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军停战,各自扎营,各抬各的伤员,转眼间刚才厮杀震天的空地上走得没有了人影。
天上的雪还在落着,变成了鹅毛一样的大雪,落在地上的血上就化,慢慢的,血凉了,被雪盖住了,接着,大雪掩盖了鲜血,死尸也没埋住了不少,活着的人全都在营地里休息,而雪地里,出现了野狗。
苦瓜一脸悲愤的走回营中,程文龙在忙着让各个将领统计人数,一时间也没注意苦瓜身上竟背了一个人。
苦瓜是个苦孩子,名字就可以看出来,没有大名,从小就被人苦瓜苦瓜的叫着,七岁时爹娘全死,虽然生在临淄城中,但生来就注定要在城市的最下层生活。
苦瓜爹娘死后,就一个人在城中要饭为生,不时的有各种人来欺负这个苦孩子,先是挨打,慢慢的学会了反抗,再然后就几句不合就大打出手,苦难的生活养成了他暴戾的性格。
慢慢的苦瓜长大了,还是有一天没一天的在街里混着,直到遇到家境还不错的朱温,朱温不嫌他的出身,去什么地方玩都爱带着他,渐渐的,苦瓜把朱温当成了自己的兄弟,可以交心的兄弟。
苦瓜没什么理想,只想跟着朱温以后能混得更好些就行,有饭吃,有衣穿,混好了再娶个媳妇,但他们又遇到了程文龙。
程文龙的出现点燃了这个苦孩子的梦想,他有了理想,他想出人头地,想和朱温一起在乱世中跟着程叔打天下,可现在,苦瓜生龙活虎,朱温死了。
“你这家伙太不义气了,不是个爷们我跟你说,别看你嘻嘻哈哈,苦瓜知道你还是个处男,你他妈的太冤了,你到死没日过娘们,活这么大你不知道娘们比是啥样!”
苦瓜说着泪水就流了下来,啪啪的滴在朱温只剩下半边的脸上。
“你不义气,说好以后发达了每人娶他娘的五个娘们的,可你现在就他妈的死了,你太不义气了,朱温你不是个爷们!你是个孬种!”
程文龙安排大家清点人数,各层领导都去清点,程文龙却到处找不到朱温和苦瓜,程文龙眉头紧皱:“这俩小子又偷懒去了?又该削他们了。”
程文龙转头看到苦瓜蹲在地上,急冲冲的走了上去,伸手在苦瓜脑袋上打了一下说:“臭小子,又偷懒,朱温呢?”
程文龙看到苦瓜转过了脸,满脸泪水,鼻涕流出老长,再看看苦瓜身边一个人半个脑袋,程文龙的心沉了下去。
“怎么了苦瓜,这是谁?朱温那小子呢?”
苦瓜猛然站起,扑在程文龙怀里大哭:“程叔,朱温这小子不义气,丢下我们自己去了!程叔,你快把他叫醒,这么冷睡在地上会冻着他的!”
程文龙呆呆的看着躺在地上就剩下半个脑袋的朱温,慢慢的行了个军礼,眼中已有了泪水。
苦瓜哭了,躺在雪地里哭得撕心裂肺,把头扎在雪窝里哭得死去活来,哭所有被战争夺去生命的好汉,哭上天夺我好兄弟!
青年突击队全体队员在营地里朱温的边上肃立,他们中有二百来人都是朱温以前的兄弟,现在大哥去了,他们活着。
程文龙举手,青年突击队把突火枪举起,随着程文龙的手落下,“嗵,嗵嗵,嗵嗵嗵!”青年突击队火枪齐放,为朱温示哀!
青年突击队放过枪后,程文龙命人把朱温的尸体和战死的齐军一样就地掩埋,苦瓜却挡住了众人,伸手把朱温抱起,背在了自己的后背上,看着程文龙说:“程叔,苦瓜要把朱温带回临淄,要让朱老爷子看儿子最后一面。”
程文龙双腿合拢,“啪”的一声给苦瓜行了个军礼,然后拍了拍苦瓜的肩膀“好样的,好样的苦瓜,朱温不寂寞,因为他有你这样的好兄弟!”
