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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7.坚强的女孩

转眼到了大学开学的时间,何爸爸送女儿去上学,当老师问何欢选修课填什么时,何欢毫不犹豫地选了美术。她知道,如果是豆豆,她一定会这么做的。

豆豆,从今往后,就让我替你活下去吧。

一周后,何欢放假回家,坐上了城郊的公交车。车子在公路上行使,她在靠窗户的位置坐着,双眼无神地看着窗外。沿路的森林公园旁,有环卫工人在清扫落叶,打扫街道。何欢呆呆地看着窗外,忽然,一个熟悉的背影在车窗外闪过,何欢立即趴在车窗上看过去,那人正低着头在扫地,但是——那是爸爸吧?!何欢立即从座位上站起来,嚷嚷道:“停车,快停车!”

司机头也不回地回道:“嚷什么呢?这车在路上,怎么能停下来?”

“停车,我要下车!再不停车我就跳车了!”何欢冲到门口,双手捶着车窗喊道。

司机见势不对,只好道:“别喊了,到了下一站停车!”

到了下一站,何欢背着书包冲下了车,拔足狂奔,悄悄地躲在树林里。不敢置信地探出脑袋,睁大眼睛看着那个低着头认认真真地扫地的老人。那人佝偻着背部,行动看上去迟缓无力,背影看上去如此萧条。

那人忽然转过身来,抬起头疑惑地看了前方一眼。何欢嘴巴张大成O型,差点尖叫出声。幸好她及时捂住了自己的嘴,望着远处的父亲,何欢脑海中闪过一系列的画面。父亲前段时间早出晚归,说是工作时间异常,但是会计工作不应该会那样……而这一次自己上学的学费,有许多是零散钞票,按理说家里还没穷到这个地步。以及……严镖说过的话,在何欢脑海中一遍遍反复播放着,她失魂落魄地想,家里果然发生了什么事情,爸爸妈妈的确有事在隐瞒着自己,可自己却一无所知!

何欢很想冲上前去,让父亲丢掉手中的扫把,不要再扫大街。但是,她知道父亲一辈子性格好强,会落到这一步,最不希望的就是被自己知道。而他如此辛苦工作,只怕是为了让自己安心,那么自己又何必去拆穿他?

何欢含着热泪,慢慢地走回家。这一路上,她想了许多,虽然不愿承认,但是她知道,这一连串的事情发生,正是从豆豆出事开始的。或许,刘德利他那个书记老爸,已经在暗处动手脚了……

这次何欢没有敲门,而是轻手轻脚地上楼,用钥匙打开了自家的门。走进家里,她瞬间瞪大了眼睛,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只见满屋狼藉,地上、茶几上、桌上到处是塑料制品的残渣,一股浓重的塑料味道扑鼻而来。妈妈正在客厅的灯下,戴着老花镜,低着头挑着一片塑料制品上面的贴纸,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头几乎快要低到桌子上了。何欢心酸地看着这一幕,几经哽咽地喊了一声:“妈。”

何妈妈抬头,见到女儿大惊失色。坐在沙发上喃喃自语的干妈见到何欢,也兴高采烈地叫道:“豆豆,豆豆你回来了?”

何欢拉着妈妈坐下,认真而神色郑重地问道:“妈,家里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不能告诉我?”

何妈妈见掩饰不住,只好长叹了口气,摘下老花镜,道:“欢欢,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何欢点头:“妈,你说吧,我长大了,我不再是你呵护在掌心里的小公主,我承受的住。”

何妈妈看着自己的女儿,这短短的几个月,她的确长大了许多,贴心了许多。只是,也不再像以前那样开朗活泼了。她颇有几分无奈地说:“你妈我已经失业很久了。你也看见了,家里要供你上学,还要养你干妈,妈妈不干点活是不行的。”

“妈,你在医院工作一直很尽忠职守,为什么突然会失业?而且护士的工作,本来就是越干工资越高,你为什么失业,肯定有原因,对吧?”何欢疑惑地问妈妈,自己的妈妈是医院的护士长,工作上一向细心认真,医患都很喜欢她,工作能力更是不用怀疑。

何妈妈低着头,无措地说:“欢欢,你就别问了。反正,妈妈被医院开除了,而且,也没有哪家医院敢再聘用妈妈。妈妈只好去接一些手工活回家来做,一方面赚点钱贴补家用,另一方面也方便照顾你干妈。”

“妈,还有什么事?你还有什么瞒着我,都说出来吧。”

“没有了!”何妈妈躲躲闪闪地说。

“妈,今天我坐车回来,在路上无意中看见了爸爸,他在做环卫工人。你真的要替他隐瞒我吗?还是要等到爸爸回来,让我亲自去问他?”

“别!”何妈妈急了,只好据实相告。原来,何爸爸所在的单位,年中盘点时,一笔巨大的账务出了问题。每个公司都有一笔实账,一笔虚账,但这次被税务局查出来之后,公司却将一切责任都推给了爸爸。本来爸爸面临着牢狱之灾,但老板却不知为何好心地将漏掉的税补上了,结果爸爸虽然免了牢狱之灾,但却被辞退了工作,会计证也被注销了。

何欢呆呆地听着这一切,深感自己的不孝与愚蠢。原来,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家里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情。而爸爸公司的账务问题,与妈妈的被开除,难道这一切仅仅只是偶然吗?

不,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何欢再也不像从前那样无知幼稚了。她知道,这一系列事情,背后一定有人在捣鬼。严镖的话又在脑海中回响起来,若是自己没有猜错,这一切一定跟刘德利有关系。或许,这仅仅只是个警告罢了。若自己再不中止偷偷调查,遭到的报复恐怕更可怕。而且,就算调查出真相,只怕也没什么作用。

到了这时,何欢终于承认严镖是对的。自己目前所能做的,只是沉默而已。

刘德利,暂时的沉默,不代表我会永远忘记这件事!你等着,总有一天,我会让你悔不当初!

何妈妈看到女儿眼里怨毒的目光,有些害怕,她握紧了女儿的手,安慰道:“欢欢,别怕,我和你爸还有些积蓄,供你上大学是不成问题的。”

何欢心中一暖,到了这个时候,父母仍然最挂念自己。她勉强一笑,说:“妈,你别再做手工活了,太伤眼睛。爸爸那边,你放心,我会假装不知道。等我回学校了,我就去找几份兼职补课的事情,我的生活费以后你们就别操心了,我自己会负责的,好吗?”

“这怎么行,你才多大呀,万一兼职影响课业怎么办?不行,我不能让你……”

“妈!”何欢打断了妈妈的话,说:“我不再是过去那个天真无知的小女孩了,我长大了,家里带事情,我也应该承担一些。放心,我保证不会影响课业,大学的业余时间是很宽裕的。你相信我,行吗?”

何妈妈看着女儿执着的态度,只好点头同意了。拍了拍女儿的背部道:“欢欢,是爸妈没用,连累了你……”

“妈,一家人怎么能说这种话?”何欢娇嗔地责怪道,心里却想着,对不起,爸妈,如果不是我的执着,也不会害你们落到如此境地。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都是刘德利那个混蛋!

刘德利,不管是一年、十年还是二十年,我绝不会放过你!

自这以后,何欢就变得更加沉默起来。回到学校,她四处向同学打听可靠的业余家教的事情,同时又去学校附近的肯德基、麦当劳等地方投了应聘信息,希望可以在业余时间多做几分工作,若有可能,不但能够应付自己的生活费,能够补贴家里一些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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