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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花渐欲迷人眼

三月末的G市,虽然阴凉处仍有些乍暖还寒,但太阳照到的地方已经暖洋洋的 。蛰伏了一个冬天的人们,趁着暖阳高照开始走出家门,走上街头。

薇薇按照杨梅留言条的地址赶到奶茶店的时候,杨梅已经到了。前一天商量的时候薇薇想第二天和她一起来的,她留言说晚上不在宿舍,薇薇是知道的,大学里很多小情侣周末会出去约会,学校旁两边的旅馆是大家都心知肚明的情侣们的“周末家”。知道她有男朋友,薇薇也没多问,只是按照她留言条上的约定的时间位置见面 。因为是新店开业,门口摆放着祝贺的礼花。从外面看店不大但却很精致。里面落座的沙发区飘出来的音乐声淹没在街道上的熙熙攘攘里。“发的时候,看着点城管,如果发现城管,就赶紧跑“。她一边给薇薇把宣传单放手提袋,一边经验老道的叮嘱。”发个传单还得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吗?“薇薇一脸惊愕的看着她,她以为就是像她在路上遇到的那样,把单子递给人家就好了。

"没那么恐怖,但是得注意,还有,给人单子的时候可以再说声,凭此单进店买一送一,这样可能人家更愿意接。”

杨梅负责距离奶茶店不远的一片广场,周末的广场人来人往甚是热闹。她站在另一个方向的红绿灯路口,她以前做过暑假工,并不怯场!因为是周末,这个点早晨的凉气已去,春光明媚,来回走动的人并不少,她微笑着说“新店开业,凭此单买一送一。”然后递向各种各样来来往往的人。有摆摆手不接的,有嫌弃呵斥的,大多数人还是能体谅一个年轻女孩的矜持,停下接下她递过去的单子,她就赶忙说“谢谢。”太阳渐渐升高,阳光有点刺眼,还有手里的十几张,开始有点烦躁,扭头看旁边一家超市门口停了很多自行车,趁没有保安人员悄悄过去,往每个车子放了一张,终于完成任务,她笑着拍拍手,这才认真看了看杨梅给她的门店手提袋,淡淡粉色,印画是一个高高瘦瘦的男孩单手插兜走在路上,迎面走过来一个穿裙子的长发女孩,风把女孩的头发吹起,女孩一脸甜笑,旁边有模糊的人影,树影,还有远处模糊的风景,仿佛只为了衬托这两个的相遇。反面看过来背景画和前面一样,只是下面印着几句话“我守候着你的步履,你的笑语,你的脸,你的柔软的发丝。”好酸,她夸张的耸耸肩心里说。超市门口两旁的花园里的迎春花开得正好,没遇到城管,她倒是热得鼻子上竟涔出一层薄薄的细汗。

因为杨梅事先说过,发完让她先回校,回去结给她钱。想着她有男朋友一起,薇薇给她发个信息就往一边走去,看时间已经是十一点多了,刚刚站那发单子不觉得,这会觉得又累有热又渴又饿!

因为是步行街!街道两旁倒是很多小吃店,薇薇进了最靠边的一家,迫不及待的想要坐会,要了一碗面。大概刚好是要吃饭的时间,店里陆陆续续进着人,熙熙攘攘有点吵,

面上得也并不快,大概是太饿了,她等有点心烦气躁。站起来准备去前台问,不知怎地碰到一个人的手臂,薇薇赶紧低头说对不起,只听一个男声说“没关系,你是要催单吗?,我刚好去前台,帮你问。”

她再次说谢谢,抬头只看到一个瘦削的背影挥挥手并没有回头。正是饭点,点餐的,取餐的,人来人往。她没来得及多想,因为广播里喊到她的取餐号!

