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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她冷笑了一声,轻轻摘下脸上的恶鬼面具。

“你是!”料是冷静决绝如夜钰枫,也绝对不会想到,那张恐怖至极的面具后面,竟是汀澜沉鱼落雁楚楚动人的一张脸。

“夜钰枫,”汀澜缓缓道:“你说过,你是喜欢我的。”

夜钰枫久久无话。

“夜钰枫。”汀澜仍重复念道:“你说过你喜欢我的。”

“对。”好一会儿,夜钰枫才凝滞地开口道:“我说过。可汀澜。”他抬头,目光坚定地看着面前这万分熟悉又万分陌生的人:“我和你说过,我喜欢你这样的女子,我愿我们是永远的知己。”

“可我不想!”汀澜瞬时声嘶力竭道:“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夜钰枫,我汀澜爱你!”

“汀澜”夜钰枫的神色带了几分心痛:“若是爱要用这么多人的生命付出代价,那你还会觉得它是纯粹而干净的爱吗?”

“呵。什么纯粹,什么干净,夜钰枫,我不管。”汀澜的神色开始有些不太对劲:“你以前是爱过我的,是不是因为她?!”

汀澜的手指向一旁的苏慕灵:“就是因为她?!你就不爱我了?”

“汀澜!”夜钰枫将苏慕灵护在身后:“我对你有感恩有敬重,可那些都不是爱,这是我俩之间的事,我希望你不要讲慕灵扯进来。”

“呵!”汀澜冷笑道:“不是爱?”

她手不由自主地起来变化,远远看上去,像是有一束光聚集在周围,随时可能出招冲击出去。

“不准你伤害哥哥!坏人!”闻言,苏慕灵却是不顾一切的睁开夜钰枫的手,自她的身后冲了出来,倾身护在他的身前,黑白分明恍若月下宝石般的眼眸直视着面前笼罩在黑暗之中的人,清越稚嫩的嗓音却是毁天灭地的坚决。

夜钰枫蓦然一惊,刚想将苏慕灵拽到身后,那人却突然动了,出手成爪,直袭苏慕灵面门而去。

来不及思考,夜钰枫身形一闪,反手推开苏慕灵,素手轻扬,对上汀澜的招式。

而,就在汀澜出手的同时,那一旁的魑魅二人,也是同时出手,却是对着苏慕灵攻击而去!

“不!!!!!”天地间一声绝喊。

千山鸟飞绝般的凄厉。

苏慕灵闭着眼睛,她觉得自己被一个温暖的怀抱所包围,柔柔的,很舒服,像小婴儿被羊水包围一样,暖得天地间再没杀戮,再没残酷。

周围很静。

苏慕灵睁开了眼睛。

有什么东西滴到额头上了呢,在顺着自己的脸往下流。

温温的,好像是泪水。

苏慕灵用手指蘸了一点拿到眼前看,猩红的颜色却让她呆住眼睛,久久没能回过神来。

又有几滴温热的液体一滴一滴的,滴到自己额头上。

再往上看,夜钰枫含笑地望着她,温柔的,缄默的,眼中无限祥和地看着她。

脑中所有的记忆刹那间像冲破了那道失忆的阀门,一涌而出,在苏慕灵脑海中不停翻滚,纠结得她整个五脏六腑都开始疼起来。

她记起来了。

什么都记起来了。

这人不是什么哥哥,他是她婚约上的夫君,是坤月国的三王爷,是夜钰枫。

只是,为什么他脸色看起来这么苍白?还有血不断地从他嘴里往外淌落?

汀澜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手。

她都做了些什么?

她竟然对夜钰枫出了手?

“啊!!!!!!”汀澜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情绪,山洪一般爆发了出来:“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夜钰枫你宁愿为那个女人送命,宁愿生生挨我一掌,你也不愿意爱我?!”

“汀澜,爱,是不能强求的。我爱灵儿,就是爱上了,这个,是任何也改变不了的。”夜钰枫气若游丝。

“那好,那么,你就和那个女人一起,死无葬身之地吧!”汀澜出手。

苏慕灵只觉眼前一黑。

几日后。

苏慕灵下了马车,告诉夏侯辰在原地等她,接着就一个人慢步朝着夏侯辰所指的方向走了过去。夏侯辰一听苏慕灵不用自己跟着,转身离开了。

走了一会儿,苏慕灵就到了地方。望着前面的墓碑,苏慕灵的神情有些恍惚。

踱步走了过去,苏慕灵拂衣坐到了地上。手指轻轻划过墓碑上刻画着的名字,一个字一个字的触摸着,苏慕灵眼中充满了失落和悲伤。

眼泪很快一滴滴落下,苏慕灵低下头,惊慌的去擦拭脸上的泪痕,可她越是这样,眼泪就越是止不住的往下掉。温热的泪珠滑落滴在她的手心上,四下无人,苏慕灵的哭声也在风中一点点的放大。

苏慕灵醒来后,见到的,便是眼睛几乎哭肿的婉芝和小翠,还有一旁神色凝重的夏侯辰。

“夜钰枫?!夜钰枫他在哪里?我要找他!”

