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看仔细了?”唐建坐在椅子上,脸上阴晴不定,“你看清楚是薛玉劫与那个魔长生一起进了客栈?”
“没错,我看的清清楚楚,薛玉劫的那身衣裳和笛子我绝不可能认错。”唐建面前躬身站立的那聚义帮帮众说道。
“果然,前阵子那些狗屁魔崽子不是无缘无故对我们聚义帮动手的,现在还想劫持城主,看来是对着我们聚义帮来的。”唐建想到了半年前的一桩旧事,不由得咬牙切齿。“派人去告诉帮主,把这里发生的事全都告诉帮主,另外,求帮主广发通缉令,顺带去一趟听江阁,让他们把这魔崽子在临江城大街上动手杀人,还劫持城主的事儿全都散出去,我倒要看看,这江湖悬赏通缉令加上天下山庄双管齐下,还不能弄死这个魔崽子。”
“大人,那我们不动手吗?”面前那帮众脑筋不怎么灵光,连忙问道。唐建抬手砸过来一只茶碗,“你脑子被驴踢了?那个魔长生算个屁!那个薛玉劫才麻烦!滚去办事,别来惹我心烦!”
帮众连滚带爬逃了出去,留下唐建在房间里沉思,原本他也不曾联想到什么,只以为半年前那魔道之人是个意外,没想到他们的目标还真就是聚义帮,“真他娘的,还他娘的号称平分江湖的振武王也不出来,就让这些魔崽子到处祸害人。”
唐建想着想着,正想喝茶,发现茶碗刚摔了个粉碎,只得抄起茶壶对着嘴牛饮了一大口。
信阳,长平别苑。
一红衣女子匆匆忙忙从一间平房跑出来,一路来到了长平公主的屋门前,“殿下,西海有消息了。”
“进来。”随着长平公主话音刚落,屋门缓缓打开。红衣女子进了门,门口两个身穿官衣的少女低着头看也不看红衣女子一眼。屋子另一头,长平公主盘膝在蒲团上修炼,身上有层桃红色罡气缓缓没入长平公主顶门。
“什么消息?”长平公主没有起身,虽然桃红色罡气已经被她吸入体内,但人始终没有睁眼。
红衣女子恭敬站在长平公主身前三丈处,竹筒倒豆子一样说道:“虽然没有之前西海那少年的消息,不过有另一个消息。魔道幻音妖娘小徒弟玉响瑟音薛玉劫和一个先天境界的小魔头在西海临江城出现了,当街动手杀了一个先天,还杀了不少凡人,更是劫持了临江城城主,打劫了不少银子。”
“魔道复苏之后,倒是少有这么疯的,天下山庄那边怎么说?”长平公主眼也不睁地说道,“当年那个少年还是没消息对吧?继续留心着,余姚那边呢?”
“殿下,那少年还没出现,好像彻底人间蒸发了,不过后来我们在西海的探子去了那逍遥派遗址的小岛,遗址已经不见了,那个少年不是死了就是偷偷藏在哪里了。余姚那边,自从当年与练霓裳动手之后,再也没出现过。”
“那个跟薛玉劫在一起的,多大年纪?看起来二十来岁?”长平公主终于睁开了眼,诡异的是,两颗眼珠子里面都是惨白色白茫茫一片,连瞳孔都消失不见了。
“是,看起来很年轻,不过可能进入先天并不久,不然不至于杀个气血衰败的先天武者都那么狼狈,更是没和聚义帮的唐建动手。”红衣女子稍一思索立刻回答道,“聚义帮在城主府谈 生意,刚好碰上。而且那人杀性极重,据说是从海岛上被渔船发现带回来的,一言不合就放手开杀,可是偏偏没和唐建动手,应该是比不得唐建,不过那唐建既然没能留下他,说明他也是有一些门道的。”
长平公主眨了一下眼,眼睛恢复成了原样,“那个人应该就是那个叫无忧的少年了,三年先天,还算可以,罢了,西海的人,该撤就撤回来,不用等那个少年了。”长平公主伸了个懒腰,慵懒地说道:“你什么都好,就是直觉一点都不准,你也别琢磨了,既然无忧出来了,那多留心一点这个人吧,他叫什么?”
