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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怪人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文森特瞬间就戒备起来,他迅速站到了来着前方,隐隐将安东尼和雪莉护在身后。这个家伙是怎么来的,作为一名军人的本能,他看似随意其实随时监控着周围的一切,何况这里视野相当开阔,任何人想在自己豪无觉察的情况下上到坡顶,通常都不大可能,人影一旦出现在数百米外自己就应该发现。文森特皱了皱眉头,表情有些凝重,他根本无法判断对方的实力。无论对方是擅长隐匿还是别的什么方式,想无声息的突然出现这里,那只能说明来者恐怕比自己高上不知几个级数,若是对方有恶意,自己决计没有抵挡对方的把握。他将手握在刀柄上沉声道:“什么人?”

“别,别误会,我不过是一个过路人罢了,不用那么紧张。”

安东尼也打量着毫无征兆就出现在身边的人,这个人背着一口比肩膀略宽的箱子,身材消瘦个头也不算高,身上穿着类似法师袍样式的有些褪色的长衣,在这依旧寒冷的季节中他装束显得太过单薄。他面容上看不象典型的北地人那样棱角分明,皱纹比自己脸上的皱纹还深还密集,但是栗色的长发却没有半分斑白的迹象依然油亮,还有那眼神也没有垂暮的浑浊,这些很难让人判断年龄,只是直觉告诉安东尼他很老。

“赞美生命女神,女神说有饭大家吃,有酒大家喝,难道你们不邀请客人共同享受一下吗?”来人笑脸上,皱纹更深纠结在一团几乎淹没了眼睛。文森特觉得他没恶意,表情稍微舒缓了一些,还是并没有完全放松警惕。

女神有这样说过吗?安东尼看的出眼前的不速之客说这些话时根本毫无一丝虔诚的表情,在这个绝大多数居民都只信奉生命女神北方地域,在提及女神的时候没有谁不是一脸的肃然,他根本不算是一个信徒。按理说一个陌生人突兀的这样要求有些失礼,但北地人大多都是比较豪爽好客的,安东尼也不例外,不以为意的道:“呵呵,你随意,文森特别那么紧张,你再紧张怕也没用。”文森特明白了安东尼的意思,要是对方怀有敌意,自己也决计挡不住他,还不如顺其自然。

来者也不客气,放下背上的木箱,手里便凭空多了一把小巧的匕首,三两下取了一大块雪熊肉,随手抓了几把调料码上,取了一根铁叉穿好就加入到烧烤行列,老者似乎很能融入陌生环境,丝毫不拘束。

雪莉从老者一出现就好奇的看着他,在陌生人面前她似乎有些害羞,一言不发的半躲在安东尼身后探着脑袋,那老者老是冲他挤眉弄眼的,让她觉得好有趣。

文森特自老者出现,就盯着老者,上下瞧了半晌,他身上没有一丝能展现力量痕迹的部位,身体不够壮实,脚步不够沉稳,那双手根本没有长期使用武器该有的老茧,他能无声息来到这里一定不会是个普通人。但是这老者自来熟却让文森特觉得很合自己口味,便道:“嗨,老头,我喜欢你,你是魔法师吗?”

“哦,喜欢我是正常的,老人家我本来就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这说明你有眼光,有前途。”老者的笑容很市侩,却并不让人厌恶,也没有回答文森特的问题。文森特并没打算追问到底,他猜想老头很可能就是一个魔法师,从装束上也很贴近,他却不知道安东尼并不这样想,安东尼并没有从老者身上找到魔法波动的痕迹。

“你这么一说,我就更喜欢你啦,开始觉得你脸皮比较厚,现在觉得你很无耻。对了,老头你叫什么名字。”

“你听好了,说出来怕吓着你。”老者说着声音突然高了八度:“我叫贝拉斯克斯,最伟大的吟游诗人。”

“安东尼*文斯莱特,三级魔法师,很荣幸能认识你。”按照惯例,别人说出了名字,自己也应当报出自己的名字和一些通用身份表示礼貌,安东尼向他伸出了右手。

“文森特*安德,四级战士,很高兴见到你。”文森特也拍了拍胸脯道:“老实说你的声音有些吓人,名字却很普通,没听说过。”

雪莉看了看几人,对着贝拉斯克斯小声道:“我叫雪莉,爷爷叫我小天使,小兵兵叫我大将军,你也可以这样叫我。”

“好可爱的小妹妹,你多大了?”

