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言宗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眼神变得呆滞,拖着的步伐随着心脏跳动一步又一步向前走着,脚下有一道道的血液流淌,红色的天空中,一滴滴鲜红色的血滴滴落在他的身上,让他变得鲜血淋漓。
时间仿佛过了一个世纪,姜言宗的脚下出现血滩,前方是一片血海,他依然呆滞的走着,血色海洋慢慢将他的下半身淹没,走到这里,四周也开阔了起来,放眼看去,血海无边无际,他来时的路只是一个巨大无比的通道。
“不,不,不~”姜言宗突然一声大喝,接着立刻瘫软倒入血海之中,短暂的消失之后,“哗啦啦”的一片水声响起,他再次站起,浮出血海。
“你是谁?”浑水是血,满脸恐惧的姜言宗站在血海中,对着面前无边无际的血海莫名其妙的问道。
原来姜言宗走到后来,整个人就不知不觉的跟随上了心跳的节奏,然后便渐渐失去了自我,当他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那时他感觉自己就像是寄身在自己身体上的一个灵魂一样,他可以看到周围的一切,感觉到身体在移动,只能看着却什么也做不了,对身体完全失去了控制权。
直到来到这里,踏入血海,他有一种的预感,他再拿不回身体的控制权,他自己将会永远消失,不复存在。
面临消亡的恐惧,姜言宗没有选择,只能拼死一搏,这种状态很奇怪,他仿佛是两种情绪在争斗,一个要他放弃,不要做无谓的徒劳,另一个却不甘,不想彻底消失,两种情绪在他的心中挣扎,难以分胜负,眼看就在身体进入血海,不甘的情绪慌了,不顾一切的胡冲乱撞,就在这时,姜言宗感到自己的心脏涌出一股暖流,紧接着心脏传来一股刺痛,仿佛被什么扎了一下,但又瞬间被暖流湮灭,这才成功夺回身体。
“你是谁?”
哗~,姜言宗空荡荡的问声过后,一个声音在血海中飘起,问了一个一样的问题,同时血海开始涌动,在他不远处汇聚,缓缓凸起,最终形成一个只有上半身血人,血人不大,与他相仿。
哗啦啦~姜言宗顿时被吓得脸色苍白,连连后退,一直退到血海边缘,这才在血人的声音中停了下来。
“你在害怕?”
“你到底是什么?”姜言宗鼓起胆子问道,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感觉对这血人有种亲近感,这种感觉让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你的感觉没有错,只是你也缺了这么多,没留下过去,只是种子吗?”
好像知道姜言宗的感觉一样,血人说道,不等姜言宗发问,他继续自言自语的说道:“这又怎么可能呢?你怎么能灭得了我的血种,难道不是种子,哪里出了问题吗?”
“血种?”姜言宗想到了醒来之时额头上的粉末,再想到自己因为心跳而失去控制的事,心中有了一些猜测。
“罢了,时间不多了,未来难测,鲲鹏已古,失了神轮,记不得了,因由需要你自己寻找!既然如此,你便记着,好好活着,去归墟战场,这是你的使命。”
那血人沉默了一会,然后叹道,接着又念下了一些话语。
“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
“道之名,为无名,道之道,为己道,道非道,名无名,有道者言出法随,无道者空乏自力,道法自然,道之玄,玄之门,是为法出而……”
砰~
正听的入神,血人却如突然奔溃,全身掉入血海,姜言宗一惊,连忙看向海中,瞬间眼前画面一转,接着无边血海向他涌来,汇入体内,还来不及思考,他便被巨大的冲击震晕,显入了沉睡。
昏睡的姜言宗不知道,在这无边血海全部汇入他体内后,全部聚集在他的心脏周围不停的极速运转,仿佛朝圣一般。
而他的心脏这时也出现一种奇异的颤动,仿佛与周围的血海相呼应,接着在他的心脏上慢慢溢出一滴妖艳的鲜血,娇艳欲滴,“啪”一声细响,滴落在血海上。
哗啦啦~,鲜红色的海洋转瞬之间由血红转为金色,而且就像重新被赋予生命一样,涌成滔天巨浪,不断翻涌着将整颗心脏紧紧包裹,并且伴随着心脏跳动不断有规律的膨胀。
心脏的跳动也越来越烈,金色海洋逐渐变大,慢慢充斥着姜言宗全身,让他很快变成了一个金色小人,可是跳动并没有因此而停下了,反而在这个时候更加猛烈,终于在到达了某个临界点之后。
“砰”一声轻响,姜言宗的身体化为金色液体,成为了海洋的一部分,金色海洋再次回归空间,瞬间还原成无边大海,充满整个空间,这次与之前相比,还多了几分灵性,而且极速膨胀,无限衍生,转眼淹没天地,并且向外涌去,很快将他进来时的巨大通道涌满。
在这一切之后,原来的位置只留下一个妖艳到了极点的血红心脏沉浸在金色海洋中间,被一丝丝无形的能量慢慢滋养,然后渐渐没入了海底。
此时 如果有人足够巨大,就会发现,这个空间中不止姜言宗进来的一条通道,而是有无数条,密密麻麻,都是以此为源头,同样被金色海洋注满,而姜言宗进来的一条正是其中最短的一条。
同时也会明白这些通道正是一条条血管,姜言宗所在的中心处就是一个巨大无比的心脏,正在被金色海洋慢慢激活,或者说正在被慢慢唤醒。
