等到众人各自回营,污衣道人和尉无衍赶紧来找肖仲覃。污衣道人一开口就问道:“老肖,你老实告诉我们,凌晖是不是传说中的虎魄五子之一?”
肖仲覃此刻心情不佳,被污衣道人这么一问,他顿时有些恼火起来,回道:“屁,虎魄五子,那都是传说,有谁见过,凌晖一向跟我在清谷,我就没见过其身上有一丝丝九黎的气息,折路那老不死的混蛋,胡说八道。”
尉无衍见到肖仲覃激动,他耐着性子,小声说道:“当年你和陈凡了到底是怎么救下他的?折路说的很坚决,还让手下擒住凌晖,他肯定不会平白无故如此的,再说虎魄五子虽然都是传说,但你好好想想,当年函谷关一战的时候,叠新和折路都在追寻和凌晖年龄相仿的孩子,你要说没有关联,一时也说不通吧。”
肖仲覃听到这话后,渐渐冷静下来,他详细回忆了一阵,开口道:“函谷关那一战,我、陈凡了、启道人三人去向西北侧战线,但没行进多远就被九黎一族埋伏,大部分人当场战死,启道人也是和我们失散,我和陈凡了一路且战且退,在关外烽火台附近遇到了一队九黎族人也在撤离,当中就有凌晖。”
说到这里,肖仲覃突然顿住了,污衣道人催促道:“后来呢?”
“那一队人好像就是夜族的。”肖仲覃说出这话,自己也隐约觉得事情有些坐实了。他继续说道:“当时除了那一队人,还有九黎院部十余名长老在追他们,凌晖当时被不少人保护着,但院部来的那些人手段明显要高上一筹,很快就将保护的人一一击杀,我和陈凡了也是因为见到形势危急,才出手相救,我本想着将这孩子交还给那队保护他的人,可那队人都被杀死,一时间也不知道交于何人,陈凡了就劝说孩子是无辜的,我们两人带着孩子交给了函谷关内一户人家收养,直到击退了九黎一族,才回去把孩子带回清谷。”
尉无衍听完后,问道:“陈凡了这家伙就没怀疑过凌晖的身份?”
“怀疑个鬼,凌晖那时就是个婴儿,人畜无害,能怀疑什么?”肖仲覃愤愤说道。
污衣道人见肖仲覃又有些激动起来,赶紧安慰道:“好了,好了,眼下凌晖不知所踪,不管怎么样,都不能让折路找到他,虎魄刀虽然不知其下落,但传说要再度开启这凶刀需要五名带着九黎气运的弟子合力用鲜血献祭,当时九黎长老追上凌晖,肯定不单单因为他是夜族的人,所以我们一定要先一步找到凌晖。”
“虎魄刀极有可能就在东越,且九黎已经有人在找寻了。”尉无衍从虞四那里得到过虎魄的下落,就说了出来。
“什么?你不早说。”污衣道人一听,大为惊讶。
“我也是之前才从虞四口中得知的。”尉无衍无奈回道。
“那不论如何,先找到凌晖吧,老肖,你是他师父,猜想下他会去那里?”污衣道人有些着急起来。
“我怎么知道,他是不顾一切跑的。”肖仲覃顿时心酸起来。
“会不会回去清谷了?”尉无衍猜测道。
“有可能,他之前极少出来行走,我想也没其他什么地方去。”肖仲覃向了一阵回道。
“那你先回清谷,不管怎样,好好和凌晖说,决不能让他落到九黎一族手里。”污衣道人极为坚决的说道。
肖仲覃只能点了点头,虽然眼前折路就在城内,但凌晖对其来说更为重要,他随后和袁一尘交代了一番,就独自离开,赶回清谷。
苏成玲得知凌晖失踪后,一直极为担忧,尉清悦几番劝解,亦无任何效果。苏一宁知道自己侄女钟情于凌晖,但如果确实凌晖是九黎族人,那这一段颇佳的姻缘竟要成为孽缘,实在是于心不忍。
凌晖逃离城门口后,他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向何处,只是不顾一切避开周围的军势,拼命的跑着,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跑了多久。等下力竭停下后,他脑中一片混乱。自己到底是什么人?自己坚持了多年的除魔卫道到底是为了什么?凌晖不断问向自己。没过多久,他头疼欲裂,就地躺了下来。迷迷糊糊中,突然耳中传来一阵声响:“尘归尘,土归土,从何处来,就归去何处。”凌晖猛地坐起,看向四周,却是空无一人,他脑中泛出一个极为大胆的念头,立刻爬起,坚定的去向了北面。凌晖离开后,一名老者从暗处浮现,他看了一阵,再度消失。