……。 ……

四月的某天,天气一下子热起来,好像昨天还是不热不冷的春天,今天忽然热得像夏天!她们学校三面环山,午后的阳光洒满大地,让人慵懒!今年热的早,山上的映山红已经悄悄开满,远远望去,花儿随风在绿色植被植海洋里跳舞!校园其他花也竞相开放,红的,黄的,白的,娇艳的让人眼睛无法不注意到它们!

“真热!”刘宇宁把矿泉水的瓶盖拧开递给薇薇!

能不热吗?薇薇心想,刚刚吃完午饭就爬山,刚好赶上一天最暖和的时候,而且今天还特别热!

他有她的QQ,上大学后,她和室友有次在网吧申请了QQ!后来在宿舍和希娜打电话的时候,把QQ号给希娜说了,希娜还开玩笑说她终于开窍了,学会玩腾讯社交软件了!再次去网吧登录得时候,薇薇看到了希娜和他的好友申请!

“给你留言,你也不回。夏薇薇,你整天忙啥呢?你知道不知道,我昨晚到这都九点多了,差点睡网吧。“他在上周日下午休息的时候给她在QQ上留言,说这周大周末过来找她,骗他妈帮忙买票说是要去看看高考以后填报志愿的学校,但是后来每天都在网上登录QQ,都没看到回复。他是知道她学校地址的,网上一搜就有。但是没想到到了以后竟然晚上了,想着她宿舍也门禁了,去市里住酒店又得打车,想着就在她学校旁边的酒店住一晚,谁知道问了三家酒店,都没房!

“准备考试呀!”人家大学都只有期末考试,她们学校倒好,虽然没有月考,但是期中也要考!虽然没有高中时候那么严格,但关乎到每年奖学金的申请,所以她还是她会认真对待!虽然平时从不逃课,成绩在班里也都是稳居第一,但是她们这个专业在系里有5个班呢。作为文科生,很多知识点都是开放性的,需要自己查资料,所以她已经连着两个周末泡图书馆没回家了!更别说上网看留言了。

刘宇宁周五还没等到她回复,也着实心急了,但票是提前定好的,就算退票也要去火车站。于是干脆按照原计划实施去找她了。但是到了她校门口之后,他就懵了。高高的日光灯照着简单的花丛环绕着几米高的石头上刻着:xx师范大学。他走了进去,入目是两个大花园,五颜六色的花在花园里竞相开放,衬得一旁的绿植颜色更浓。校园广播电台里的主持人在说着“下周再见”,行人三三两两从旁走过,不同于高中校园的他们大踏步,人们轻挪慢步,连他都觉得自己脚步轻快了许多。没有目的,他不知道她的宿舍在哪,只知道她的专业,路灯拉得他的身影修长……

路放佛没有尽头,过了一栋又一栋楼,看到有恋人在路灯下互道再见,他才想起今晚还没住处。匆匆走出校园,沿着学院路走了一段儿,有不同的旅社和经济性酒店,挑个看着顺眼的进去,结果前台服务员告诉他,没房!去旁边第二家,满员!怔怔地想:难道今晚要露宿街头,貌似也是个不错的选择!从小规规矩矩地按着大人的要求长大,并没有什么叛逆和冒险的机会。但是事实上,老天爷并没有给他冒险的机会!

“你什么时候走?”她摘了一些野草莓用水冲了一下,塞在嘴里,歪头看他。距离高考不足百天,现在不是正水深火热的时候吗?他还能出来玩,是心大还是傻呢!野草莓没有种植的草莓大,但是酸酸甜甜却很清新,她并不知道它叫什么名字,只是觉得外形像草莓,有次和室友出来爬山,她看到草丛里有一大片红红的小果实,顾不上有没有蛇虫,低头躲过树枝趟过草丛摘了几个,经常爬山的杨梅说,这果子很好吃。从那以后只要上山遇到,她就从不放过,却从不参与其他人的摘橘子队伍!

