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人的宴席,哪怕是皇家宴席,也不过是琴瑟歌舞助兴,觥筹交错的互相敬酒说笑而已,若是喝出兴致了,也不过是玩些击鼓传花、沾花酒令这类的酒令,或是投壶取乐而已。
紫灵起初因为毕竟没见识过,觉得新奇,还盯着看了一会舞姬跳舞,但看了一会她便没了兴趣,也就不看了,低头专心吃东西。
因为地理位置的原因,虽已是十月,但攀城位于风国的最西面,与不喜与外界接触,神秘的月国所在地南疆接壤,天气还很热。因此宴席上的菜基本都是冷菜,热茶也有,只是不多而已,且基本上都是各种汤类。
紫灵对席上各种肉类不怎么感兴趣,让她感兴趣的是海鱼和海虾,因是皇家,这些鱼和虾都是特意剔除了鱼刺和剥了壳之后才端上来的,她吃的是好不惬意,好不开心的说。
只不过,她没能惬意多久,因为酒过三巡之后,看腻了舞姬跳舞,皇帝下令行起击鼓传花酒令,而好死不死的,敲鼓的鼓手最后一声鼓停的时候,那朵以红色缎带绑成的大红花刚好传到了她的手中,她红着脸,只得站了起来。
殿内众人见居然是她第一个拿到了那红花,不免均先是一怔,一怔之后便哄笑出声。
皇帝抬手示意众人止了笑声,看着她,笑着开口问道,“你是预备说个笑话,还是作首诗,或是献一样才艺呢?”
这可就难倒了紫灵,她上辈子就是个没什么乐趣可言,终日泡在书中的人,笑话她听过,可是听了就忘,从来都不往脑子里面记。要她现场作诗那是更不可能了,她没那才华,至于献艺,她就是会她也不想,毕竟她已如此怪异了,再出风头她怕反而弄巧成拙,会送命。
见她只是垂首站着,也不出声回应,皇帝不免有点尴尬了,他低咳一声后,开口又问,“灵儿,你怎么不回朕的话?”
“皇上。”
听到他出声催促,紫灵忙抬头看向他,红着脸,开口解释道,“我,额,灵儿刚刚在伤心,因为灵儿想了又想,突然发现灵儿是个无趣的人。灵儿不但不会歌舞,不会吟诗作对,不会讲笑话,更不懂琴棋书画,这怎能不叫人伤心,灵儿居然是个如此无趣的人。”
随着她的声落,殿内众人又均是一怔,一怔之后便都大笑出声。不为别的,若是说出这话的是个成人,众人自不会觉得好笑,可说这话的人是个未满十二岁的孩童,且还是一本正经的说出来,众人自然觉得好玩且好笑了。
紫灵被他们这一笑,脸上更红了,她忙将头低下去,默声站着。
皇帝笑了笑后,待众人笑声低下去了,开口宽慰道,“不懂四艺,不会歌舞,不会吟诗作对又有什么要紧,以你心智还有是你学不会的?你若是想学,即便现在学起也不晚。”宽慰完,他冲她招招手,示意她过去,“过来朕身边坐,让他们热闹。”
紫灵忙离开位置,快步走了过去,在他的身侧,原本是皇后所坐的位置坐了。皇后在不久之前以乏了为由头,先行离席了。
她一坐下,皇帝的近侍公公便招来宫女,命宫女重新给她送来了一副碗筷。
好一场热闹下来,席散的时候已近子夜,紫灵早已习惯早睡,熬到这会已是困倦不已,从殿内出来的时候,她坐在殿外的石头栏杆上等东方火焱与众人寒暄的时候,她没能撑住,趴在圆柱上睡着了。
等她醒来的时候,已是身在东宫正殿,东方火焱的寝宫内的大床上。
察觉到她醒了,正在帮她脱鞋的东方火焱,抬眼看向她,柔声道,“继续睡吧,灵儿。”
正困倦的紫灵也没开口,在他脱了她另一只脚上穿着的鞋袜之后,她往床里面一滚,闭上眼睛,就又睡了过去。
困倦让她无力去想,为何她还要跟他睡在一张床上这一问题。
第二天早上她醒来的时候,东方火焱早已起床,他是太子,要上早朝,要面见属于他的下属官员,要听三师三少的早课,他忙的很。
他回来的时候已是晌午时分。
而紫灵则是看了一个上午的书,他回来的时候,她正手捧着书,半躺在他房内的软榻上在看书。
“灵儿。”
东方火焱走进内室,先唤了她一声后,大步走到她身侧坐了后,看着她,问道,“你上午都做什么了?下午又预备做什么?”
“看书。”
紫灵抬头看向他,先回答了他上午做了什么后,续道,“下午我想去藏书阁内找大白说的,自上古遗留下来的残叶药典看,可以吗?”
“可以啊,你想去哪就去哪,父皇昨夜不是已经放出话了,宫内还有谁敢拦你不成?”
