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星稀疏,明月高照,正是夜深人静的时候。
房里都是纱幔围绕,几案上点着一炉香,香烟缭绕。
蒲团上坐着一个人,她全身都是黑色,只有黑!脸也被黑纱遮住。
梅云面对着她,不敢看向她,身体渐渐发抖。
房里只剩下沉默,沉默的不能再沉默了!只有香在缭绕。
这时,黑衣女突然开口,冷冷道:“我希望你不要忘记你的使命,完成不了就别回来见我。”
梅云道:“我觉得他……”
“啪”一声。
黑衣女掴了她一掌,梅云捂着被打的脸,眼泪无声的落了下来。
她冷冷道:“你不心狠手辣,你只能任人宰割。没人跟你讲情义,他们只讲心狠手辣。他们就是一群披着羊皮的狼。”
梅云道:“……”
黑衣女问道:“计划可顺利?”
梅云道:“顺利,就是……”
黑衣女道:“就是什么?”
梅云道:“就是途中出现一个老头,那老头跟他说了些奇怪的话。”
黑衣女道:“什么话?”
梅云将白天发生的事,一字不落的讲给她听。
黑衣女听完,只淡淡道:“这事我会叫人去查的。”
又道:“要没其他事,就回去吧!”
梅云起身走了。
她感觉全身上下都无力,是什么支撑她到现在?
——为何我要复仇?难道只有仇恨才能解决问题吗?
——我只想做一个普通人,一个普通人!
这一切究竟是谁的错?谁也不知道,只能面对。现实就是这么残酷,不能掌握自己的命运!
康王府。
薛荣问道:“龙灵,可查到什么?”
龙灵反问道:“你呢?”
薛荣道:“没有。”
龙灵道:“我也没查到什么。但、据山下村民说,前几日,有个陌生人上了山;过了很久才下山,而且他手里还提着一包袱。他的模样,村民记不起来了。”
薛荣道:“现在可以肯定,还有一人发现了那宝藏。不过有一点我想不通。”
龙灵疑惑,“想不通什么?”
薛荣道:“就是那五个人发现宝藏后,为何会莫名其妙死掉?”
又道:“还有那第六个人,恐怕也发现了宝藏。”
龙灵道:“为什么?”
薛荣道:“因为他上山时是两手空空,什么东西都没带;而下来时手里却提着包袱,这一点可以确定他发现了宝藏。”
龙灵道:“可是、一直到现在都没发现第六个人的尸首啊!”
“我也纳闷,怎么没发现第六个人的尸首!”薛荣陷入沉思。
另一边,竹屋里。
坐着一位四十多的中年人。木桌上有一盏灯,一壶茶,两个茶杯。
很显然他在等人,不过他在等谁呢?
这时,一个浑身穿着黑衣的人出现在门口。都不知道她是如何出现的,还是悄无声息的出现,可见武功已练得炉火纯青。
中年人注意到门口有人来了,说道:“竟然来了,为何不进来喝杯茶?”
一句话没说完,她人已到位置上,坐了下来。速度快得惊人,可在他看来不算什么,连看都没看她一眼。
“这么多年了,你还是没变。”她冷冷道。
凡翼道:“但你变了。”
“是,我变了,还不是都你害的!”她说着,手指着他道。
凡翼道:“是,是我害的你成了现在这样,你要怎么报复我都行,但你不能伤害无辜的人吧!”
“凡翼,你害得我什么都没有了,我也要让你尝尝什么叫痛不欲生!”
凡翼道:“现在收手还来得及,收手吧!”
“我不会收手的,凡翼。”
接道:“想必你已经见过她了吧?!”
凡翼道:“见过了。”
“见过就好。”
凡翼转过她身子,看着她,道:“秋娘,我们放下彼此的恩怨好不好,然后我们找个地方隐居,过着男耕女织的生活,从此不再过问江湖事。”
秋娘冷笑道:“男耕女织的生活?凡翼,你现在跟我说什么隐居,一切都晚了,知道吗,晚了!”
凡翼道:“秋娘……”
“你不用再说了,我们就此别过。”
说到“就”字,人已不见。
凡翼坐下。
——我们就此别过。
这是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也是最后一次。
第二天,艳阳高照。
这天出奇的热,热的不寻常,能把人烤成乳猪了,连狗都热得吐出了舌头。
悦华客栈。
祁蕊道:“今天怎么这么热啊!”手摇动羽扇扇风。“对了,雷元等会儿去天字一号房打扫一下,都这么多天了,想必那人是不会回来了。”
雷元道:“好的,掌柜。”
回到柜台看账本。
突然一声叫唤,引来店里的人齐刷刷的往上看,议论纷纷。祁蕊放下账本,往楼上看,“雷元,你叫什么?”
雷元道:“掌柜的……里面……”说着,手指着里面。“死了……一个人。”说完,吐了。
楼上、隔壁房里也听到声音,开门出来看。
“发生什么事?”
“好像说死人了!”
……
祁蕊上了楼,进了天字一号房。后闻到一股腐烂的味道,用手捏住鼻子。
之后看到地上躺着一个人,眼睛瞪得老大老大,面露痛苦、惊诧、恐怖,他的眼、耳、口、鼻都有血流出,血已干!身旁还放着一包袱,还看到一行字。
——这就是下场。
不知是谁杀了他?而且这与之前的完全不同,前面五个人是七窍流血而死,虽说这具尸体跟前面一样,但是其他怎么解释呢!
