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下午是酒楼休息的时候,从明母到跑堂的小二都累得直不起腰来。
从开业到暂时歇业,明母就没有离开过后厨。
虽然她用半个月调教了三个手艺不错的厨娘,但是那只是家常的而已,若是要在酒楼干活儿还是差了点意思,她们都只能在明母忙不过来的时候帮着颠勺打下手,主要的工作还是明母来做的。
此时明母揉了揉脖子,看着有点懊恼。
“早知道该多买点人回来的。”
就那三个厨娘,打下手都不够用,若是她们能掌勺了,忙起来的时候至少还得配九个打杂的。
“以后再说罢,咱们家的人还算是够用。”
明秀心里清楚,像上次开业一样,最忙碌的日子也就是这么几天,等这几天过去之后,生意会趋于平稳。
他们家的价格算是中上,做活动打折的时候跟寻常外头的小店差不多,但是恢复原价之后客人会少一批,那个时候还留下的客人才是他们以后可以发展的固定客源。
明母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收拾收拾,晚上不开业了。”明秀一锤定音,“娘,一会儿咱们回家去瞧瞧,看村里有没有人种菜,我想……”
“一会儿再说。”
明母揉了揉眉心,还没缓过气来,她现在实在是不想动脑子,只想要好好休息一会儿。
今儿的生意算是很不错了,大家都很高兴,只有明母带着愁绪。
“秀儿啊,娘当初该听你的。”明母紧紧地皱着眉头,想到自己原本对明秀的呵斥,心里不由得带着几分不好意思。
“怎么了?”
生意好不是值得高兴的事情么?她怎么反而歉意起来。
“当初该听你的多买点识字的女孩子。”
三娘虽然年岁也不算是太大,但是怎么说都是生过孩子的人了,明母是过来人,知道穷苦人家就算是生育之后也不会有太好的调养,身体底子自然是不如年轻人的。
她禁不起高强度的工作,也不算是吃不了苦坚持不下来,但是这种透支生命的方式,别说明秀了,就算是明母都没法接受。
“现在也还来得及,等哪天空闲了,我去找伢子问问就是,您不用想那么多,现在咱们要操心的,是将家里的那些女孩子都训练好,等她们能独当一面了,您也会轻松不少不是?”
事情都已经发生了,现在后悔也没有用处,她们应该做的是该想想现在要怎么补救,之前没有做好的事情通过接下来的补救也能做好。
回去的路上,明秀遇见了她以为自己接下来一辈子都不会再遇上的人。
“爹,那是不是李光剩跟赵巧?”
“……好像是吧?”明父有点不太能确定,李光剩便罢了,赵巧的体型在姑娘中十分的少见,他这么多年以来,印象中只有赵巧一个。
但是这也没法断定那就是赵巧,万一都城也有这样的人呢?
谁也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直到……
舒文琪匆匆而来。
“明姑娘,你虽为摄政王所喜,可也不能这般霸道吧?!”
进门便开始质问,明秀满脸的问号。
她怎么了她,怎么就是霸道了?
“我与你素无交集,舒小姐何出此言?”
她与谢湛如何,应该跟舒文琪没有关系吧?
见到明秀之后舒文琪便暗恼自己沉不住气,但是人都见到了话也说了,没法反悔,只能强撑着怒气,道:“虽然摄政王曾明言你党委网费,可现在男未婚女未嫁的,难道明姑娘就不应当为自己的名声想想么?难道你就这么害怕自己的宠爱被抢走,迫不及待的往王爷身边放侍妾?难道就不怕引狼入室?!”
明秀闻言更是不解,“我什么时候给谢湛安排妾侍了?”谢湛又是什么时候说的她当为王妃?
严格意义上来说,现在她跟谢湛除了朋友之外没有更深一层的关系吧?
就算她与谢湛对对方的心思人尽皆知,但是只要谢湛没有退下来一天,她就一天算不得谢湛的未婚妻。
更别提给他送什么妾侍了。
就算现在明秀已经有了那样的资格,她也不带这样做的。
舒文琪嗤笑,“明姑娘,咱们都是聪明人,你又何必装傻呢?”