“魔长生。”红衣女子对于长平公主身上的异状视而不见。
“魔长生,好名字,就是不知道身在魔道还能不能长生,去吧,此事别管了,好好留心一下那个魔长生,还有,把所有的消息都销毁了,说不得哪天走漏风声让余姚发现了。”长平公主摆了摆手,走到另一头的软塌上倒了下去。
“是,殿下。”红衣女子对着长平公主再施一礼,转头走出了屋。
临江城东门,魔长生与薛玉劫各自骑马,慢慢悠悠往城外走,魔长生一身银白缎子料,薛玉劫也是一身雪白,腰间插着一只玉笛。
这一两天二人就在客栈休息,倒是出乎薛玉劫的预料,唐建居然没有派人来找麻烦,城主府那边更是没人来,仿佛之前魔长生打劫城主府这事儿没发生过一样,只是薛玉劫心里清楚,怕是用不了几天,天下山庄那些捕头捕快就要来抓魔长生了,号称巡捕天下的天下山庄,可没那么简单。
“该往哪里走?”二人沿着官道走了半天,来到了一条岔路上,魔长生初次骑马的兴奋体验也都消耗殆尽了。
“你行事这等嚣张,怕是很快就要被天下山庄的人寻到踪迹了,走官道不太方便,也容易走漏消息,不如走右边?”薛玉劫指向了右边的岔道。“只是这条路……不是官道,但却不怎么太平……罢了,与你说这些作甚,这江湖上先天已是高手了,你我二人却有什么怕的?”
“那走吧,快些赶路,省的被天下山庄的麻烦先找来。”魔长生驾着马朝右边飞奔,薛玉劫也连忙跟上。
二人都是先天,几日不吃不喝倒也无妨,最明显的例子就是魔长生被困在海岛那么久还活着就可见一斑了。二人这一路上纵马狂奔,足足行了一日,第二日晌午这才看到前方有件简陋的客栈。
客栈只用枯枝围了一圈篱笆,门口马槽边拴着两匹老马正在吃草料,客栈不过二层,墙体都是木制,看起来多多少少有些破败。
“这地方看起来不怎么样啊。”魔长生控制着马速,眺望着前方的客栈。
薛玉劫也降低了速度,与魔长生并行,“这里多半是一家黑店。”
“黑店?”魔长生笑了。这两个字只有在无忧听书时候从说书先生嘴里听到的,没想到这些江湖故事里的东西居然出现在自己眼前,不禁有些好笑。
“这官道上的客栈茶肆都是良善人家开的,但这除了官道以外的路边开的,可十有八九都是黑店,进去机灵点,这江湖上凡人杀先天可不是一次两次了,别着了道。”薛玉劫倒不是吓唬他,危言耸听,这等事情江湖上的确是发生过不少。只要不是百毒不侵之体,一把蒙汗药灌下去也都昏昏沉沉了,那时候可没有什么先天罡气了,还不是死猪一样。
还有就是,那些凡人或者粗通拳脚的武者,开的黑店,可是最喜欢一把蒙汗药灌晕了武者然后宰了吃肉,武者血肉可比那些畜生的肉好吃多了,这也是他们独有的生意经了。
二人来到客栈门前翻身下马,魔长生暗暗放缓脚步,略微落后薛玉劫半个身位。薛玉劫倒是没注意这些琐屑小事,直接穿过院子推开了客栈大门。
客栈大堂稀疏坐着几桌客人,看起来皆是孔武有力,腰间也都带着刀剑。魔长生扫了眼四周,大堂中的柱子上布满了刀痕剑痕,就连桌椅板凳上都带着刀剑痕迹,说明这里可是常常发生殴斗。
二人推门进来,原本正在闲谈的客人都不约而同望向了门口二人,客栈陷入了短暂的安静,不过随即又恢复到原本的吵闹。
“有甚吃食没有?”薛玉劫大步走到一张空桌前一屁股坐下,魔长生也坐了下来,里面的小二迎了上来。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魔长生见那小二脚步轻巧,总觉得不似凡人。
“有刚出炉的大肉包,还有上好的米酒……”小二满脸堆笑边说着边替二人摆好了碗,正要从桌上的筷子筒拿筷子,手却被薛玉劫抓住,“来两碗素面,一点油腥都不许有,再来一坛米酒。”薛玉劫盯着那小二的眼睛,小二的手悄悄收了回去,深深看了二人一眼,转头跑去了后厨。
魔长生正纳闷,只觉得薛玉劫与那小二之间似乎有些什么,还不等问,只见薛玉劫嘴唇微动,耳边却传来了薛玉劫的声音,正是先天之境才能施展的传音入密。“这黑店有黑店的规矩,若是让小二给你摆筷子,说明你不懂黑店规矩,酒菜说不定就会有蒙汗药,还有,进了黑店莫要点荤腥,除非你不介意吃一肚子白肉。”
“什么意思?”魔长生虽然先天,可是对于这类似于传音入密之类的小技巧还是一窍不通,只得开口问道。
薛玉劫呵呵一笑,“死人肉就是白肉。”魔长生不禁有些反胃,哪怕是他动辄杀人,但也绝不代表他可以面不改色的吃下死人肉。
“多谢。”
“客气了。”薛玉劫朝魔长生点了点头,暗地里打起了十二分精神,这黑店,怕是有些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