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紫灵要开棺验尸这件事感动忿忿不平的不止南宫璃,青莲在得知这一消息后,愤慨程度不亚于南宫璃。倒是东方火焱在听到此消息后,态度比较无所谓,不知是知她甚深的缘故,还是他也并不在乎这些忌讳。
深秋的夜晚,寂静的连虫鸣都听不见一声。
紫灵歪在床头,手里捧着本书,却久久未翻一页,她已经出神好久了。
青莲本伴在一旁刺绣,一抬眼见她在出神,她好笑的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等她回神看向她时,她将手中已经绣好的锦帕从绣绷上取了下来。
“郡主瞧瞧,可还看得上眼?”
这是要送她的意思了?
紫灵接过,放在手里细瞧。很寻常的纯素帕子,不过在边角绣了个?唔,她一时竟瞧不出来绣的是什么。
“这是?流萤?”
细细瞧了又瞧,她不太确定的问。她会这么问,实在是没见过谁会在帕子上绣只虫子的,寻常不都是绣些花花草草吗,或是祥瑞的鸟兽,那些讲究的也不过是再加上其小字。
“嗯,是流萤。”
青莲微红着脸,有些不好意思的解释道,“奴婢知道郡主不太喜欢花花草草这些,是以学了淑妃娘娘的巧思。”
她倒也不是不喜欢花花草草,她只是不太在意这些而已。只是,为何绣的是萤火虫呢?紫灵想了又想,却怎么也猜不出来其中原因,便问道,“可你怎会想到绣个流萤?”
“奴婢是觉着郡主就好似这流萤,虽只有莹莹之火,可在没有月色的黑夜,确能照亮摸黑赶路人脚下的路。郡主待人面上虽总是淡淡的,但待人的好却像这流萤般,是源源不断的,发着光的。”
这解释倒是新鲜,还从未有人如此评价过她。
听了她的解释,紫灵忍不住笑道,“你确定你说的是我?我有你说的这么好?”
青莲一笑,并不答她的话,而是道,“郡主且说喜不喜欢这流萤吧?”
萤火虫确实能照亮黑夜,可寿命却极短,只是这话却不好说出来搅了她的一片好意。
紫灵瞧着绣帕上恍如活物的萤火虫,青莲所擅长的并非刺绣,而是烹饪,这点她是知道的。这些天她总是见其一得空便捧了绣绷,她本不在意这些,是以并未关注过她在绣些什么,没想到竟是在练这流萤。想到此处,她弯唇笑道,“我怎会不喜欢?如此别致,别人就是想都想不到的呢。”
只是令她没想到的是,只因这一句喜欢,自此之后,这萤火虫竟如她所属标志一般,不止出现在帕角,在她所穿的衣服袖口上,也都有了这萤火虫的身影。
当然这是后话了。
青莲听她说喜欢,心里自然高兴,笑了笑之后,她又去取了一方帕子在绣绷上绷好,继续绣这流萤。
紫灵见她专心刺绣,便也就埋首书中,不再说话。
过来会,青莲似绣得累了,停下针,伸手掩唇打了个哈欠。
见她困倦,紫灵便道,“困了就先去睡吧。”
青莲点点头,“嗯”了一声,却依旧坐在床畔,瞧着她,没动。
这是有话要说的意思了。
紫灵合上手中的书,抬眼看向她,开口道,“有话要说?”
青莲一笑,摇头道,“奴婢没什么话要说,只是想问问郡主,明日郡主带奴婢一起去吗?”
开棺验尸,人人避之唯恐不及的事,她却想去?紫灵觉得有些奇怪,之前她每次出门,除非她提出,青莲是从不会多嘴问带不带她这样的话。如此一想,她不免上了心,便不说带还是不带,而是道,“又不是什么好事,你去做什么?”
“明日到场的皆是男子吧?”
青莲一笑问道,等紫灵点头后,她方道出她定要去的缘由。
“难么多男子在场,独郡主一女子多不方便,就连喝口茶都没处要去。郡主带上我,好歹还有个端茶倒水的人吧。”
这借口未免有些牵强。
紫灵微微垂眼,在心里叹气,既然她想去,她就给她机会吧,只是。她抬眼瞧向青莲,弯唇一笑,用玩笑的语气道,“带你去不是不行,只是若是到时见了邓云婕的尸身,你受不住晕过去,我可是不管你的。”
青莲也笑,故意装出生气的样子,娇嗔道,“郡主未免太小瞧人了,奴婢可不是那些见不得这些场面的娇贵千金。”
如此,紫灵还能说什么?只能答应了下来。
第二日,天气还算不错,虽称不上风和日丽,却也有着大太阳。开棺验尸本就不是什么喜庆的事,若是遇到阴天或者雨天,那可真是要道一声晦气了。
因带着青莲,而东方火焱也寻了借口要跟去凑这个热闹,有他在,紫灵不好再与南宫璃同坐一辆马车,便与青莲同坐了另一辆马车。
对于她这一举动,南宫璃面上是看不出什么,可看向她的眼神里却有着并未掩饰的失落与无奈。
而紫灵,只能当做并未发觉的样子,转开了与他相遇的目光。
不说古代,就说现代,若要开馆或是迁坟,都是要先祭拜已经死去的人的,只是古代这一仪式要繁琐讲究的多。
邓家祖坟本不在鼎城境内,是后来才迁移至青云山,依山傍水那是请了风水先生看过的。邓家本也只是布衣出身,以武效忠天祥也只是近三代的事,又因出过一位皇后,两位贵妃,这后迁至此的祖坟在规格上建造的自非寻常富贵人家可比。
紫灵一行人到的时候,邓崇武正领着邓家子孙在坟前焚纸,行祭拜之礼。
这次来的人数众多,除紫灵一行人,皇帝,邓家人,刑部一众官员,还有在朝堂说得上话的重臣也都来了。
来了,当然都是要在坟前上炷香的。邓家人拜完,皇帝便先至祭台,从邓崇武手中接过三炷细香,弯腰拜了三拜。
紫灵瞧着神色平静的皇帝,不知他此时心中在想些什么,在面对曾经或许爱过,或许不曾爱过,但怎么也是拜过天地,共度了二十来年的结发夫妻的坟前,他的心中是否有那么一丝的难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