噼里啪啦,好一阵鞭炮响声过后,傅府置办庆祝皇帝赐婚之喜,同时也是庆祝父子同时升官的筵席,正式开席。
一屋子的女眷,虽大多数都认识,可要从中寻出与她关系交好的,还真没有。这令紫灵忍不住在心里苦笑,她还真不受人待见啊。唯一与她关系还算不错的窦家,此次只来了窦如风,窦夫人以窦老夫人身体不适为由,没来。
因她的一品郡主身份,又同是未出嫁的姑娘家,傅夫人特意将她的座位与永宁郡主安排在了一起。
傅夫人本是好意,她又怎会知道,永宁郡主现在最不愿见到的人,大概便是紫灵了吧。
主家既如此安排,永宁郡主哪怕是再不愿意,也不好直言出来。不好说出来,可不代表她不好表现出来。
紫灵一坐下,她便摆出嫌恶的样子,恨不能将整个身体都靠到坐在她右手下位的,程楚楚身上。
她此举,是个人都瞧得出,她是有多么的不想与紫灵有任何肢体上的接触,就彷如一触碰上,她便会中毒而亡般。
面对因永宁郡主这一姿态,而致桌上其余人频频投过来的异样目光,紫灵能如何呢?唯能装作没看见的样子,不然她还能怎样呢?
筵席开至酒酣耳热之际,一直离她远远的永宁郡主,忽地端了酒杯,冲默默低头吃菜的紫灵笑着道,“娉婷郡主,可赏脸与我喝一杯。”
“乐意之至。”
紫灵闻声,微微一笑,放了手中的筷子,端了面前的酒杯,仰头先喝了。喝完,她正欲放下杯子,却听永宁郡主笑着又道,“娉婷郡主,我有一事想问,不知郡主可愿意作答?”
她只好复又抬眼瞧向她,应道,“请问。”
永宁郡主微微转动眼眸,笑盈盈地在她脸上绕了一圈后,定定盯着她的眸子,问道,“我听闻风国攀城的冬日要比鼎城还要冷上几分,也不知是也不是?”
风国位于西南,但凡有点常识的都知,风国一年四季,除开夏季,其余四季气温基本都保持在十几,二十多度的样子,即便是最冷的冬季腊月,都甚少零下,又怎么可能会比鼎城冷?
若永宁郡主是个目不识丁,没有一点常识的,问这样的问题,倒也正常,可她显然不是。她不仅擅筝,据闻于书画方面也很有造诣。
紫灵心里非常清楚,她问这问题,不过是想引出后面的话,但她却无法不答,毕竟伸手不打笑脸人么。人家好言好语来问,若是不答,岂不是失礼。
“自然不是。风国地处西南,一年四季,除开夏季,皆如春日。”
“这样啊。”
听了她的回答,永宁郡主恍然大悟般的点点头后,一笑又问,“娉婷郡主你是不是很喜欢雪,很喜欢寒冷的季节?”
紫灵依旧直言,“没什么喜不喜欢的,若非要说喜欢的话,我喜欢雨要比雪多一些,喜欢温暖比严寒多一些。”
“啊,这可就怪了。”
永宁郡主一手拖住自己的另一只手臂,用手指轻轻点着自己的面颊,故作想不通的样子道,“既然娉婷郡主你既不喜欢雪,又不喜欢严寒,那为何滞留天祥至今,不回温暖如春的风国去呢?”
原本喧闹的屋内,随着她的声音落下,顿时变得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紫灵的身上。
原来在这等着她呢。
紫灵微微歪头,好脾气的笑看着正等着她出糗的永宁郡主,微微启唇,毫不扭捏地,非常理所当然地吐出了一句话。
“自然是因为我喜欢安乐王爷,是以才留到至今啊。”
如此大胆的宣告,让原本鸦雀无声的屋内,变得彷如死一般的寂静。
咣铛一声,不知谁手里的筷子掉在了桌上。如此失礼行为,却无人横目去看,只因她们都被紫灵如此大胆的言语惊呆了。
“你。。。。”
一时被她震住的永宁郡主,等反应过来,也只能甩她一句,“你好不知耻!”
紫灵好笑的瞧着她,坦荡地道,“这屋内皆是女子,又无男子,我直言心中所思,怎么就不知耻了?”
确实如她所说,这屋内皆是女子,她不过是说出心中所想,你可以说她大胆也好,不害臊也好,却不能说她是不知耻。
永宁郡主望着她,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了。想了又想,只能骂一句,“你好不知羞!”然后恼怒的将头别了过去。
紫灵无所谓的耸耸肩,提了筷子,继续默默地吃起她碗里的食物。
这世上的事,往往就是这样。你越是藏着掖着,别人越是会交首接耳的议论纷纷。但是,只要你大大方方的明示与人,别人反而不会再多做议论。因为无趣,无法满足看客的好奇心啊。
所以,至此之后,再无人对她为何一直留在天祥,不回风国,一直住在安乐王府的出格行为窃窃私语。
永宁郡主自讨了个无趣,一旁的程楚楚自然瞧不过眼,她很想起身过来回击几句,却被永宁郡主按住了。
紫灵的眼角余光瞥见她们在一阵耳语过后,先后离座出了厅内。很快,原本坐在主家席上的三皇子妃与程夫人也跟了出去。
她微微皱着眉,在心里无奈的想,大概,很快便又要有好戏看了,而且依然是跟她有关。
就在这时,出去有好一会的青莲,悄声进来了。
“郡主。”
她立至紫灵椅背后面,探身贴着她的耳朵,低语道,“幽荧说,四皇子这次确实也来了,此刻正在厅上与人喝酒说笑。”
紫灵微微点头,“嗯,我知道了。这里没什么事,你先去吃些东西,填饱肚子后再来寻我。”
“是。”
青莲应一声,又悄声退了出去。
过了一小会,两两相携出去的永宁郡主与程楚楚,三皇子妃与其母,她们四人在都换了一身衣服后,一道回席落座。
很快,在与傅夫人互敬一杯酒后,程夫人端了酒杯离座,来到了已经停筷,正端了茶水在喝的紫灵身侧。
“娉婷郡主,夫人我给您赔礼来了。”
程夫人是长辈,主动端了酒杯过来,又言是来赔礼,紫灵当然不能再坐着,她起身,笑着客气道,“程夫人您说的这是哪里话,您从未得罪于我,何来赔礼一说呢?”
“郡主大量,竟未将上次在青云寺内时,小女言语上冲撞于您的事放在心上。原是我小家子气了,更不该提这话,没得惹郡主您又记起来。我这就自罚三杯,给郡主您至歉。”
程夫人说完这话,便一仰头喝光了手中杯子里面的酒。
跟在她身后,提着酒壶的丫鬟见状,忙上前添满。
程夫人一仰头,又喝光了。
如此,三杯酒过后,程夫人笑容满面的瞧着紫灵道,“郡主,我已经自罚三杯了,郡主您难道不理应回敬我一杯吗?”
紫灵无法,她既是长辈,又自罚了三杯,这酒她无论如何都是要回敬的。且,至少三杯。此次女席上,傅家所备的酒,并非寻常给女子所喝的,度数低的桃花酒,而是南宫骁店内所出的醉花酿。此酒喝到嘴里虽唇齿留香,度数却不低。
想来,她们是有心要灌她酒啊?
在飞快的抬眼扫了一眼正瞧着她们这边的永宁郡主与程楚楚后,紫灵一仰头,喝光了她自己杯中的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