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出门在外三个多月的时日,回宫之后,所做的第一件事自然是面见皇帝和皇后,在请安的同时,呈述在外这段时日是如何度过的。
至于人还未到皇城,就因未满十二岁便医术高超至超越她的亲爹—原太医局提点紫苏,能解醉梦之毒而轰动了整个皇族的紫灵,则被留在了东宫内。
憋了一肚子无处释放怨气的紫灵,无视躲在大殿门外,正在偷窥着她的众人,安静地坐在东方火焱的寝室外间,正在出神。
她真的想不通,都快想破了脑袋她都没能想通,为什么东方火焱要不顾她的意愿把她强行带进宫内,若是她的身体不是一位未满十二岁的孩童,她或许会认为他这是看上她了,欲收了她做妾什么的。
难道是因为秦慕白的那句,百年难出一个的,聪明绝顶的天才?或者是因为她这个在他们眼里属于异类的怪物,瞧着稀奇好玩,带回来拿她取乐?
也只有这一种可能了,唉~~~~怨她自己,不该表现的那么异于寻常孩童。可她本人早非孩童,让她如何装出属于孩童的天真,懵懂模样啊。。。。。。
心里满满都是怨念的紫灵,没能懊恼太久,因为很快这位风国的昌平皇帝便遣了传话公公,至东宫请她到永昌宫面圣。
永昌宫,皇帝的寝宫,虽位于太子所住东宫正对面,可永昌宫位于皇宫正中,而东宫位于正东,走过去还是花了小半个时辰不止。
紫灵跟在传话公公身后进去的时候,她也不敢抬头去看,毕竟是手握生杀大权的皇帝,且她又是头一次见到活生生的皇帝,她心里慌的很,更何况东方火焱压根没跟她说过,皇帝会召见她,她连见到皇帝该如何行礼都不知道。
她在去永昌宫的这一路上思来想去,皇帝嘛,左不过是跪下磕头,然后高呼三声万岁罢了?
哪料是她想多了,压根就不需要她跪下磕头。她一进永昌宫,皇帝寝宫的外间,东方火焱就牵了她的手,牵着她直接把她送到了皇帝和皇后的面前。
“别怕。”
见她连头都不敢抬,东方火焱略微弯腰,笑着柔声安抚她,“父皇和母后都很温和可亲,父皇和母后喜欢你还来不及呢。”
您可拉倒吧!
如果不是情况不允许,紫灵真的很想抬头怒瞪他一眼,还很温和可亲?喜欢她还来不及?手握生杀大权,掌控天下的皇帝有温和可亲的?皇后更不用说了,宫斗剧她虽没那闲工夫看,可她又非没读过史书的人,温和可亲?骗鬼呢?!
就在她在心里满腹怨气的暗想之际,东方火焱已经牵着她,走到皇后的面前,随后把她的手交到了皇后的手中。
饶是如此,紫灵也不敢抬头去看,她将头能埋多低就埋多低。可没用,因为皇后伸手抬起了她的下巴,她不敢拒绝,只能顺从的抬起了脸。
入眼的是张年约五十左右,很是美丽的一张面庞,只不过毕竟年过五十,而她又离得极近,还是看清了她的眼尾和唇角的笑纹。
“生的不错,瞧着是个好孩子。”
皇后细细瞧了瞧她的样貌,开口先赞了一声后,转脸看向坐在她身旁位置的皇帝,笑着问,“皇上您瞧着如何?”
“能得皇后你的称赞,能有不好之说?”
皇帝面带笑意的应了一声后,抬手微微招招手,示意紫灵站到他的面前去,“来,别怕,到朕的身边来。”
紫灵只得旋身往前走了几步后,以正面面对着他,站定了。
待她站定了,皇帝看着她,笑着开口道,“朕闻焱儿所言,说你是百年难出一个的天才,朕现在要考考你,看看你是否真如焱儿所言般,聪慧绝伦得连秦爱卿家的大公子都自叹不如。”
皇帝既开口,紫灵哪敢不应,忙开口恭敬地应道,“是,皇上您请问。”
哪知她的话才刚出口,皇帝,皇后和东方火焱便同时笑出了声。
紫灵哪里知道他们在笑什么,她也不敢问,只能垂眼,默声不语。
皇后笑了笑后,开口夸赞了一声,“多么喜人,纯真的好孩子啊。”
皇帝转首对皇后笑了笑后,转回脸看向紫灵,开口问道,“朕问你,你可知那海有多宽,那天有多高,而那地又有多广袤?”
听到他出声,紫灵忙抬眼看向他,等他说完,她忙开口答道,“海无边,地无垠,天高万万丈。”
“答的好!”
