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震撼过后,秦元强行稳住心神,操控着青钢狼向后逃窜。他不知道肃风到底哪来的机士技术。他虽然也有玩过机甲对决,但操控真正机甲与人交手还是首次,在慌乱之间,他只想拉开距离,争取一丝喘息的空间。
但肃风自然不知道秦元的内心所想,他比秦元更加焦急。
他心系华花郎孤儿院,虽然觉得秦元苦苦追捕自己而来不会就此离去,但他更怕秦元会操控机甲,到华花郎孤儿院那边,将其夷为平地。
双方虽然才刚交手,但已经到了不得不分出胜负的时刻!
就在这时,他脑海中闪过他曾在小黑房中阅读过那些零号机的日志。
“嘿嘿,这一招小时候卡通见过不少,现在真弄出来一台机甲,肯定要加上去!”
肃风福灵心至,按照日志的记载中,按下了不处于操控台、却是在陈旧的座椅旁边一个大大的圆形按键。说是按键,却足足有拳头大小。按下去的感觉,有点硬硬的,需要用尽全力才按得下去。
肃风拳头捶下,力量似经过不知多少条无名的线路,透过操控台注入机甲体内。零号机像是被唤醒过来,双眸骤亮,又似在提醒别人,勿忘它当年的荣光。
它的拳头向前虚挥,只是与青钢狼足有上百米的距离,自然挥之不中。
不中?
当秦元透过青钢狼拚命逃窜之瞬,陡然猛遭重击,驾驶舱内红光闪烁,像是疯了般响着警报!他脑袋一空,怎么可能会中?而令他更加惊慌的,是机甲的引擎受损!
……………
零号机的右前臂已经不见,只剩下一个森然的洞口。
这是零号机内设的武器,哪怕放在始武博物馆、卸去所有装备,但这所谓“武器”与机甲一体,又怎么能够分开?
那便是零号机的右拳。
铁甲飞拳。
老掉牙、好笑的名字,却是一拳笔直地轰在了青钢狼背的主引擎上。虽然青钢狼不像金钢狼般高级,但仍然拥有主、副引擎加起来六个引擎。
而后背的两个,正是主引擎。
可以说肃风摧毁了青钢狼的主引擎,便断绝了秦元想要脱战离开的可能。但为此,肃风也牺牲了零号机的一只手臂。
秦元看着身后的零号机,苍白的面色渐渐平复。或许是因为想明白不大可能逃离,他反而有了因破釜沉舟的平静。平静带来的,是分析战局。
青钢狼毁掉的主引擎,没有带来机毁人亡,只是令青钢狼失去速度的优势。但相对的,零号机也失去一根机械臂,这样算起来算是拉了个均势。
冷静下来的秦元,反而有点觉得自己很古怪。
真的交手,自己又为何要惊惧?
或许是因为这个男人太可怕?
但现在的自己,连父亲都死了,还有什么好失去?
秦元面色平静,十指落在操控台上,青钢狼一扑而上。
…………
漆黑的博物馆中,两台机甲短兵相接。只是陷入下风的,明显便是零号机。
秦元的面色由平静变得亢奋。
太慢了。
太慢了太慢了。
在他眼中的零号机,就像日落西山的老公公般,行动缓慢。青钢狼于漆黑的空间中,像是一只泛着青光的饿狼,围着零号机不断转动。每每出击,当中如饿狼咬下一块肉,继而远遁。
而苍老、缓慢的零号机,当中只有捱打的份。
“有熊,想点办法!”肃风也是很无奈,大声吼着。有熊的身影出现在零号机驾驶舱的光幕,很罕有地从有熊声音听出无奈:“零号机乃是初代机甲,而且摆放了数十年。现在能够动起来已经很好了。”
“风子,若你想要用零号机操作如无序步、幻影步等,机甲瞬间散体的机率在百份之七十四。”
肃风满肚子是火:“有没有方法?”
有熊沉默片刻,缓缓开口:“肃风,我能够令那台机甲停止三秒不动。”肃风闻言大喜:“那还不快点?”
有熊没有吭声,此刻的肃风没能看到怀着深意看着自己的有熊:“好的。肃风,你要把握好机会。”
肃风的双眸死死的落在青钢狼,黑球的转动仍然飞快地转动。因为跟不上速度的不是肃风,而是零号机本身。
“倒计时开始,十、九、八、七──”
青钢狼扑上,带着激光的利爪,在零号机的右机械腿留下一道狰狞的爪痕。
“六、五、四──”
狼口张开,激光炮射出。肃风十指如风,缓慢的零号机强行扭身,光炮打爆了零号机小半个脑袋,顿时失去雷达接收。
“三、二、一。”
有熊的身影消失在光幕中。
…………
秦元面上带着狰狞。
“死吧!”他再次操控着青钢狼,扑上。只是四周的光幕、灯光,骤然一黯,彷佛整台机甲都失去了动力。没有什么比起机甲失去动力还要可怕的事。
秦元面色骤变。
就在这时,肃风动了。
现在的零号机,已是支离破碎,更没有什么武器。它只能举起了左臂,灵活如人的机械手掌,却是食、中指二指并指如剑。引擎全开,像是未卜先知般预料到青钢狼会失去动力般,笔直朝青钢狼的驾驶舱点去。
轰!
三秒转瞬即逝。
青钢狼渐渐恢复动力,光幕再次回复画面。但这也没有意思。
因为在驾驶舱前的光幕已被洞破,秦元能够透过眼前的大洞,清楚看到颓然落地的零号机。零号机的驾驶舱也有着一道森然的伤痕,肃风便是从这边挤进驾驶舱的。
两个破洞之间,四目交投。
秦元状若疯狂,狂笑出声:“哈哈哈哈!肃风!你还是要死!还是要死在我手上!哈哈哈哈!”
刚才那一指快将秦元压成肉饼之前,便刚好用尽零号机剩余的动力,颓然落下。这种死里逃生的快感,令秦元欣喜若狂。只是当他看着肃风那如古井无波的眸子,不由得心头一冷。
肃风只是望了他一眼:“白痴。”
目光很冷,像是看着死人一般。
然后秦元便死了。
看自然是看不死人。但秦元没有想到,二人的目光能够毫无阻隔的对望着,那便代表二人之间再没有任何阻碍。而只要目光所及,便是肃风子弹所到之处。
肃风的手离开了操控台,握紧插于腰间的手枪,手臂柔若无骨的甩动,枪口吐出火舌,自零号机的驾驶舱破口钻出,子弹如流星划过天际,呈弧线在青钢狼驾驶舱的破口钻入,最后落在秦元的眉心。
直至死前,秦元面上仍然欣喜若狂,残留着因为死里逃生的狂喜。
或许直至踏入幽冥之中,他都还搞不清楚自己是怎么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