雪莉忽闪着淡蓝的眼珠,伸出小手张开五指道:“我五岁啦。”

“呵呵,他刚满四岁,你知道小东西总是希望自己长大的快些。”安东尼摸着他满头的金发道。

“嗨,难得遇见新朋友,我说我们是不是该喝一杯啊。”文森特提议道,他不能放过这样一个好时机,便自做主张的去搬酒坛,果然不出他的预料,安东尼在客人面前没说什么,老头子还是好客也好面子的主。

安东尼小口斟酌着,贝拉斯克斯居然和文森特这个北方彪汉风格同出一辙,两人都拿着大碗猛灌。不管来自何方,不管是否认识,男人有酒便多了许多话题,即便是年龄悬殊极大的一个中年汉子加上两个老男人,气氛逐渐热闹起来。

“这酒够劲道,应该是窖藏了二十年以上的雪里烧吧,比起南方的烈炎酿少了半分辛辣却多了一丝醇厚,好久没这么过瘾了,可把我憋坏了。”

“行家啊,准确的说是二十三年,就凭你这么好的眼力,当浮一大白。”

“听老哥的言语,老哥是从南边来的吧?看样子赶了很远的路。”文森特举着酒碗,双眼泛着红光道。

“不,我是从北边来的,不过我真的是赶了很久的路,少说也有好几百里。”

“天哪!我发现你真会吹牛。”文森特指着北方远处那连绵起伏的山脉晃着脑袋,声音还比平日里大了几分,道:“北方是扎拉齐古山脉,不可能,不可能。”

安东尼却眯起眼睛,若有所思的看向北方,从这里向北走,走上数十里就到达荒原的尽头,那里就是连绵起伏的扎拉齐古山脉,山脉庞大巍峨,终年积雪不化,最优秀的猎人也不敢深入其间。那里被荒原人称为生命禁区,这说法绝对不算夸张,眼前这家伙是有些古怪,但是他说他从那个方向来,多半是酒后胡说当不得真。

“什么?你说我吹牛,老头子我懒的骗你这样的小屁孩,扎拉齐古山脉算什么,只要我愿意,随便来回走着玩。”

“不可能就是不可能,无论你怎么吹我都不相信。”文森特绝对不相信有人能穿越扎拉齐古山脉,单只说那海拔高处冰封一切生机的寒冷绝非人力所能抵挡的。

旁边烤焦碳腊肠玩的雪莉被他们的争辩吸引过来,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贝拉斯克斯道:“爷爷说那边的山里有龙,山里真的有龙吗?”

“有啊,怎么没有,而且是最大最漂亮的冰霜巨龙。”

“老爷爷你看见龙了吗?他们一定很凶很凶吧。”

“小天使,我当然看见了,而且看见了一大群呢,他们一个个都身高几十米,单就那眼睛就有你的脑袋那么大,你说可怕不可怕。当时估计他们聚在一堆是在开什么会,我不小心就被他们发现了,然后就被几十条冰霜巨龙围住了,那时候可是危险的紧,你说我是不是很危险啊。”

雪莉小脸上反倒有一些兴奋,捂着心口道:“是好危险啊。”

“但是我是谁啊,就凭他几条小小的龙怎么能拦住我呢,我当时就想出一条妙计。于是啊,我就拿出了一个金币,往地上那么一丢。顿时,这些大家伙那眼珠子全都放光了,当即为了争夺金币就开打上了,我就趁着混乱跑出他们的包围圈,然后在他们的大屁股上每人踢上一脚,这才离开了的。”

安东尼一旁含笑不语,这分明是胡诌来哄小孩子的,看雪莉一脸放光的样子,只怕当是真有其事,他大声叫道:“耶,老爷爷你好勇敢啊。”

“要是你遇见那些大家伙怕不怕呢?”

“不怕,我是大将军呢,我也要踢他们屁股,你说对吗?小兵兵。”

“当然,大将军最勇敢啦。”文森特道,雪莉更是开心了。

安东尼含笑道:“呵呵,让你见笑了,这孩子就是喜欢做什么大将军,一点女孩子的样子都没有。别家的丫头喜欢听什么公主和王子的故事,他却偏爱听些打仗的故事。说起来他还不能算我的亲孙女,我只能算他父亲的长辈罢了。”

“哪里,哪里,很可爱,小家伙很讨人喜欢。”贝拉斯克斯说着一拍脑袋道:“对了,我突然想起了我也有一个可爱的小家伙,人老了就这记性,关在箱子了好多天了,我想他也闷坏了。”

贝拉斯克斯的那口箱子封闭的极为严实,造型也极为古朴,那些装饰的花纹更是风格奇特,箱子是什么材料制造也无法判断。当看着箱子被打开,贝拉斯克斯抱出一个婴孩放在地毯上时,安东尼愕然。记性真能好到把孩子放在箱子里忘记吗?这老者着实太过奇怪,除非他根本没打算让别人知道他箱子里有这样一个孩子,或许是喝得有些醉了,才忍不住拿出来的,或许还有些其他的原因。