简直难以想象,姜言宗跑了一天一夜,穿过万里通道的空间竟只是一条血管,还是其中最短的一条,这又是多么巨大的庞然大物
而如果有人能飞到北冥百万里高空,就会看到,一条不知何其大,不知何其长,不知经历了多少岁月的巨型鱼影,正在鲲鹏一族的禁区~北冥海底慢慢复苏,开始摇曳身尾。
姜言宗睡着了,他仿佛做了一个梦,梦到自己变成一条鱼,正在海洋中怡然自得游着,可是突然出现另一条鱼要咬自己,他当然不会坐以待毙,于是撕打了起来,结果他赢了,也饿了,理所当然将失败者吃掉。
饥饿感消失,一种被某种力量滋养的舒服 感传便全身,也就闭眼睡了过去,再次醒来,感觉到一股危机感,自己又被盯上,不用说,同样的一幕再次上演。
随后在漫长岁月中,这样的情况经常出现,为了生存,他不断修炼自身,直到有一天他突然发现,自己再也没有了对手,而且自己的身体大的出奇,他有些浑浑噩噩,所有的活物在他眼中都是小小的小不点。
成为了海中霸主后,所有的同类都开始膜拜自己,一开始他还有些兴奋,可是新鲜感永远也抵不过时间的清洗,终于有一天他厌倦了这样的生活,可是海洋给了他无限的力量,却也限制了他,他想变得更强。
飞禽在海面飞过,姜言宗看见双翼之类,内心被触动,却也无奈,他不是飞禽,难以飞上高空,于是从此以后,他更加不断思考变强法门,不断修炼自身。
直到某日,他观察昆虫化茧成蝶,心有感悟,再次历经万千岁月之后。
“我为鲲鹏”一个声音瞬间传遍北冥,大鱼再次游动身体,瞬间冲出水面,身形化禽,背生青翼,腹长利爪,扶摇直上,绝云气,负青天,成就无上凶名。
北冥之南边缘,无数人影妖兽正在与鲲鹏后裔青天鲲四大支脉对峙,现在已经是距离姜言宗失踪三年之后。
三年来,青鸟一族和其他三支加上狰兽族一直都在北冥边缘秘密寻找着姜言宗,因为吾牙并没有被传送多远,所以他们也认为姜言宗或许只是被传偏了位置,肯定还在北冥之南附近。
可是世界没有不透风的墙,再隐秘也终究被其他种族发现了端倪, 虽然其他种族不知道这两族究竟在找什么,但插上一脚总归没错,于是众多种族纷纷蜂拥而至,将整个北冥之南弄得乱做一团。
要不是有青天鲲镇着,只怕其他妖族早已大军进入,不过,眼下局势纷乱,仅仅依靠分脉仿佛已是再难控制,青天鲲却是出奇的没有介入,这不得不让其他妖族蠢蠢欲动,但同时也是议论纷纷,谁也不敢来当这个出头鸟。
不仅各大妖族在众说纷纭,就是青天鲲的四分脉中也是在不断猜测,不明白主脉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传回消息。
青鸟一族,议事大厅,四支分脉,各大族长族老,此时齐聚一堂,不下四五十人,人人气息强横,显然没有庸手。
“怎么回事?祭老回去这么久,还没回来,会不会出了问题?”一人开口,有些担心。
“不会,祭老的修为,如果在北冥出事,不可能无声无息,应该是有事耽搁了吧!”另一人的话让不少人放心了一些,但眼下局势混乱,没有人真正放下。
“这也不太可能啊!事关古脉,可谓重大,什么事能有这件事重要”
“对啊,对啊”
“没错,好像有些不同寻常~”
“我们应该警惕,不要被钻了空子”
“听说,东海最近也有动静?”
……
随着一句话的猜测,一石激起千层浪,在场的人都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但在事情没有明了之前,谁也不好开口挑明。
鲲鹏和东海龙族的恩恩怨怨贯穿古今,眼下比古脉一事还重要的事情,众人也只能从这个方向去想,否则,他们也想不到还会有什么能让主脉如此重视。
“好了,如果真是东海,主脉不会瞒着,早晚会传来消息,正好我们四支都在此地,没有什么可怕的,静等消息就好。”青鸟一族的族长风寅开口,一锤定音,压下了厅内各种各样的嘈杂。
“嗡~”
“来了”
一只青鸟飞入大厅,来到青鸟一族的族长风寅耳边轻语,众人看到来的不是主脉祭老,一瞬间各种猜测纷纷再起。
一会之后,风寅挥手让人离去,当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聚集到了他的身上之时,他才缓缓说道:“主脉来话,眼下局势,酌情可让,以越歧山为线,死守。”
“什么?”
“这怎么可能?”
“这怎么回事?主脉怎么会下这样的决定。”
“这不会是~”
风寅的话让所有的人都感到不可思议,鲲鹏一族什么时候退过,还一退就是亿万里,彻底放弃北冥之南,要不是这话是从风寅口中说出,他们肯定会以为这绝对是一个虚假的消息。
“事实如此,不过主脉说的是酌情退让,我们有所准备就好!不必现在动身,先看看再说吧!希望倥邢那边不会泄露。”
最后一句话,风寅看向殿外天边,他现在最担心的就是狰兽那边在迟迟找不到那人族之后,会怀疑到他们头上,而将消息泄露出去,从而导致北冥之南彻底大乱,毕竟古脉牵扯重大,谁也不会轻易放弃。
随后,风寅将其他族老都谴了出去,单独与白翼,冥南雀,千羽翼从三大族长秘仪许久之后,才各自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