“慕灵。”木婉芝喑哑着嗓子开口道:“你听完这个消息后,一定要镇定,这是他最后的愿望。”

“最后!?”苏慕灵觉得脑子要炸裂一般:“不,他不会死的,汀澜连我都放过了,绝对会放过他的,汀澜是爱着他的,是爱着他的,我情愿汀澜把他抢去了,情愿他永远不能跟我在一起,我也不想让他死啊。”苏慕灵泣不成声。

“女人的可怕之处就在于此,她有多爱他,就有多恨他!汀澜宁愿枫去死,也不想让他活着爱上其他的人。”夏侯辰沉重叹息了声:“不管怎样,他希望你一直好好的,希望你坚强地活下去。”

天知道她花了多少个时日才能接受这一个现实。

苏慕灵抬起胳膊慢慢抱住那冰冷的墓碑,她试图用自己的体温温暖它,温暖他埋在这地下的身躯。自责和悔恨的泪滑过墓碑,浸湿的石板在风吹下很快又恢复原状,似乎在提醒着她,无论她怎么努力,都已经改变不了眼前的现实。

“你不是说过,你永远不会离开我身边的吗?不是说过,你会活的比我长比我久会陪我一直走到最后吗?我答应你,我和你成亲,可是你呢?你人又在哪里……”

一望无垠的山间,写着夜钰枫姓名的墓碑孤单单的立在那里,苏慕灵抱着它,一声声呢喃的低语,消逝在了风中。

坐了很久,苏慕灵依然不想离开。身后传来缓慢的脚步声,苏慕灵倔强的擦了擦泪,低声开口,对夏侯辰说道:“再等我一下,我一会儿会过去找你的。”

夏侯辰没开口,也没有离开。反而又向苏慕灵迈了两步,靠近她的身边。这让本想一个人安静的苏慕灵,不免有些发怒。目光凌厉的回眸,苏慕灵道:“我让你先走……”

话说到一半,人已愣在了那里。

眼前的人身形颀长,带着一身的疲惫和风霜。熟悉的容貌和神情,让苏慕灵不敢眨一下眼睛,生怕下一秒她就会发现,一切都只是自己的遐想而已。

“你刚刚的话,可还算数?”

清雅的声音在苏慕灵的耳边响起,显得是那样的不真实。苏慕灵目不转睛的看着他,动作僵硬的从地上站了起来。右手慢慢扬起,拂上他的侧脸。温热的感觉传到苏慕灵的手心,苏慕灵呆呆的站了好久,才敢相信站在她眼前的不是别人,而正是那让她这么多天日不能食夜不能寐的夜钰枫。

“你们……骗我?”苏慕灵后知后觉,看着夜钰枫微笑的模样,已经空荡了好久的心,又一瞬间被填满。

夜钰枫眼看着苏慕灵的手要收了回去,赶紧拽了过来握在手中。“我问你,你刚刚所说的话,可还算数?”

夜钰枫又把自己刚才的问题重复了一遍,苏慕灵怔愣片刻后,恼羞成怒起来。眼中含着泪花,抬手一掌拍到了夜钰枫的胸口,打的夜钰枫表情立刻发生了变化,整个身子也弯了下去。

苏慕灵原以为夜钰枫又是在故伎重演骗自己,可很快她就发现,好像不是那么回事了。

夜钰枫过了一会儿,忍过了疼痛,苦笑着看向苏慕灵说道:“不想年纪轻轻守寡的话,就下手轻点。”

苏慕灵手忙脚乱的撕开夜钰枫的衣服,不理会夜钰枫的调侃,苏慕灵看着因为自己一时的胡闹而染红的纱布,后怕起来。

“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翠和侯辰她们是真的没把握能把我救活,不然也不会出此下落。我是昨天才能下床的,听说你坐在这哭个不停,就想着过来看看。汀澜对我两出手后,听说一直几天都在这里徘徊不定,知道听见我死的消息后,才愿意离开。我不得不先放出了几天消息,说我已经去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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