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虽然是笑着的,可村长却觉得一阵尴尬。
村里哪里有什么人帮过明家半点?
他们不落井下石就不错了。
就连村长自己,不也忌惮着李广剩而给了明家不少脸子瞧么?
可他也不敢得罪李广剩啊!
且不说人家是秀才公,跟明秀断了亲事之后,他转头就跟县令的闺女才定了亲,虽然还没有结亲,但是婚书都过了,只等着好日子来了便成亲,到时候李广剩一家都搬到镇上去了,县令大人的亲家,他得罪不起啊!
明秀怎么这么不懂事儿呢!
一点都不知道你体谅他这个村长的难处!
“咱们村的乡亲们日子都不好过啊,以前纵然是少了对你家的照拂,可人人都顾不了自己了,哪里还有余力顾得上旁人?明老弟你说是不是?咱们一个村的,能帮当然帮一把。”
明秀心里暗笑,村长这话说出来也不嫌躁得慌,当初明家被人强抢了仅剩的两分地的时候,可没有人来说能帮就帮一把,他们家房子着火的时候,人人都避讳着李广剩没有人伸出一把手。
现在说能帮就帮一把了?
可明父却深以为然,“是这个理儿,咱们村乡亲过得好,走出去脸上也有光啊。”
见他还算是好说话,村长心里松了口气,“正是呢,你也知道,咱们村里虽然看着大,但是真正种着的地只有不到三分之一!我这村长看着心里也急啊!可镇上的肥料实在是太贵了,咱们哪儿买得起?”
总算是说到正题上了。
明父还以为村长上门是什么大事儿呢,原来是为了这个。
早先明秀教他怎么养地的时候,他知道这事儿并不难,虽然要花点银子,不过也就是一两文的事儿,跟镇上动辄三五百文一份的肥料差得远了。
左右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明父也没想着防备。
“这有啥……”
“这不算什么,若是村里想要大可以来学。”明秀抢在父亲开口之前说话,“咱家也不是那黑心肝儿的,来学的只给个一百文意思意思就行了。”
原本见明父松了口,村长的笑容还没出来呢边听见了明秀的话,他心里有点儿不高兴,明秀还是个没出嫁的姑娘,她爹都在这儿呢,哪里有她开口的道理?
“咱们乡里乡亲的,哪儿有收银子的道理?你放心,事成了好处少不了你家的。”村长微微叹息,“你也知道,咱们村里人的日子不好过啊!”
“您这话说得好没道理,镇上的肥料多少银子一份您也是知道的,我们家出个方子还没要镇上的三分之一呢,这可是一直可用,可以传给子孙的法子!”
在这农业贫乏的年代,一份可以几乎不花钱便能养肥土地的法子可以当做传家宝一般的存在了,说是价值千金也不为过。
至少在谢湛的口中,这个法子若是让那些有权有势的人家知道了,哪怕是耗费万金也一定要买下!
落到村长的口中便得分文不取的送出去了?
明秀相信,即便是自家分文不取,也不会有几个人感激他们的,大多都觉得那是应当的!
谁也没有认识到这法子的珍贵性,只是觉得有好处便来占着罢了。
若不让他们出点儿血知道这东西的珍贵,又怎么会记得明家的好处呢?
“你爹还在这儿,哪儿有你这孩子说话的地方?去去去!”
村长脸色有些挂不住,他虽然有求于人,但是他毕竟还是村长,呵斥一个村里的晚辈还是可以的,谁也挑不出错来。
他并不觉得明父会介意,就算明父只有明秀一个闺女,但是她毕竟是个姑娘家,就算是得了家里看重,又能看重到哪儿去?
可明父的脸色却直接掉了下来。
“合着您按您的话说,我家就应当白白为村里奉献?将我家的东西都送出去?”
“都是一个村的,这……”哪儿能收钱呢。
村长这次来其实也没想着要明家白白帮忙,村里人自发的会给些鸡蛋米面什么的,有人帮了他们的忙这是应当的,可是要收钱的话……
明秀轻笑,“这事儿怎么能跟那些小忙一样呢?这养土的法子有多要紧想来村长是有数的,我大可以不告诉村里人,转手将这法子卖出去。”
若是不论其中的危险,单看价值,足以他们一家人一生富贵无忧了。
现在明秀能松口将这法子让出去,别说一个人只收一百文,就算是收一百两!那也算是便宜的!
“这……秀儿丫头,你们人还在咱们村里呢。”
这法子有多么有用村长也是知道的,可他还是想给村里争取更多的利益,村里人过得好,他这个村长的好处也会多得多。
明秀是个硬茬子,可明父却是个耳根子软的,都是乡里乡亲,村长相信自己好好说说,明父是会同意的。
可惜,明秀一直坐在旁边,不管村长如何明里暗里的暗示,她就是不离开。
村长无法,只能先走,等下回明秀不在家的时候再来。
“这村长什么意思?合着咱家的东西就该白白给出去呗。”
明秀极为不高兴,即便这法子并非是她研究出来的,而是前世许多人的努力结晶,她也愿意拿出去造福百姓,可村长的态度就是让她打从心底里的不高兴。
人家愿意帮忙那是情分,要收好处也是应当的,可理所当然的上门让人白白奉献那就是不要脸了。
她就不乐意让这样的事情发生,看村长的样子就知道,即便是告知出去了,村里又有几个人会真正的感谢他们?
这法子即便是村里人知道了,他们又能守住几时?
“既然人家想知道,告诉就是了。”方才村长的话谢湛也听了个大概,他眸中冷光连连,这等贪得无厌之人他没有丝毫的好感,“即便是得了好处,那也得守得住才行。”
“你什么意思?”
“这法子传扬出去是造福百姓,同时也能给人带来无穷无尽的好处。”谢湛顿了顿,他紧盯着明秀,“若是有权有势之人自然无碍,可若是一群百姓呢?被有权势的人知道了,对方想要独吞这好处,会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