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凝被这道声音惊了一下,瞬间站起来看过去。
展柜上盖着绒布,根本看不到后面隐藏着什么东西,顾凝想了想,拿起桌子上摆放的摆件,小心翼翼的走过去,“是谁在哪里?”
展柜后的人大约也觉得自己藏不住了,自己从展柜后走出来了。
“顾部长。”曾茹小声道,两手空空的站在展柜边,“我只是来这里看看成衣。”
“你来看衣服,为什么要躲起来?”顾凝眯起眼睛,并不相信曾茹的说辞,碍于两人之间的恩怨,她很怀疑对方是不是想要做什么坏事,只是还没来得及做,就已经被她发现了。
“我只是下意识……”曾茹理由牵强,但还在尽力解释,以证明自己无害,“销售部也有些工作和这些成衣有关,所以我就想要来看看实物。”
“你什么时候来看不行,为什么要选择在这个时候?”顾凝不置可否。早过了下班的点,对方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实在可疑。
“销售部很忙,我只有现在有时间。”面对顾凝的质问,曾茹脸色难堪起来,“顾部长,我知道我们之间有过节,但你也不能这样针对我,我来这里做了什么,你想知道直接看监控就可以了。”她看了眼头顶的监控,理直气壮地道:“如果顾部长没有什么事,那我就离开了。”
顾凝没有阻拦,等她走后,顾凝检查了一下监控,确定监控看起来是完好的,且仍在运行后,她才放下心来,不去管那个插曲。
修改完的衣服被重新放入展柜,顾凝忙完这些,困倦的打了个哈欠,揉着因为一直低着头而发酸的颈项,离开了公司。
一声汽车鸣笛声传来,顾凝抬眼看去,停在角落里的黑色卡宴缓缓驶出,在顾凝身边停下,车窗降下来,露出一张俊美矜贵的脸。
“上车。”江迟简短地道,顾凝讶然的握紧了手中的包,不解地道:“你为什么会在公司楼下?”
“你之前有问我修改成衣的事情。”江迟提醒她,“现在很晚了,我送你回去。”
顾凝瞬间反应过来,江迟是在知道她要留在公司修改衣服后,推断出她大概会修改到晚上才能结束,他担心她晚上回去危险,这才提前开车在公司楼下等他。
这种不言说的温柔体贴,着实让顾凝有些受宠若惊,更没办法拒绝这份好意。她坐进车内,暖气瞬间将她无形的包裹住,隔绝了外界冰冷的气息,如同江迟这个人一般。
顾凝深吸一口气,靠在柔软的椅背上,“你什么过来的?”
“没有很久。”江迟发动车子,平稳的行驶在路上,因为不是工作时间,他没有带那副金丝眼镜,宛若剥离了儒雅庄重的假面,他显得随意很多,额前微乱的碎发下,漆黑的眼透过后视镜和顾凝对视,“不过这是我擅自做的决定,下次会提前和你说。”
顾凝摇头,“很谢谢你,我正担心这么晚会打不到车呢。”她撑着脸窗外飞速掠过的景象,陆离斑斓的光如水从她柔白的面上滑过,“我最近要考驾照,你有没有什么能教我的窍门?”
私人的话题被她主动提及,江迟眼里染上笑意,“考驾照很简单。”他实在没有什么技巧可以交给顾凝,一如他玩网游一样,熟悉操作和题目后,只需要试一遍背一下,便简简单单的过了。
顾凝听的羡慕不已,“世界上怎么会有你这么完美的天才。”
“我并不完美。”江迟低声道,他把车子停下,不等顾凝询问他那里不完美,他率先出声道:“这个水族馆还开着。”
顾凝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水族馆外站着一个神态恹恹的检票员,这么晚了,已经没几个人进去了,外围散发淡蓝灯光水族馆像是黑夜里一尾停留的荧光鱼,看的顾凝有种买票进去看看的念头。
“要去看看吗?”江迟询问道,某些时候,他总像是能窥探倒顾凝的心思一样,提出顾凝没办法直接决绝的事。
“去看看吧。”顾凝犹豫了一下,还是点头答应了,两人下了车,并肩朝着那座水族馆走去,检票员看见有人来了,立刻精神一震,一边把票卖给两人,一面喋喋不休道:“最近水族馆的生意越来越不景气了,我本来想着要把它买给别人,今天可能是最后一次开馆了,结果没来几个人,我都想关馆了,还好你们来的早,再晚一点,可就看不到了。”
顾凝有些惊讶,“这个水族馆是你开的?”买票员居然是老板亲自上阵,看来这个水族馆是真的不景气。
对方点头,把一张小型地图递给他们,“这水族馆不大,但内部修建的还挺复杂,你们进去了可别迷路。”
“不会的,我记路可准了。”顾凝收下地图,手却下意识的挽住江迟的胳膊,像是怕对方走丢一样,江迟垂眼看她,嘴角抿出柔和的弧度。
弧形的透明特质玻璃罩在两人头顶,各色的鱼类从他们两边和头顶游过,埋在四周的灯光照耀下,淡蓝波纹徐徐散开,给人置身海底的感觉,静谧又有种悠远的神秘感。
两人走的很慢,顾凝凝视这一条橘色为底白色条纹的小丑鱼,忽然道:“其实这是我第一次来水族馆,小时候,我看到别的小朋友被父母带着去水族馆玩,我都会很羡慕。”
江迟顿了一下,手腕下滑,握住了顾凝的手,修长的指从顾凝指缝中插过,最后十只相扣的亲密姿势。
顾凝笑了一下,只当这是江迟独有的安慰人的方法,“现在能和你一起来水族馆,也是补全我小时候的一个愿望了。”她语气很轻快,游动的鱼荡起波纹,她眼里的光便明灭不定起来,像是闪烁的星,江迟望着她的眼,像是看到了小时候眼泛泪光,渴望能和其他小朋友一样去水族馆玩的顾凝。
心里弥漫出酸胀的痛感,江迟伸出手揉了揉她的头,没有安慰人的经验,他沉吟片刻,道:“其实,我很怕与海有关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