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四见到半义态度坚决,想到即使现在下手杀了半义,估计也是无事无补,反而更加激发了这些军士的怒意。但风邪的命令又不得不遵循。他上前一步对着半义和身后军士颇为耐心的说道:“半义将军,我们都是九黎族人,在这里是为了实现部族的大计,你们擅自离开,无疑是怯战,就算回去部族,想必族长和军部院长也不会放过你们,留下竭力一战,不论胜负,都算是为部族尽忠。”
“那是你们院部的大计,我们军部从来都不用这些诡异手段,你自己看看现在的皖口城,想必也不用我来说明吧。”半义据理力争,丝毫不退让,身后的军士也是附和主将,一时间虞四和争奴气势上被压制。
虞四顿了片刻,想着继续劝说,但半义却是一挥手,军士们即刻迈步,走向了北门。
争奴见半义如此,他手上凝起黑气,就要出手,虞四却是突然一把按住了他,对其摇了摇头。争奴也明白此刻出手,没有任何机会,只能缓缓收回了黑气。两人眼见着大队军士在北门汇合,没有丝毫办法,驻足在原地。没过多久,朋徒和一队军士带着闻洙也是赶了过来。闻洙见到虞四和争奴,有些奇怪,以为他们要和自己一道离开,还没上前询问,就一眼见到了虞四身后的眼神混浊的彭一偱。她大为吃惊,开口问向虞四:“这人怎么变成这样了?”
虞四见到闻洙,起初十分开心,但她一开口就问起了彭一偱,他有些自卑无措,自己成了傀儡的控制人,这不论对于谁来说都会觉得诡异,只能无奈回道:“他现在是傀儡。”
闻洙听到傀儡更为吃惊,她在九黎部族中长大,也是听过族内院部一些邪异手段的,脱口而出:“你们杀了他,还把他炼化了。”
虞四更为窘迫,无奈点了点头。朋徒则是在一旁颇为不屑,拉了一把闻洙说道:“走吧,不要多管院部的闲事。”
闻洙听了师兄的话,虽然还是十分诧异,但也是没有再理会虞四,径自走向北门,和半义一众汇合。虞四看着闻洙,他想再说些什么,但却是无从说起。争奴在一旁见到虞四模样,冷冷说道:“你好像很在乎这妮子,我劝你不要节外生枝,风长老那里不好交代。”虞四听到风邪,更加愤恨,要不是风邪,他也不会变成如今这个模样,极没好气的回了争奴:“交代什么,就算他自己来,也无可奈何,你要是想死,自己上去杀了他们。”争奴没想到虞四反应这么大,怒目盯着他,语气阴沉:“看来你也是活腻了,我会如实告知长老,你自己好自为之吧。”虞四心中懊恼,不再理会争奴,竟是走向了北门。
虞四走向闻洙,但没走几步,风邪亦是出现在了北门。他在府衙久等,一直没有任何消息传来,就不顾伤势,匆匆赶了过来。见到半义和朋徒已集结了军士,而虞四和争奴似乎没有任何行动,他极度气恼,身形一闪,直接出现在了闻洙和虞四中间。
风邪的突然出现,让半义、朋徒、虞四几人都是颇为吃惊。朋徒反应最快,一把拉回了闻洙,吩咐一队军士将其护住。随后和半义一道站在了风邪面前。虞四见风邪亲自过来,他缓缓后退了几步,和彭一偱站至一块,不敢再言语。
气氛顿时十分紧张,风邪一来北门,也不说话,他盯着半义和朋徒,眼中泛出丝丝杀气。半义和朋徒则是握紧了兵刃,两人誓要为手下弟兄争取一线生机,身后的军士亦是如此。
良久之后,风邪叹了口气,眼神有些舒缓,淡淡说道:“既然你们要走,走吧。”
半义有些不可思议,愣了片刻,对着风邪说道:“当真,你肯让我们离开皖口了?”
“既然你们都已无心留在这里,我也不能强留,毕竟都是九黎族人,天亮之后,北门法阵会有半个时辰的停顿,你整个军士,就在那时候离开吧。”风邪说完,整个人精神萎靡,像极了一名苍老的老翁,争奴也是走上前来,扶着风邪,准备离开。
半义见状,突然有些感慨,对着即将离开的风邪说了一句:“风长老,眼下皖口形势并不乐观,你也考虑下,早些离开吧。”
风邪转身,点了点头,就和争奴一块,走向了虞四方向。
孙林和凌晖离开北门后,他体内的气劲顿时消减下去,两人跑了一段,回到道观,都是气喘吁吁。孙林隐隐觉得刚刚那一股奇怪的气劲和杨栩之窜入自己体内的神识有关,他没有想太多,既来之则安之,他也没有感觉到身体的异样。凌晖一回道观,大骂虞四,他和彭一偱多次一道对抗过九黎,实在是不忍心看着这天剑山庄的长辈变成如今这模样。但无奈,自己没有能力去救下他,一时间十分气恼。孙林安慰了几句,两人遂坐在地上,想着该如何应对,如何出城,如何破阵。
凌晖想到九黎军士集结在北门,想必应该是要出城,就对着孙林说道:“他们今夜要出城,我们还过去吗?”
