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颜在三皇井玩得乐不思蜀,殊不知青丘那边,有人却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而可怜的媚儿就遭殃了。
面前头顶上那银发男子,满面皆是寒霜,明明是世上数一数二的绝色容颜,但周身散发出的寒冷气息,却比平日更让人胆颤。媚儿吓得不敢抬头,跪在地上的膝盖微微发抖。
“你说夕儿先回来了,怎么一连几天不见人影,说,她去哪了?”声音里尽是冷冷的怒意。
“我……我不知道她去哪了,她没告诉我。”媚儿怯声道,肩膀抖动得更厉害。
“还敢骗我!”声音更冷一分,几乎是怒斥。谁都知道,媚儿跟夕颜是一条心,平日里都帮夕颜背锅和收拾烂摊子。
媚儿怕得快哭了,“她说,她说要去找一个人,便跟着那个人走了。”
苍炎眼睛眯成了一条细缝,“什么人?”
“我也不知道那人是谁,我也只远远地看过一眼,黑头发白衣服的,袖子上绣着五色莲纹,我还看到他给紫瑶姑娘的婢女送了一把凤尾丝竹琴。”媚儿道。
用凤尾丝竹琴做贺礼的……苍炎沉思片刻,便拂袖而去。
媚儿偷瞄了一眼,见苍炎走远,连忙爬起来用术法变出一只灵鸟去给夕颜通风报信去了。
却没料想到,这灵鸟还未飞出青丘,就被苍炎给拦了下来。
要是夕颜看到这一幕,定要说苍炎是只狡猾的狐狸了。
这天,已是夕颜来三皇井的第七天,幽煌刚从外面回来,正奇怪那个整天跟着他屁股跑的女子怎么没有迎上来,难道是玩了几天玩上瘾了不想回去,躲着不见他?他慢悠悠地朝紫寰殿走去,走到院子便停了下来。不远处的树底下,一只毛色赤红的小狐狸趴在地上睡大觉,听到脚步声,两只尖尖的耳朵动了一下,又继续呼呼大睡。
幽煌轻笑,走过去把红狐抱起,神色温和,轻言道:“明明知道这酒劲烈会变回狐狸,怎么还偷喝我的酒?要是被别人看见,非把你炖了吃。”
也不知道它有没有听到自己讲话,完全没有睁开眼的意思,倒是在他怀里又蹭了蹭,懒洋洋的样子甚是可爱。他不由得摸了摸它柔顺的红毛,眼底尽是怜爱。他只有对着变成动物的她,才会流露这样的表情,不过也只有两次而已。一旦化为人形,他的脸就总是淡得没有情绪,这让夕颜十分受伤。
突然有人急匆匆来报:“煌殿下,外面有个银头发的公子说要来见您,面色不太友善,小的不知道要不要让他进来。”
该来的还是会来的……他还奇怪怎么这几天一直不见青丘有什么动静,还道这苍炎竟真的放着自己的宝贝妹妹不管不问,原来还是沉不住气地来找他要人了。
“让他进来,人家可是狐王,怎么能把他拒于门外。”他不急不慢地吩咐道。
“狐,狐王!?”心知自己犯了错,那小妖立马飞一般地跑出去迎接了。
幽煌轻轻抚摸着红狐额头上的毛发,忽听到一串急促的脚步声在他身后几步远停下,他转身道:“狐王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苍炎冷淡的目光从幽煌脸上移至他手里抱着的狐狸,面色没有丝毫变化,只是说:“我妹妹失踪好几天了,听闻在狼族大皇子这里,便寻了过来,烦请皇子殿下把你怀里的红狐还给我。”
“狐王说的是我手上这只吗?”幽煌故作惊讶地低头看着手里的红狐,好像抱着一个烫手山芋。“原来她竟是狐王的妹妹,失礼了。”说着他走到苍炎跟前,把红狐交给苍炎,完全没有一丝不舍,就像是交一个物品。
苍炎双手接过,声色俱是清冷,“多谢这几日皇子殿下对我妹妹的照拂,我这就带我妹妹回青丘了。”说完转身就走。
幽煌站在原地,目送他绝尘而去。
他以为再没什么事,然而一个月后,他正在书房看书,只听屋外有人说:“夕颜姑娘来啦。”接着便是一阵银铃般的笑声和轻快的步子,他立马放下手中的书,看向毫不客气就推门而入的不速之客,脸色一阵黑一阵白,“你怎么来了?”
女子见到他欢悦地绕到他身后,柔柔道:“不行么?人家可是想见你了啊,你怎么见到我还是那么冷淡。”
“你怎么认得来三皇井的路?”
“不认得,所以我迷路了好几次,路上问了好几个人呢。”
幽煌脸上立刻出现几道黑线,“你这次也是背着苍炎来的?”
夕颜毫不掩藏,笑盈盈地说:“对啊,他这几天有事要忙,我就趁此机会跑来了,你放心,他这次绝对不会发现。”
幽煌皱了皱眉,“我不是担心这个。”
“那你担心什么?”
“我这两天也刚好有事,可能没法照顾到你。”
照顾?难道他想照顾她吗?夕颜听了喜滋滋的,“你忙你的,我不用人照顾,我又不是小孩子。”
“我这两天要出去。”
“那我跟着你去,保证不碍你的事。”
“不行,你不能去。”幽煌直截了当地拒绝。
夕颜不开心了,“为什么不能去,我好不容易溜出来看你,你又赶我走。”
幽煌暗暗叹气,“我没有赶你走的意思,你要是不想回去那么快,可以在这里跟青衣和幽暝他们玩。”
“青衣姐姐好像不怎么喜欢我,幽暝也有自己的事情,根本没空理我。”总之她就是想跟幽煌在一起。
幽煌肃然道:“我这次是要去收服三皇井附近没有归顺的狼族,异常危险,你也要去?”这个理由总能震嚇到她吧,虽然她应该修为不浅,但怎么说也是只狐狸。
然而夕颜两眼放光,完全没有被吓到的意思,反而跃跃欲试,“我也要去!还能帮上幽煌的忙呢!我也是很厉害的妖!”见幽煌不说话,她可怜兮兮地望着他,撒娇道:“行不行嘛?”
这招果然有用,幽煌扶额道:“好吧,你要去的话随你。”
“太好了!”
“夕颜,若是害怕,躲在我身后就好,不用想着帮我。”幽煌嘱咐道。
“我才不怕呢!对了,你怎么还叫我夕颜呀,我上次不是叫你改口了吗?你答应和我做朋友就要叫我颜颜啊,还没有人这样叫过我呢,我是特意只给你这样叫的呀!”
“…………”
“快叫呀!叫多了就习惯了。”
有句话叫做最难消受美人恩,幽煌虽然极不情愿,但在她的殷殷目光和死缠烂打下,最终屈服,僵硬地唤了句:“……颜颜。”
夕颜顿时喜笑颜开,两颊笑涡犹如霞光晕开,甚是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