她不相信明秀对这事儿真的一无所知。
要是明秀正儿八经的给谢湛送个妾侍那也就罢了,毕竟这种事情家家户户都有,谁也不好多说什么,但她给谢湛送的那人是什么啊。
多看一眼都觉得伤眼睛,亏得谢湛没有因此发怒。
明秀忍着怒气紧紧盯着她,“我是真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可要咱们去跟谢湛对峙?”
“哼!”
对峙是不可能对峙的,舒文琪就算上门来质问斥责明秀,也不可能闹到谢湛跟前去。
一看明秀拉着她去见谢湛了,舒文琪立马转身就走。
明秀想拉着也拉不住,她不是一个人上门的,身后还浩浩荡荡的跟着好几个侍卫婢女呢。
走出了一截路,舒文琪又回头看她,“明姑娘行如此愚蠢之举,我等着看你跌落谷底。”
而今在众人的眼中,明秀之所以在都城能过上好日子,有着体面,一切都是因为谢湛的缘故,若是谢湛对她弃如敝履了,有的是人为了讨好他而将明秀踩入泥里。
任由是谁莫名被说了一顿心里都是有火气的,明秀也不例外。
她才因为谢湛被抓走不久,伤都没好几天呢,又因为他的缘故被骂了一顿,早先还因为谢湛舍身救她的事情心里带着几分感动,此时就只剩下无言了。
明秀也不啰嗦,跟家里交代了一声便径直往摄政王府去了——找谢湛问清楚情况。
谁知道方才靠近摄政王府,便看见外头吵嚷着,心里不由得好奇。
别看谢湛在他们家窝囊得很,可实际上他的手段还是很厉害的,这样的情况下还有人敢到他们家门前闹事?
新鲜事儿谁都有好奇,明秀也不例外。
但闹事之人好像有所感一样,察觉到她的到来匆匆跑走,拉都拉不住。
看背影,是一位身材丰腴的女子。
看热闹的人还没有散开,明秀便上前了。
大家都以为又是个来闹事的姑娘想要入府伺候王爷的,正打算看她的笑话呢,便看见满头大汗的管家恭谨的将明秀请进去。
这倒是真稀罕,经常看见王府有人把想要攀龙附凤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姑娘扔出去,还从来都没见过有人能够好端端的被请进门去呢。
不是不好奇那姑娘的身份,但是王府的人嘴巴严得很,不管他们怎么问,就是不松口应答,只能悻悻离去。
“明姑娘稍候,王爷马上就回来了。”
“你们王爷不在家啊。”明秀有点意外,“既然这样,那我也不多留了,他回来之后你告诉他一声我来过就是。”
管家哪儿能让明秀就这样走了?
自打明秀伤养好回家之后,他们主子可是天天惦记着这位呢,好容易能见一面哪儿能放过?
他自诩是体贴主子的好奴才,哪儿能让主子留下遗憾呢?
“您难得来一次,哪儿能不见正主就走呢?”管家连忙挡在明秀跟门之间,“府上新来了厨子,点心做的很不错,明姑娘可要尝尝?”
“不必,我自家有点心。”
她们家也是卖点心的,管家一时没想起来,心中不由得懊恼。
“那……那府上新来了一批歌舞伎,姑娘可要瞧瞧?王爷一直不喜那些,可王府也不能没有,不如姑娘瞧瞧,也给老奴指指路,该怎么调教才好。”
为了让明秀留下,管家也算是拼了。
毕竟是王府的管家,小官对他都是客客气气的,他又有礼,明秀也没法一点面子都不给,只能无奈道:“我也不懂这些啊。”
“能过过您的眼便是她们的福气了。”
也不管符不符合逻辑,管家直接拉着明秀往后院走去。
这一路上他手底下的跑腿已经去安排着了,明秀到了地方歌舞伎们都摆好架势了。
人家都忙碌了一场,明秀也不好掉头就走,只能硬着头皮被管家按在椅子上,看歌舞饮茶。
明秀第一次觉得自己也体验了一次朱门酒肉臭的感觉。
“你在我这儿可真是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