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束阳那墨黑的眸子,让烟小沫微微有些胆怯,但她仍扬起头瞪着他,良久后才转身往屋里走去。迈进家门的那一刻,她连鞋也没有换,步履蹒跚快速走到客厅,段束阳拧着行李箱也跟着她的身影进了家门,将箱子放在玄关处。
“段束阳,我们谈谈吧!”
段束阳一怔,对于烟小沫的话,有片刻的惊愕,想到刚刚在茶楼的那一幕,于是说:“也好,我也有事情和你说!”
刚刚一回到家就性急匆匆地收拾东西,这会儿静下心坐着才发现,外边儿这天,阴沉沉的一片,时不时的寒风呼啸而过,吹得直响,听着都怪疹人的。
和段束阳从相识到结婚,算算都快四年了,恍恍惚惚,时间过得沉静又漫长,如今回首,那些岁月里,最多的是看见自己一个人生活的影子。这偌大的公寓里,每一处,都可以看见自己寥落的影子。
那几年,段束阳为了公司的事情,彼此间聚少离多,可是每每静静地回想起来,那些日子,是她这一生里面,都不能抹去的记忆——外表冷漠的段束阳,飞扬跋扈的段束阳,拿她没有办法的段束阳,偶尔让她无语气结的段束阳……又前在经历这些倒没觉得什么,如今想想,那些都是他在她生命里留下的印迹。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杨尔凡这个名字,这个人慢慢地从他的生命里面淡出了,结了痂,变成了一个抹不掉的痕迹。
“你离家出走,是准备跟我离婚吗?”
烟小沫震惊得不知道说什么,她有些迟疑地张了张嘴:“你——?”
“我也不知道,我们的结合原本就不不合婚姻最初的意义,那年的你跟那年的我,彼此心里面都住着一个人,隔的不只是一条河,我努力过,可是,三年了,我看不到丁点的希望。如今,杨尔凡回来了,我想,我也可以功能身退了,当初,我答应刘叔,会好好地待你,虽然这几年,我们过得不咸不淡,但我想,现在正是我从你生命里退出的最佳时间吧!”
“什么叫做你努力过,看不到希望?”段束阳的这些话让她的天空响起了惊雷。
“难道不是吗?”段束阳睨了一眼烟小沫,接着说:“烟小沫,很多的事情,不要自以为你瞒得滴水不漏,我不说,不代表我不知道。”
烟小沫内心一慌,眼角有些眼花,好像都快要随不住眼泪的重量,她拼尽了力气强忍着。从回来的路上,她想过很多,要是段束阳追上来了,她要说些什么又或者是他会对自己说些什么?告诉她,不是自己听到的那样,又或者是告诉她,当年的那段隐秘……很多种,却唯独没有想过会是眼前这些。
她呼吸有些急促,手抖得历害,紧紧地握成了拳头,都还在抖,端起茶几上那杯水,一口气喝了下去,微喘着气说:“段束阳,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你心里面有那么个人,这几年,我也从来都没有想过,取而代之,我知道我们之间的差距。我不想知道,以前的那些事儿,现在又发生了什么事儿,所以我也不需要听你什么解释,你也甭寻思着要说些什么!既然你说,要退出我的生活,随便你!反正就你说的,我们的婚姻不过是当初的你情我愿,过得现在,将就不下去了,淡了倒也省心咯!”
就他刚刚对她投来的那种眼神,怜悯与同情这些都让她受不了,谁都可又轻贱她,谁都可又同情怜悯她。可是,他不行……
烟小沫说完这些,起身,越过他,走到玄关处,拧起行李箱,就走了……
出电梯的时候,烟小沫还偷偷地回头望,法国梧桐树林立在走道两旁,小区的道路上空无一人,而她托着行李箱独自走到在落满枯叶的小路上,更衬托得画片的凄凉。
段束阳的倚在墙面上,身子没入窗帘中,望着楼下,烟小沫亦步变趋地往前走,那背景,就似当年,那个雨天,独自撑着伞从雨中走来。
其实,从竞标会那天,跟烟慕城相遇之时,他就料想到会有这么一天,只是,如今想想,这一天,来得有些快!当初,跟她结婚的时候,他真的以为自己能够给她幸福,也自信总会有那么一天,可以替代掉。可是,在爱情的世界里,光有自信是不够的,这几年,他始终都没有住进她的心里,即便他再宠着她,给予她再多,也依旧替代不了她心中的那个人。与其如此,倒不如放手,成全她的幸福。
怪只怪,他们相遇得太晚,要是他没有苏婉,要是她没有杨尔凡,他们的婚姻是不是又是另外一番景象呢?
烟小沫走到车站的时候,天空下起了小雨。迎着寒风走在街头,那一股股薄凉的气息吸到肺里,让她整个人从里到外都冷个彻底。她托着沉重的步子,走到街道,眼前人来车往,她迷茫极了,不知道应该去向何方。
再过几天,就是除夕了,除夕一过,就是她们结婚四周年的纪念日……
一股湿热的气息从指尖传来,烟小沫茫茫然地回过头,只看见身后撑着余的暮娟,满脸的担忧与焦虑:“烟小沫,你要去哪里?”
烟小沫冷得全身发抖,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只是无神地望着暮娟。
“阳子给我打了电话,让我来接你!”
“暮娟,暮娟……”烟小沫带着口腔,一声声地叫着暮娟的名字,那嚅嚅的声音,腻得让人心疼。
暮娟给烟小沫在静初所住的医院里找了家酒店,一到酒店,暮娟就放了热水,把烟小沫推进了浴室,又给她充了杯热茶。
“你们两个怎么回事啊?这大年夜的,还不让人省心?”暮娟看见烟小沫洗完澡从浴室里出来 ,就将热茶塞进她手里,推攘着问道。
烟小沫怔怔地接过,低着头,眼睛直愣愣地盯着脚尖,一步一步地让暮娟拉着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