负责这件案子的梁枢梁大人,到了现场。仵作检验尸体。客人在外围观,议论纷纷。祁蕊倚靠着门,摇动羽扇扇风,好像这件事跟她没关系。
仵作和梁大人在那嘀咕了好久,不知说了些什么?
梁枢走到祁蕊面前,严肃的问道:“祁掌柜,你可认识这死者?”
祁蕊笑了笑,道:“好笑,我怎么会认识他?!”
又道:“梁大人,实话告诉你,我从来没见过这人,这些伙计也是。具体他怎么会在这,你只能问他了。”
梁枢顿时拉下脸,知道“他”指的是谁。
指死者,可死者能说话吗?或许能,或许不能。
总之梁枢语塞。
……
梁枢道:“祁掌柜,之前这房间可有人住?”
祁蕊道:“有,但是那怪人已有好几天没回客栈。”
梁枢道:“为何叫他怪人?”
祁蕊道:“因为,他穿着一身大氅衣,而且他还蒙着面,看不到脸。你说怪不怪?”
梁枢道:“的确怪。”
祁蕊道:“梁大人,与其在这里问东问西的,还不如快破了这案子!“
又道:”梁大人,要是调查完了,就请你们走吧!这地方小,伺候不了您!”
这竟然敢、赶衙门的人,不知她哪来的口气,哪来的胆子。
旁边的那些人看着祁蕊,都替她捏一把汗。不过令他们失望了,梁大人没发火。
这倒令他们想不通。
梁枢要开口时,仔细又一想:不过她也说得不错,要是我再不破案,可能我的脑袋就不保了。
梁枢做官也有十几年了,但他从来没有遇到这样的案子,这令他很伤脑筋。
转眼就正午了。
许多人该回家吃饭的吃饭。但一家客栈里,里面的人实在没胃口吃饭,因为这里发生了命案,你说还有胃口吃饭吗?!
他走下楼梯,身后的差役跟着他一起出门。
就在这时,一个人出现在他们面前。
梁枢道:“王……”恭恭敬敬的作揖。
来的是谁,能让梁枢梁大人放下官架子,跟一个年轻后生作揖?
客人们很奇怪,他到底是什么来历?
原来——来的是薛荣。
薛荣使了眼色,梁枢马上就懂了,道:“王公子。”
薛荣道:“梁大人,听说又死了一个人?”
梁枢应道:“是。”
薛荣道:“他死的地方在哪?”
“在天字一号房。”说着,领薛荣上楼。“请,王公子。”
薛荣进了房间,尸体已搬走,包袱已拿回衙门,除了那一行字。看了再看,房间里没打乱的痕迹,这些东西整整齐齐的摆放着,丝毫的线索都没有。
“你们还看什么,快干活去。”祁蕊对伙计道。
伙计应声走了。
客人没心趣再看了,回房的回房,吃饭的吃饭。
祁蕊从容的下楼,心想道:这位王公子长得好像他,难道这世上真有如此相像的两个人吗?!
房里。
薛荣道:“回衙门吧!”
梁枢道:“是。”
薛荣道:“梁大人,这件案子你可有把握破案?”
梁枢道:“回王爷,臣实在没把握破这件案子。为官这么多年,这是遇到最难破的案子了。”
沉思道:“邪月教重出江湖;现在京城又发生这么多怪事,这事到底是有预谋还是一时兴起,不得而知。”
梁枢道:“王爷您是说,这案子是邪月教做的?!”
随后,抬起头看着他道:”梁大人,邪月教的来历你要调查清楚。总之,它的创始人到现任教主的来历都要调查清楚,一丝线索都不能放过。”
梁枢道:“是,王爷。”
梁枢带着衙役回衙门,薛荣则又陷入沉思中……
前面不远处,围着很多人,不知在干什么。
只听一人道:“这位姑娘太惨了,不知是谁对她下这样的毒手?竟毁了她的容颜,”感到惋惜,“让她如何能活下去?!”
人群中,只见地上侧躺着一位容颜已毁的人,手臂上也受了伤,但她昏迷着,根本不知道这一切。要是她醒来之后,知道自己已毁了容,不知会怎样。
薛荣正巧走到这,让他听到了,从沉思中醒来。
“容颜是女人最看重的,如果容颜毁了,那她这一生就毁了……”
“真是太惨了!”
“谁毁了她?”
那人摇摇头。
“……”
薛荣听到这,不禁替那姑娘感到惋惜。
人群渐渐散了,谁也没看她,也不救治。
但薛荣没走,他还走了过去。看了看她的手臂的伤口,好在伤口不是很深。可她的容颜……是没办法恢复了。
薛荣皱着眉猜想:究竟是怎样的仇恨,竟然对一个弱女子下这么重的手?他慢慢地扶起她身子,这时他才注意到、她竟然是……
“梅姑娘。”原本他还不相信,但真的是她。无论如何他都想不到会是她,怎么会是她。
喃喃道:“老天,你为何总是让好人遭受劫难,然而坏人幸运得多。”
薛荣抱起已昏迷不醒的梅云。她现在看起来是多么想让人怜惜啊!怜惜的不能放手,她需要有人保护、爱她!薛荣在心里重重的发誓,他要保护这外表看似坚强的女人,保护她不受一点伤害,保护她一辈子。
如果一辈子不够,那就下辈子,下下下辈子,或生生世世都愿保护她不受一点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