东方火焱说着,伸手轻轻摸了摸她的脑袋后,柔声又道,“吃了午饭先小憩一会,然后我送你过去,如何?”
“好啊。”
紫灵欣然应允。
吃了午饭,紫灵继续歪在软塌上,打算眯一会,可让她没想到的是,东方火焱放着好好的床不睡,非要跟她一起挤在软塌上。
这软塌虽属卧塌,可并排睡两个人毕竟稍嫌拥挤,她被他挤得只能侧过身子,不然会掉下去。却不想她才刚侧过身体,东方火焱便也侧过了身体,随后一把将她抱入了怀中。她受不了的想挣开他的手臂,可没用,她力气太小。她扭过头瞪着他,怒道,“你干嘛啊?你想抱着点什么睡觉,你到后院去抱你的那堆姬妾,你别烦我行不行?”
“不去。”
东方火焱微眯着眼睛,里面暗光隐隐绰绰,让人看不真切。他撅着嘴,不满地道,“美人计的亏我吃够了,我不想再吃。你不是说我才二十,不该纵欲的吗?怎么现在反而赶着我去了?”
“切。”
紫灵受不了的朝他翻了个白眼,不屑地“呲”了一声后,讥诮道,“少来,我还不信你自此以后还能不沾女人的边了?我看你能忍多久!”道完,她扭回头,闭上眼睛,不打算搭理他了。
东方火焱微微抬起身,探头去看,就见她闭上了眼睛,他弯唇无声笑了笑后,收回身体,也闭上了眼睛。
某人今天似乎很高兴啊。
午睡起来之后,紫灵叫来伺候东方火焱衣食起居的宫女,要她进来帮她重新梳头,东方火焱却挥退了宫女,纡尊降贵的亲自帮她梳起了头。
这是自从秦慕白带着婢女到达紫家山庄之后,直到今日,他第一次帮她梳头。
看着他唇畔带着笑的样子,紫灵真不知道他在高兴什么。
东方火焱在将两条金质,由数个金质蝴蝶链接的链子扣在她的两个圆圆双鬓上面之后,笑着道了声,“好看,以后就这么装饰。”
紫灵看着铜镜,左右动动脑袋,链子上垂下来的长长同是金质的数根链子,尾部坠着的金质蝴蝶便飘飘荡荡的彷如在飞一样,确实蛮好看的。
在将一串粒粒滴溜圆,颗颗比指头还大的,粉色珍珠串成的链子挂入她的脖中后,东方火焱牵了她的手,笑着道,“走吧,我送你去藏书阁。”
“嗯。”
紫灵微哼一声应了,跳下了凳子。
虽早就在心中猜想过,隶属皇家的图书馆必定不会小,可当进入藏书阁里面后,紫灵还是被震撼住了。
一排又一排的,一眼看过去竟看不到头的书架,上面放满了各类的书籍。
“哇哦~”
紫灵赞叹地哇哦了一声后,转头看向立在她身后的人,一脸兴奋的道,“给我准备足够的吃喝的话,我能足不出户的看到死在这里!”
“不准!”
东方火焱想都没想就回绝了,他微微皱着眉,语气不悦地道,“这就已经够痴的了,不准你再像在紫家山庄那般没日没夜的看,你白天看看便可,晚上不准你再看!”
她不过是说笑而已,偏偏他却当了真。
紫灵也不解释,看着他,扔下一句,“知道了,你去忙你的吧。”,提步便往前走,开始寻找秦慕白说的上古流传下来的残叶药典。
皇家的图书馆,能进来的自然只能是皇族里面的人,只不过并不常有人来,只因他们每人的住所内都有属于自己的书房,书房内亦都收满了各类书籍。若是有需要也都是遣宫人来寻,看完再命宫人送回藏书阁,甚少有皇族会亲自来寻。
而东方火焱之所以费事的送紫灵过来,则是想让她到外面多走动走动,他怕若是命人将书拿回去,紫灵能闷在屋内连门都不出的一直看下去。
只不过甚少有皇族亲自至藏书阁内找书,看书,但不代表完全没有。
紫灵找着找着,还没能找到她要看的残叶药典,却意外看到了一位背靠着书架,坐在地上看书看到睡着的人。
可真是冤家路窄啊。
看到这个人的时候,紫灵忍不住在心里吐槽了一句后,踮起脚尖,蹑手蹑脚的想从他的面前越过,哪曾想,就在她抬起脚想跨过他的那两条长腿阻隔的时候,这个人却在这时醒了过来。
四目相接的一瞬间,紫灵看到他明显的怔了一下,随后便是瞬间冷下来,狠戾的眸光朝她直射而来。
哟!吓唬谁啊?真当她是小孩子,会怕不成?
紫灵在他瞪过来的瞬间,恶狠狠地瞪了回去。她一边瞪,一边不忘抬脚跨过他的腿,往前面走去。可惜了,她不无遗憾地在心里想,要是早知道他在,她必定在身上揣点药,让他好好舒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