皇帝似没想到她回答的竟会如此快,连思索都无需思索,面上微露诧异之色,在赞了声好后,他垂眼略一沉吟,又问,“朕再问你,兰之猗猗,扬扬其香。不采而佩,于兰何伤。这两句诗出于谁手,又是何意?”
皇帝若是问别的古诗词,紫灵可能还真答不出,可大名鼎鼎的韩愈唱和孔子的幽兰操,她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她虽是学医的,可本硕博八年连读,读的可不止是医学类书籍。
听到皇帝问幽兰操,紫灵在心里微微松了口气的同时,开口答道,“是韩愈为唱和圣人孔子所作的幽兰操所作,诗意是兰花盛开之时,在远处便能闻到它的幽幽清香,若是人们不去折取兰花佩戴,于兰花而言又有什么损伤呢?”
皇帝面上微微有惊讶之色一闪而逝,他默了顷刻后,笑着再问,“那朕再问你,圣人老子著作道德经的第一章你可背的出来?”
这次紫灵没有即刻就答,她垂眼在脑子里快速回想了一遍后,抬眼看向皇帝,略一点头,回道,“背的出。”道完,她也不等他再开口,即刻便背了出来,“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 故常无欲,以观其妙,常有欲,以观其徼。此两者,同出而异名,同谓之玄,玄之又玄,众妙之门。”
听她果然背了出来,皇帝面露惊讶地看了她片刻后,开口继续问,“你既背的出,那你可知其中意?”
紫灵略一点,即刻便又回答了他的这一问题。
待她答完,皇帝的面上就不止是惊讶了,而是面露震撼之色,看了她良久。良久之后,他好似问问题问出兴趣来了,又接连抛出了好些个问题,但均未能考住紫灵。
直到皇帝问起有关于星宿类问题,紫灵才答不出,并实言告知,她并不懂天文。
皇帝满面笑容的看着她,赞赏道,“以你小小年纪,不但医术高超,学识又渊博至此,已是非常了不得的事了。”
皇帝收声后,皇后笑着转首看向皇帝,附和赞道,“不怪秦家的大公子自愧不如,确实是个百年难出的聪明绝顶的天才。”
听到皇后开口,皇帝转脸看向她,弯唇对她笑了笑后,转眼看向坐于侧首位置,一直在静静听他们说话的东方火焱,他敛起脸上笑容,正色道,“带回去好好养着,但凡她所要你尽可满足,若是有你所不及之处,你大可跟朕提。但只一点,你莫要让那些不好之事沾到她的身上,你可听懂了?”
“是,儿臣明白,”
东方火焱忙站起身,几步走至紫灵的身侧,略微弯腰,应下了。
他应下了,皇帝面露几丝笑意,又道了声,“去吧,回去歇一会,晚间带她来参加为庆你身体痊愈回宫而设的宴。”
“是,儿臣告退。”
东方火焱又是弯腰一礼应下后,伸手拉了紫灵的手,牵着她一直出了永昌宫的大殿,才松开了她的手。
出了永昌殿的大门,原本绷紧所有神经的紫灵,放松下来时,才惊觉她的后背竟是一背的冷汗。
皇帝观之六十左右的年纪,样貌么,虽已步入老年,但也是好的,只是那双眼睛有点吓人,半睁半眯之间,令人瞧了能从头一直凉到脚,如坠冰窟一般。
皇帝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呢?带回去好好养着?养着做什么用?御医?给宫内这些个富贵之人摸脉断症?可这种事不是有太医局的御医在吗?啊~~真是心烦!她不要待在宫里啊!她正在心里想着,却忽听走在她身侧的东方火焱在这时出声,问道,“灵儿,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哼!”
他不问还好,一问本就为此心烦不已的紫灵,不由心中的气更甚了。她抬头看向他,冲他翻着白眼,冷哼了一声后,昂着头抬脚往前快步走去。
东方火焱几步追上她,一把将她抱起来,然后笑着哄她,“灵儿你别生气嘛,宫里的宴席很热闹,很好玩的哟。”
“哼!”
紫灵也不挣扎,因为没用,她只能冷哼一声,赌气的把头撇过去,冷着脸道,“朔风呢?我要请朔风带我吹风。”
她既开口,东方火焱知她正在气头上,又怎会不依,忙点头道,“好,好,好。不过这里不可以,等回太子府就让朔风带你吹风。”
紫灵不说话了,微微动了动,示意他放开她。
东方火焱会意,把她放回地面,待她站定了,他伸手拉住她的手,牵着她往前走去。
紫灵挣了几下,不但没能挣开,他反而越捏越紧了,她没办法,只能妥协,不挣了,由着他牵着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