肖仲覃和凌晖离开后,众人都是有些失落,此刻皖口城附近,两股军势都被击退,只剩下了王锋芒的大围山营。莫不语决定休整不断也将这股军势击溃,这样就可以全力对付城中的折路。王锋芒亦是发现了此刻自己的处境,他回营后,即刻下令再撤一段,避免和策府作战。而在豫章郡叛军营中,潘岭千重伤,手下军官们一时没了主意,也是选择了先行后撤一大段。
皖口城内,折路突然安静下来,知道城外两股军势一夜之间就被策府击溃,再度对这名策府的年轻将领起了浓重的兴趣。他决定坚守在城内,等待路镇山过来,再作打算。至于凌晖,他颇为恼怒,手下大波人被拦,愣是没能擒下,此刻想要再度出城去找,已是颇难。凌晖不论是模样还是神情,他肯定就是宗先之子,依照当年族内推断,九黎气运之子就是在那几年间会一一出现。宗先之子在那时候出生,这孩子一降临,就引起了九黎血池的异动,族长当下就认定凌晖是虎魄五子之一。要求宗先交出其儿子,由族内培养。宗先当然是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他不想自己儿子从小就被人控制,就让家丁带其离开,凑巧在函谷关外被肖仲覃和陈凡了救下。本以为凌晖就此失踪,但没想到折路在东越竟是发现了。折路绝不会放任不管,他决定派出十名长老,入夜后就出城,务必要擒回凌晖,带去部族。
建业城内,宣侗收到了皖口城传来的战报,他神情凝重,叫来叶证商量对策。两人还未久谈,宫中突然传出消息,文帝要在这月纳妃。本来文帝在建业城被围前就准备纳妃,由于战乱,纳妃一事也就一直拖了下来,此刻重提,宣侗隐约觉得有些蹊跷,但文帝在这个年纪纳妃也是在情理之中,他没有任何理由阻拦,至于所纳何人,他让手下去打听一番,查清楚后即刻来报。
宣侗手下的亲信很快就把文帝所纳之人查到,赶紧来告知宣侗和叶证,文帝所要纳的妃子正是金晖群之女金沐雅。这个消息让两人诧异不已。金晖群死在策府营中,金沐雅必定记恨,不会放过宣侗和叶证,文帝此举无疑是针锋相对了。宣侗思虑了一阵,他知道金沐雅和莫六的关系,联想到了莫六,不知道他知道这个消息后,会有何种感受,不免一阵黯然。叶证提醒宣侗,不能让金沐雅和文帝走到一块,这样对于自己这方颇为不利,虽然眼下他们勉强控制住了建业,但不保证文帝和金沐雅在之后会有什么动作来对付他们。宣侗想了一阵,叹了口气,语气变的淡然:“就不阻拦了,或许这还是件好事。”叶证不解,宣侗则是示意这件事就让他顺其自然吧,如果两人有些过分举动,再应对也不迟。
宫内很快就忙碌起来,准备着文帝的大婚。
当日文帝在集市中见到一名熟悉女子就追了出去,该女子就是金沐雅,至于为什么两人会巧合遇到,这也不得而知。
陛下大婚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建业城,身在酒肆的莫六听到这消息,把自己关在了房内,不停的灌自己喝着烈酒,任凭老板如何敲门,就是不加理会,老板气恼,叫了几名小厮踹开房门,把烂醉如泥的莫六拖了出来,丢在了街上。
莫六在街上游荡,浑浑噩噩过了三天,他不甘心,决定去宫内找金沐雅问个清楚,但还没靠近就被大内侍卫拦下,他哭述着想见金沐雅一面,侍卫们听到这醉汉想见娘娘,以为是胡搅蛮缠的流浪汉,不由分说将其一顿收拾,莫六被打受伤后,就在街上开始流浪。策府的军士凑巧在街上见到莫六,认了出来,回来告知宣侗。宣侗有些不忍,就让军士将莫六带去顾旭瑭那里,不论怎样,他曾经也是策府的人。
军士们带着莫六去了一处隐秘之所,待莫六清醒后,见到了眼前的顾旭瑭,颇为惊讶。顾旭瑭也没有多言,简单告知他都是宣侗的安排,让他安心留下,潜伏于暗中。莫六想了一阵,金沐雅即将成为文帝妃子,他心灰意冷,建业城已再无留恋,就让顾旭瑭转告宣侗,自己多谢大都督的安排,他不愿再在建业逗留,决定即日就离开。
顾旭瑭也没强求,淡淡说了句:“一路保重。”
莫六第二天悄悄从建业城西门出城,他最后看了一眼这古城,坚定的离开了,至于下一站去向那里,他也没有头绪,径直走向了城外。不远处一处马车中,隐隐传出几声抽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