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园中,古木幽幽,怡景深深,一老一少正举头望月,银光泻照,拉出一长一短两条轻影。
老者发鬓缕缕,整理得丝丝顺齐,衣裳却是潦乱不堪,正问身旁年少者道:“小家伙,你真的不肯跟爷爷去一趟?”年少者一脸纯真地望向老者道:“鸡仙人,我跟你去了能有什么好处啊?”
老者正是疯癫作怪的怪仙疯,年少者正是年少无畏的林龙,自郝狄出小园,怪仙疯就一直劝导林龙跟他潇洒走一回,可林龙却是旁顾言它,始终没有给个准话。
一听林龙居然找自己要好处,怪仙疯气不打一处来,心想要不是看在你和那个老不死的不清不明的关系,爷爷还不把你直接打包带走。
怪仙疯心中转过万般念头,嘿嘿笑道:“嘿嘿,小家伙,爷爷没找你麻烦倒好,你却找爷爷要起好处来了,也罢,只要你跟爷爷走一趟,爷爷我便送你一件宝贝!”
宝贝!听到此话,林龙心中一亮,忙问道:“什么宝贝?”
“现在还不能告诉你,跟我去一趟后你就知道了。”怪仙疯背负双手摇着头。
“你先把宝贝给我,我就跟你去。”林龙并不是一个愿意吃亏的人。
“你跟我去后,我就把宝贝给你。”怪仙疯并不松口。
“你不给我宝贝,我怎么跟你去?”林龙也不是吃青菜长大的。
“你不跟我去,我怎么给你宝贝?”
“你给了我宝贝,我才跟你去。”
“你去了,我才给你宝贝。”
……
正在怪仙疯和林龙两人争得难解难分之时,一道青衣人影自远而来,怪仙疯与林龙也止住了话,向旁看去。
周围花木枝颤连连,青衣人影轻脚疾点,似踏空奔来,转眼间飘身落至怪仙疯和林龙面前。
“老狄子,十几年不见,你的踏云步进步不少啊!”怪仙疯看着郝狄一路飞空而来,直至郝狄落身面前,出口赞道。
“承蒙鸡前辈夸奖,能入鸡前辈法眼便已足矣。”能被天元七仙中的怪仙称赞一句,常人无此殊荣,郝狄心中乐开了花,但脸上却谦逊一番,无多表示。
“不知鸡前辈和我这位徒孙……”郝狄又问道。
“这小家伙就跟我走一趟了,事成后,爷爷会送他一件宝贝。”未等郝狄问完,怪仙疯便已说道。
宝贝!郝狄惊呆了,怀疑自己耳朵出了毛病,愣了片刻,郝狄心中淌着口水,颤着胡须问道:“鸡,鸡,鸡鸡前辈,请问,是,是,是什么宝,宝贝啊?”
“你们两个怎么一个德行啊,爷爷我说了,去了才能送!”看着郝狄与林龙反应如出一辙,怪仙疯有些恼怒。
郝狄目光发直,看也未看林龙,一把扒开他,走到怪仙疯面前,涎着脸道:“鸡前辈,别让他去了,我跟您去一趟吧!”
林龙被郝狄挤到一旁,看到郝狄的异状,心中暗暗叫怪,难道这鸡老头的宝贝真是难得一见的好宝贝!