这一仗极其惨烈,齐军死了一万多人,赵国步兵死了二万多人,刚才交战过的地方,地上全都是尸体,已经分不清敌我,一些平时玩得不错的人,死命的在死尸里扒拉着,想找到自己的兄弟。
秦军出来找,齐军出来找,赵军出来找,见面后都脸色冷漠,快速的在死尸里找着,这么多死人,肯定埋不完,便宜了周围的野狗。
李牧脸色阴冷,一双眼盯着坐在军营里地上的春申君黄歇。
黄歇也是满脸悲痛,没想到自己不过是跟陈大宝说了几句话,却断送了二万赵军和陈大宝的性命。
原来,春申君一直跟着李牧,李牧看他不错,就让他留在自己身边,这次陈大宝带军,李牧想着陈大宝性情急燥,就让黄歇跟着陈大宝上了前线,就是让他在必要时候规劝陈大宝。
但大家都不知道,这黄歇对秦军是恨之入骨,自从楚国亡国,他春申君的美好生活就结束了,暗恋着项莎,但项莎根本不当他存在,所有的事加在一起,让黄歇更加的恨秦军,他认为这一切都是秦军造成的。
两军交战时,黄歇看着王翦这个攻打楚国的狗贼,心里的火气更盛。
听韩信要大家退后时,黄歇动了心思,就在陈大宝耳朵边上说道:“秦军数次败在程文龙手下,这次也难逃一败,这个时候后退不是傻子吗?所以我们不能退,一定要把功劳抢在赵军身上。”
陈大宝是条好汉,但好汉不代表智商高,听了黄歇这么一说,心思就动了,竟不退反进,结果就断送了两万赵国好汉的性命,陈大宝心灰意冷,竟以死弥补自己的错误。
黄歇看到陈大宝死了,自己也想自杀,可他读书人,怎么也对自己下不了狠手,一直到大战结束,还楞得像个傻子一样。
“黄歇,你妖言祸众,乱我军心,蛊惑陈大宝,断送我赵地数万性命,该当何罪?”
李牧大喊着走向黄歇。
“李老将军,黄歇一时报仇心切,被仇恨蒙蔽了心智,求李老将军饶我性命。”
黄歇泪流满面,他是怕死的,很怕。
“哈哈哈!陈大宝一介莽夫,但却明白自己犯了错就生命去弥补,春申君身为读书人,难道不明白这样的道理?现在陈大宝身死,你黄歇对着两万亡灵扪心自问,你有什么脸活着?”
李牧怒极反笑,几步到了黄歇身边。
程文龙看了看黄歇,叹了口气没有说话,这种人,没有张良的骨气,却有着比张良更为仇恨的心理,行为乖张的后果自己又不想承担,读书人啊!
黄歇见李牧到了自己身边,“噗通”就跪在了地上,看着程文龙说:“程将军快求李老将军饶我性命!”
黄歇边说边跪着走向程文龙,程文龙却把脸看向了别处,看向了战场上如山的尸体。
李牧伸手从一边的士兵手里拔出大刀,几步到了黄歇身边,高举大刀,对着黄歇的脑袋就砍了下去。
黄歇的头颅落在地上向前滚着,腔子里窜出的鲜血红得刺眼,黄歇趴在了地上,两手还向程文龙的方向伸着。
李牧斩了黄歇后,拉着程文龙的手走进大帐,身后,火光冲天而起,是士兵点燃了死去士兵的尸体,里面有秦军的,有齐军的,还有赵军的,刚才拼杀,现在却一起火葬,随着火光升起,死去的人之间没了仇恨。
各军进入休息状态,他们太累了,很快就睡着了,而大帐内,程文龙和李牧还有奔拉灯等人在紧急商议。
二个小时后,大家疲惫的散去,大帐内就剩下了程文龙和李牧,两人愁眉不展,不知道该如何打败秦军,退就是败了,他们不能败,打又打不动,事情很棘手,这一次,程文龙他们完全被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