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接下来就有劳玉宸大人了。”
未拟墨不动声色地说道。
玉宸也并未多说什么,端着药离开了药房前去帝宫寝殿。
“忆姑娘。”
玉宸进去时,忆初雪正猛烈地一阵咳嗽,见玉宸进来,她将捂住口鼻的帕子收起来了。
“玉宸大人?”
忆初雪卧在床前,清冷的眸看向了玉宸。
玉宸温柔地垂了垂首,将药端到床前递给她,“陛下吩咐过,让忆姑娘准时喝药,好好养伤。”
忆初雪见那黑乎乎的汤药,面露不悦,她推搡着,“我不过今日在他面前噎着了一下,怎又让我喝药了?”
“陛下对忆姑娘的关心无微不至,许是担忧忆姑娘的身体吧。”
“那……”忆初雪扬眉,“可加了蜜?”
玉宸闻言,目光一滞,随后又温温笑了,“有的。”
忆初雪这才将药碗接过,怄气一般嘟囔,“那好吧,我喝便是了。真是多谢了陛下的好意。”
说罢,她正要将那药一饮而尽,却听玉宸不动声色道:“忆姑娘不怕药中被人施毒?”
忆初雪手边一顿,依旧漠不关心地将其饮尽,她随手擦了擦嘴角,“何等毒药能伤得了我,玉宸大人也知晓,我乃雪莲之身,本就是解毒的奇药。”
玉宸低头温温一笑,“倒还真是忘了忆姑娘身世不俗,这万年雪莲在神界仅生于北境,那忆姑娘可是生于北境?”
“玉宸大人是不是管了不该管的?”忆初雪显然不愿作答。
玉宸此问多半是冲着那些流言蜚语来的。
玉宸犹豫了片刻,说道:“是我莽撞了,忆姑娘莫要误会,我只是好奇姑娘的身世,随口问问而已,还请姑娘不要放在心上。”
“怎会?玉宸大人乃是陛下左膀右臂,我自是不敢冲撞了大人。”
忆初雪握着药碗的手有些失了力气,似乎灵力波动有些不稳。
“晃当”一声药碗落地,忆初雪蹙起了眉,是方才的药不对劲,不是毒应当是一种能限制灵力调动的药物。
“没想到玉宸大人也会耍这种心机啊。”忆初雪眼前有些犯困,一时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了,只余下嘴边冷冷的嘲讽。
而眼下依旧淡定如此的玉宸弯腰拾起琉璃盏,在手中隐去。
“忆姑娘,多有得罪。”
玉宸垂眸,手中的冰冷器物正慢慢指向忆初雪。
这个众神口中魅惑君主的神女终究是留她不得了,哪怕陛下怪罪下来,他也甘愿承担所有。
忆初雪察觉到了玉宸的怪异举动,等她看见玉宸手中的灵器时,她防御的灵力根本无法汇聚了。
那锋锐的器物就这么向她刺来,“玉宸!”
淡漠而又冷酷的声音传来,玉宸被一道高挺的身影拦截住。
玉宸惊愣了一下,连退三步,面露难色。
“你真是越来越放肆了!”
玉宸慌忙跪地,向眸光冰冷的神帝深深俯首,“臣……”
白宫尘看着他手中的灵器,语气冰冷地呵斥一句:“退下!”
玉宸犹豫了,见神帝已怒却又不再多言,悻悻地低头行了告退礼。
玉宸走后,神帝在忆初雪身边坐下,她只是瘫坐在那里,眼中只有呆愣并没有太大恐惧。
“没事,”白宫尘伸手将她揽入怀中,安抚道:“玉宸只是想试探你一下,并无恶意。”
“神女明白,”忆初雪舒了一口气,又展开了那漫不经心的笑容,“玉宸质疑神女也并非第一次了。”
白宫尘将怀中人儿更加搂紧,“他方才对你说了些什么?”
忆初雪忽然不语了。
白宫尘垂眸看她,她似乎在考虑一件重要的事情。
“你说吧,无论怎样,我都选择信你。”
忆初雪仰起头来看着他,“陛下,其实玉宸大人没错,他不过是尽了一位神官拥护君主的责任罢了,还有神女不值得陛下相信。”
忆初雪的笑容带着几分苦涩,若不是玉宸的举动提醒了她,她还真要忘记自己背负了一身骂名,她还真会沉浸在神帝的宠溺之中而不自知。
对呀,身后有人撑腰的感觉真的很令人留恋,她从来没有一段时间过得像在他身边那边逍遥快活。
可她,终究是属于络怿的,不是吗?在一千年前许下仙界几世安宁之时,她的命就为络怿所有了。
“陛下,”忆初雪将目光撇向别处,眸光清冷且落寞,“神女只是一介神犯而已,凭何得到陛下的信任呢?”
她从白宫尘的怀抱中挣脱出来,有意与他保持距离。
白宫尘眉头微皱,“你为何忽然这么说?可是玉宸说了什么刺激你的话?”
“没有,”忆初雪一口否认,她如初见那般冷冷勾起唇角,“神女只是想通了一些事情,毕竟神女和陛下并不是一边立场上的人。”
“忆初雪!”白宫尘蹙起凛冽的眉,双手扣住了她的肩膀,“你可知现在的你有些莫名其妙。”
“神女莫名其妙?”忆初雪也不知哪来的火气,直直往神帝身上撒,“难道陛下听不见外面猖狂一时的流言蜚语吗?!”
白宫尘的面容顿时变得异常冷峻,“你就因为这些?”
“当然不是,”忆初雪冷冷地将不屑的目光撇向别处,她用力推开了神帝,“神女只是不想活在别人的影子里,神女什么意思,想必陛下比谁都要清楚吧。”
“忆初雪!”白宫尘又喊了一次她的名字,此刻他冷峻的面容上写满愠色。
“你知道你现在在说什么吗?什么活在别人的影子里?你可知你就是在与自己……”
白宫尘顿了顿,忽然不说了。
“罢了,”他暗自将宽大的手掌握成了拳藏于广袖之中。
他拂袖起身,不愿回头看她,“时候不早了,早点休息。”
忆初雪看着神帝的背影,嘴角不自觉地抽搐了一下,她垂下头盯着自己已将裙摆绞成一团的双手,声音低沉地说了一句,“神女睡了”
她的声音极轻,不知是自言自语,还是讲给白宫尘听的。
待白宫尘用余光撇向她时,那张华丽的床榻上便只剩下紧紧裹着锦被的娇小身形了。
他也没有再多说什么,沉默着踏出了寝殿。
沉沉的夜色之中,忆初雪在冰冷的锦被里缩成了一团,那额间钻心的疼痛席遍全身。
她,她若是再在他身边待下去,只怕生了异心是迟早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