林龙自小便跟着义父上居深山,下处幽水,并不知晓这世间几多人情世故,也不知天元七仙究竟有多大威名,更不明白怪仙所送的宝贝怎会是一般凡宝。正所谓年少者无畏,无知者更无畏,在林龙眼中,天元七仙中的怪仙疯和龙威学院院首郝狄一个样,都只是一个老头,并无他样,心中也无常人对他们的一丝敬意,就算认郝狄做师公,林龙也没放心上,只觉得多认个师公总比少认个师公要好。
“你去?”怪仙疯绕着郝狄走了几步,上下打量了一番,摇了摇头,道:“不行,太老了,还是嫩的好一点,就让那个小家伙,也就是你徒孙,让他去。”怪仙疯又将目光转向了林龙。
“鸡前辈,还是我去吧,我那徒孙还小,万一他有个三长两短,我怎么对得起凌云苍天,怎么对得起浩瀚大地,又怎么对得起帝王皇家,怎么对得起观众百姓。”郝狄说着说着脸色渐渐变得急切,眉发激扬。
林龙见了郝狄的异常反应,心中暗暗划算,这宝贝应该是名副其实,可不能让别人占了便宜,自己先答应了跟去一趟再说。
还没等林龙应承下来,怪仙便已对郝狄道:“老狄子,你就放心吧,此去一趟我会好好照顾你那徒孙的,要是他少了一根毛,爷爷我赔你两根,他要少了一把毛,爷爷我便赔你两把毛。”
我又不去当野人,要那么多毛干什么,听了怪仙疯的一番话,郝狄郁闷不已。
怪仙疯又不知想到了什么,看着郝狄嘿嘿尖声发笑,目光好似将郝狄来个“周扒衣”。
“再说了,现在这小家伙毛都还没长齐,等他回来时毛长齐了,说不定你到时候还要倒赔给我几把毛。”
郝狄心中打了个冷颤,不自觉地紧了紧身上衣袍,终不敢再说跟着同行,闷头不语。
你的毛也不见得也全长齐了,听了怪仙疯与郝狄的对话,林龙看着意气风发的怪仙疯,心中狠毒地道,但却不敢说出口,以免被怪仙疯当场拔下几根毛。
林龙努力装作一副痛苦样,开口道:“鸡仙人,我跟你去,作证还是不要虚假为好,人生几度年少岁,何不潇洒走一回!”
“跟我走才是乖孩子!”怪仙疯喜眉笑眼,撸着越发光亮的头发,拉着林龙便走。
“鸡仙人,等等。”林龙慌忙叫住怪仙疯,打断了他的动作。
“小家伙,你又怎么了?”怪仙疯真想把眼前这个看似年少纯真的小家伙给打包带走,但又顾忌到林龙可能是那老不死的后辈,终是忍住没有动手。
“鸡仙人,您知道,我这个人很穷的……”
“谁说我知道?”林龙话还没说完,便被怪仙疯给抢了话。
“你不知道是因为你比我有钱。”林龙又抢过了话头,继续道:“我这个人很穷的,一路上没钱买吃、没钱买喝……”
“爷爷我保证你一路上吃香的喝辣的。”怪仙疯不耐烦地打断了林龙的话。
“我身体底子薄,浸不住风寒,夜晚不能在野外露宿。”
“爷爷我保证让你每天晚上睡得香。”
“我……”
“小家伙,你怎么这么多毛病,你到底去还是不去?”怪仙疯眼角一阵发跳,出口打断了林龙的一番絮絮叨叨,终是忍住没有动手。
“去,怎么能不去呢!可是去了之后,我回学院时,学院不收我了怎么办?”林龙慌忙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看着怪仙疯不再言语。
“见过烦人的,从没见过像你这么烦人的!”怪仙疯忍不住长叹一声,飞速一把从郝狄身上抓出一件圆牌状物件,忙塞进林龙手中,说道:“有这个就行了,快走吧。”
说完,林龙不待细看手中圆牌物件,已被怪仙疯一把提起,两道人影顿时消失不见,小园中只留下微微失神的郝狄一人。
回过神来,郝狄猛然惊醒,摸着怀中空荡荡的一片,大叫道:“天啊,我的院首令!”
原来怪仙疯匆忙间塞进林龙手中的,竟是郝狄掌控的龙威学院院首令,院首令代表着院首旨意,据说堪比皇家的赦权金令。
这下郝狄是有苦说不出了,去追吧,自己追不上怪仙疯;不追吧,自己心中肉痛。
正在这时,突然从旁窜出一道人影,口中大叫:“我的鼎啊,我的药王鼎……”
郝狄被这突如其来之人吓了一大跳,一把拉住他,是自己三徒弟金京,两人默默无语,各自心痛着自己的宝贝,相对无言,遥望着天头新月,小园中留下了两道寂寥的身影。
这时,怪仙疯的声音又响起,从小园四周袅袅传来,惊醒了孤独立身的郝狄师徒二人。
“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后会有期,后会有期,后会有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