“明天下午。”他抬头看向她,午后的阳光有点热,她额头上有汗,伸手给他一个不知名的果子,用眼神向他推荐,仿佛说,试一下,真的不错哦!她有张娃娃脸,圆圆的小脸让人觉得很可爱,偏偏眉毛眼睛长得很妩媚,笑起来让人想到一个词:妖娆!他想起来她小时候爬在树上,叫着“刘宇宁,我家枣子可甜了,来给你一个。”然后扔下一个枣子砸向他,他被砸疼了捂着脑袋瞪她,她眨巴大大的眼睛,闪烁着狡黠的目光看着他笑,像一只小狐狸,把一个红红的枣子在衣服上蹭了下,塞在嘴里,嘎嘣嘎嘣的嚼着,他走进屋里不看她。听到她又叫他名字,他不理她。耳朵里却是她嚼着枣子脆脆的咔哧声,真有那么甜吗?小孩子对于吃的总是毫无抵抗力!他走出去捡起地上的枣子学着她的样子,在衣服上蹭蹭咬了一口,真的是甜的,刚想告诉她抬头看时,树上已经哪里还有她的影子,只听到隔壁她姥姥又疼爱又责备的声音“又爬树,小心摔着了。”而她总是说“知道了知道了。”想象着她捂着耳朵猫着腰逃避责备的样子,笑容不自觉地溢出眼角!那时候她并不喜欢和他一起玩,嫌他娇气。长得好看的小女孩从小就被很多人喜欢,周围邻居家差不多大小的孩子都喜欢和她玩,有次路过圆圆家,听到她银铃般的笑声,他悄悄走进去看到,她和一群小朋友丢沙包,沙包在她身边扔来扔去,她像只蝴蝶忽上忽下灵巧的躲过!农村里每家最少都有几亩地,只有农忙时节,别的小孩子要帮大人做一些事情,她找不到人玩,才会想起他,但那时候了他也开心得像吃了糖一样,拿着他的酸奶,糖果讨好她,她总是眨着大大的眼睛笑着说:“刘宇宁,你把我当小狗吗?”然后哧溜哧溜的吸着酸奶含糊不清地说“真好喝。”他是独生子,相对于那个年代农村里多生孩子多养猪来说,他总是显得和别的孩子不同。别的小孩脸上留着鼻涕的时候,他妈妈总是给他洗得干净的脸,穿得整整齐齐的,头发也用梳子给他偏分一边多一边少。人们都夸他像电视里的小童星似的,他妈妈听到也总是一脸得意。只有他不开心,因为其他人并不喜欢和这样的他玩!而她也会穿漂亮的小裙子,偶尔姥姥给她梳很多小辫子,穿着小皮鞋,但是他们都围着她玩,小女孩也会羡慕摸着她的衣服说“薇薇,你今天的衣服真好看”而她笑着说是啊!我也很喜欢!如果说不一样,可能区别就是他早晨穿得衣服干干净净,晚上睡觉脱掉的时候可能还算整齐,而她早晨穿得漂亮衣服,下午的时候,估计已经是另外一个模样。姥姥总是忍不住的责备她说每天风风火火的,不能有一会儿安生!无聊的时候,他也会去找她玩,家里没有,周围邻居多去几家准能找到,她看到他,不会像其他人一样恶作剧。只会挥着手大声地喊:“刘宇宁,过来,和我一队。“然后对其他人说“重来重来”。印象里小时候的她总是很大声的说话,很大声地笑,放佛别人听不到一样。对,还有很大声地哭!她很少哭,但是一旦哭起来真的惊天动地!小学的时候,在希娜家他们三个人一起写作业,他低年级作业少,写完收拾作业的时候碰掉了她的书,没有任何征兆,她忽然放声大哭,闭着眼睛,张着嘴巴,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后来在眼下流成了两条小河,声势浩大惊动了希娜妈妈,一个憨厚的胖胖的女人,她拍着薇薇的背问希娜“你欺负薇薇了?”希娜赶紧摇摇头。他被吓得不知如何是好,语无伦次地说“你把我的书扔地上吧,算我还给你好不好,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她听他说了以后,哭得更大声了,肩膀还一抽一抽的,他不知道怎么办,也快急哭了,他真的不是故意碰掉她的书的,而且他已经帮她捡起来了,没有破,怕沾上土,他还拍了拍!少年的心里想着:她一直大大咧咧的,就因为他碰掉了她的书,她就这么难过,她这么不喜欢他吗?想到这里,他觉得自己忽然也好难过,但他马上8岁了,妈妈说他是男子汉,男子汉是不能让眼泪流出来的!他满耳朵都充斥着她撕心裂肺的哭声,惊天动天泣鬼神,震得他心疼!希娜妈妈去屋里拧了一把毛巾出来,嘴里说着:“好了好了不哭了,薇薇是大姑娘了。”好像是哭够了,她抽搐着肩膀停下来,对他说“不关你的事。”然后低头继续写作业。他像是忽然被解放了一样,长呼一口气。看她低下头继续写作业,长长地眼睫毛盖住了眼睛里的悲伤。