孙林一下子站了起来,看向凌晖,十分坚决说道:“去,再去一次。”凌晖竭力爬起,和孙林一道再度走出道观,第二次去向北门。
争奴扶着风邪,在耳中悄声说道:“刚刚孙林和凌晖也在这里,虞四没全力阻拦,让他们离开了。”
风邪听着争奴的话,没有说话,看了一眼虞四,虞四接触到风邪冰冷的眼神,全身一震,即刻躲避。
天色依旧灰暗,但已是来到了寅时。半义起身,走向风邪,问道:“风长老,阵法什么时候会停滞,我让军士们开始准备起来。”
风邪看了一圈不远处集结的军士,叹了口气说道:“再过半个时辰。”半义一拱手,表示感谢,就走向了朋徒,告知众人准备,半个时辰后出城。朋徒看向风邪,隐隐有些怀疑,对半义说道:“他们不会耍花样吧。”
“应该不会,毕竟我们都是九黎一族,贸然对我们出手,他在族长那里也交代不过去。”半义想了片刻回道。
朋徒听后,叫来几名军官,吩咐他们不论等会出城情况如何,一定要保护好闻洙。
距离风邪所答应的时间还有一刻钟,他缓缓站了起来,对争奴小声言语了几句,就径直走向了阵眼。半义见状,即刻命军士们列队准备。也就是在这时,孙林和凌晖二度来到了北门附近,这一次两人靠的远一些,静静观察着,见到风邪进入风蚀阵,九黎军士整装待发。孙林猜测这是风邪入阵去暂停阵法,而军士们则是趁机出城。凌晖也是猜到了,他小声对孙林说道:“我们也靠过去。”
“恩,小心一些。”孙林说罢,和凌晖两人就趁夜色,快步靠近过去。这已是两人第二次过来了,孙林一直疑惑,风邪难道真的愿意放九黎军士离开晥口,仅凭他们几人守城?
两人还没靠近,风蚀阵率先起了变化,阵眼附近猛地一震,孙林和凌晖赶紧停下,直愣愣看向北门。只见风势顿时减弱,半义命军士们缓缓打开了北门。
北门一开,朋徒随即一挥手,指挥军士们快速出城,军士们已等待颇久,见到朋徒手势,顺序冲出了城门。
凌晖有些着急,他一个箭步窜出,孙林紧跟着他,两人想着趁这机会离开皖口。
军士们动作迅速,很快大队人马都来到了城外。虽然风沙依旧,但风势已弱,军士们顶着重盾,走的也不是太费力。
孙林和凌晖已经靠近城门,但发现争奴和虞四一直紧盯着,两人无奈一咬牙,同时一跃而起,冲向了城门。虞四眼尖,一下子就命彭一偱过去,彭一偱径直冲出,拦下了孙林和凌晖。三人就在城门前斗在一起。
争奴没有加入,他瞬身来到了城门前,一把推动城门,想要关闭。虞四大惊,快步过去,吼道:“你要干什么?”
“长老吩咐,你就不要管了。”争奴话没说完,已关上了一侧的城门。虞四顿了一阵,顿觉城外的风蚀阵风势猛增,门外突然传出了军士被风势撞翻的哀嚎声。孙林和凌晖也感觉到了风蚀阵的变化,而虞四则是明白过来风邪的打算,他这是要置半义和朋徒于死地,但闻洙也在外头,他顾不上争奴、孙林和凌晖,叫上了彭一偱从另一侧城门快速跃出,去救闻洙。
风邪的确是在军士们出城后,瞬间催动了风蚀阵攻向这些九黎军士。虽然闻大将军的女儿也在军阵里,但此刻他也不顾一切了,既然不能为自己所用,那么是决不能轻易放任他们离开的。
孙林和凌晖在争奴关闭另一侧城门前,跃出了北门。风邪看着这些人,嘴角微微泛出微笑,既然都来了,那就都留下来。他手上捏起法诀,忍着伤痛吧风蚀阵催动至极致。
城外一片狼藉,半义和朋徒知道上了风邪的当,都极为愤怒,城门被争奴关上,他们一时也难回城,只能仓促让军士们架起重盾抵挡,但风蚀阵中风势极为猛烈,数人支起的重盾瞬间就被撞散,军士们摔倒在地,伤亡惨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