那婴孩看样子就足月的样子,黑发黑眼还比较少见,正睁大着眼睛好奇的看着眼前的景象,他身上裹着一件薄薄的内衫,估计还是贝拉斯克斯的。

“天哪,穿这么少,你不怕他被冻着吗?文森特快找些衣服来。”

贝拉斯克斯不已为然的道:“不会。”

“这是你的孩子吗?我需要你说实话。”安东尼有些怀疑的道,谁会这样对待自己的孩子,这么冷的天穿的这么少,还关在不透气的箱子里,他居然还说关在箱子里好多天了,何况看他的年纪也不可能有孩子了,安东尼甚至恶意的揣测,他该不是偷来的吧。

“别紧张,老实说,我拣来的,算是我的也没错。”

雪莉趴在婴孩的面前,就象看见新玩具,轻轻捏捏他的鼻子,挠挠他的耳朵,摸摸小手,笑声不断:“小不点,小不点、、、”

更让安东尼觉得离谱的是,贝拉斯克斯居然说孩子饿了,喂的却是大半碗雪里烧和着油腻的烤肉,他不好掺合,只是在一旁看着心疼:“你就这样喂孩子。”

“没事,他可好养活的很,估计是命太贱了。”

“老爷爷,老爷爷,他真的是拣来的吗?”

“是啊。”

“我妈妈说我也是拣来的。”雪莉点点头同意了老爷爷的说法,又道:“但是你可不可以把他丢在这里,让我拣回去呢,那我也可以当妈妈了。”

贝拉斯克斯乐了:“那可不成,不过我可以把他卖给你,你喜欢吗。”

雪莉歪着头想了想道:“那好吧。”

“你有钱吗?”

“有,我当然有了,而且很多很多。”雪莉从怀里摸出一个小钱袋,打了开来:“一、二、三,我有三个银币,可以买很多很多面包,还有好多铜子。”

贝拉斯克斯笑了,三个银币,十几个铜子,对于几岁的小孩子是不算少了:“哇,雪莉,你好有钱啊。”

“那当然了,你要多少呢?”

“你当真要买?”贝拉斯克斯表情有些古怪。

“是啊?老爷爷你可不许反悔,你、、、你可以随便拿。”雪莉一咬小嘴,期待的看着贝拉斯克斯。

安东尼也不当真,他觉得贝拉斯克斯在逗雪莉,而且看他和雪莉说话的样子,还是满喜欢小孩子的,根本不象一个喜欢虐待孩子的人,但是下面一句话到让他出乎意料。

“好,我就卖给你了。”贝拉斯克斯说道,然后将雪莉的小钱袋收刮干净,连一个铜子都没放过,看着雪莉楚楚可怜的目光看着钱袋,他好象又有些过意不去,随手又掏出一件卷轴状的东西:“这样啊,是你叫我随便拿的,我再送你一样东西。”

安东尼自然然认得他摸出的东西是什么,大声道:“这是魔法卷轴?”他实在不明白贝拉斯克斯在搞什么东西了,魔法卷轴说有多珍贵也未必,但是也算是稀罕玩意了。

“对,这是女神的祝福,不但是最古老的神咒卷轴,而且这是世界上唯一的一副神咒卷轴了。”

“吹吧,你就尽情的吹吧,打开来我看看。”文森特可不相信,一个普通的魔法卷轴动辄都是数百金币,几个银币能换到什么,这老头不象是得了失心疯。

古怪的咒语响起,不类似于人类的语言,安东尼觉得那些音节的节奏象魔法咒语外,其他倒听不出什么来,只是四周根本没有出现魔力聚集的情形。贝拉斯克斯念着念着突然中断了,那卷轴噗的一声被点燃,片刻成为灰烬:“他妈的,咒语念错了,我的卷轴啊,我的心好疼啊。怎么肚子也疼起来了,难道被传染了,我要去解决一下。”

“天哪,真是个神棍,我越来越喜欢你啦,哈哈奇怪的老头。”

安东尼望了一圈却没发现贝拉斯克斯去哪里了,才注意到不知道什么时候,雪莉居然睡着了。

他的箱子也依旧在那,孩子也没带走,但是贝拉斯克斯一直到天色将晚都没有回来。安东尼摸着有些昏沉的脑袋,使劲的拍了两下,这世界上真有如此荒诞的事情。本以为是个玩笑,谁知道竟然是真的,难道雪莉真的算是买下一个孩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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