好像从那时,他再也没有看到她写完作业以后,蹦跳出去找人玩了。枣子红了,像一个个小小的灯笼挂在树上,有时落进他家的院子,他捡起来怅然得发现上面有个虫眼。他有时还是会去找她,送给她酸奶,她依旧眨巴着大眼睛看着他,放学以后太阳已经西沉,有余晖印在她眼里,笑起来的眼睛里好像闪着星星!

他爸爸的生意越做越大,在城里买了房子,邻居们都说他和他妈妈命好,有福气。不用在农村为了那点地,起早贪黑的忙活,一年到头还落不下钱。他妈妈被说得眉开眼笑,但总却还是说着,哪里呀,还是老家好。新家很大,转学后的学校也很大,大的让他感觉孤单!都说小孩子适应能力强,他在新学校半年后,加入篮球队,才开始慢慢习惯!每次在学校球场你争我抢时,听到看台上有人大声喊:“刘宇宁,加油!”他就会想起那个下午大声哭的女孩!

偶尔过年的时候,他也会跟着爸爸妈妈回老家,但是等他回去,她已经被家里人接回自己家过年了!下雪了,爸爸在她姥姥家和人打麻将,妈妈在一边看着,他也跟着去,有邻居去打牌的看到他,夸张的说“这是宇宁吗?哎呦,这么高了,真是越长越好看了。”他礼貌地笑着,听着妈妈和别人寒暄!转过头看她生活的地方,墙上有她贴的卡片,有风景画,有明星画,还有她自己画得花!整齐的书放在一个小床头部的柜子上。柜子边贴着一张过塑的合影照片,背景是她现在学校北面的小河边,五个女孩一字排开坐在河边草丛里,长长的头发散在肩膀上,青春的笑洋溢在她的脸上,大眼睛笑起来仿佛会说话,他一眼就认出了她。

快过年了,人们脸上都洋溢着笑容,大人们讨论着谁如果出哪张牌庄家就赢了!他和他妈打了招呼走出了院子,雪不大,像雪花在聊天一样,你一言我一语不急不忙得飘着,外面并不太冷,但是落在地上的雪在慢慢融化,有点泥泞,他不自觉地走到屋后地菜田,因为快过年了,没人去田里,去菜地的路上倒是有一层薄薄的白色,田野里青青麦苗簇拥在一起,没有人,周围安静的只有冬天的风吹过树枝碰撞的声音,刘宇宁也很少回来,大概是课业繁重,又或者是他爸太忙,但是记忆里那个哭得肩膀抽搭的身影一直挥之不去,随着渐渐长大,他们越来越客气,甚至生疏,薇薇高他几个年级,从小,他好像就不停地追着她跑,她留给他的永远是一个背影,潇洒的,模糊的,越来越清晰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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