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万鲜卑大军毁于一旦的悲痛无法击溃拓跋宏,因为只要他回到鲜卑,再起二十万大军又有何难?
他的悲痛,是因为一个微不足道的人,是因为一个在鲜卑贵族中视若草芥的“杂种”,他的二弟——拓跋珪……
拓跋宏想起了儿时第一次见到拓跋珪的时候,当时的他,身为可汗之子,却被几个排不上名号的鲜卑贵族欺辱,真是可笑。
拓跋宏当时只不过是不忍与自己父亲有关的人被他人践踏,所以才出现说了几句话罢了,结果谁能想到从此就多了一个肥头大耳的“跟班”……
现在想想,自己是什么时候真正接受自己的这个兄弟的呢?是儿时无微不至的嘘寒问暖,是少年时为挡住刺客的以身相避,还是后来在匈奴大军面前的指点江山……
拓跋宏发出苦笑,斗大的泪水从其眼中流出,这个看似无坚不摧的男人,现在却如一个一无所有的赌徒一般哭泣……
突然,拓跋宏耳中传来野草被人类所踏的声音,拓跋宏立刻抽出长刀,放于身前,双眼如饿狼一般看向声源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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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隐约约,远处的灌木丛被打开一道缝,一北朝士兵的臂甲出现眼前……
拓跋宏如利箭般冲出,挥刀直取敌人右臂。
也许是敌人过于精锐,也许是拓跋宏早已筋疲力尽,长刀被敌人以佩剑挡住,但鲜卑第一勇士靠的可不是蛮力,拓跋宏长刀一转,直接向敌人首级砍去,敌人避无可避……
“大哥!”
就在敌人即将身首异处之时,一道熟悉的喊声打断了拓跋宏进攻。
拓跋宏看向声源处,稀稀疏疏出现数名北朝士卒,其中隐约有一熟悉的身影。
“二……二弟……”
拓跋宏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那浑圆的身影脱下头盔。
“二弟!”
拓跋宏扔下长刀,一把将拓跋珪抱住。
“大哥,这些是我的鲜卑亲卫,没想到与大哥分离后还能遇到他们……啊,大哥……”
拓跋珪与拓跋宏的身高差使得拓跋珪的头正好被贴在拓跋宏胸前,周围“亲卫”看到这里,也识趣的将头看向四周,一时竟让拓跋珪感觉十分诡异……
“二弟,你还活着,真是太好了……”
看着抱住自己的拓跋宏流下罕见的泪水,拓跋珪先是一愣,随即也抱住拓跋宏,说道——
“大哥,二弟我不是说过‘自有良策’嘛,哈哈,大哥是不相信二弟吗?”
“哈哈哈,我一直都相信你,从未怀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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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朝,燕州郊外】
朔北凛冽的寒风,如刀刃一般席卷在北方草地……
天际线处,尘土飞扬,大片整齐划一的北朝骁骑呈雁形阵向前飞驰……
在众多骑士的护卫下,有三乘奢华气派的马车奔驰于阵中。
这是北朝之王的御驾,每乘马车由八匹训练纯熟的御马拉动,设有两名车夫长、两名执戟卫士,王上每次出行时临时选择一乘,另外两乘用以迷惑刺客。
整只部队犹如一体,快速行进在北方草原。
每名骑士边前进边警戒着四周,一名身穿紫黑甲胄的倩影从队伍前方来到最中间的马车,与马车保持相对静止,抱拳道:“末将秦瑶,请求拜见王上!”
随即一名内侍从车内出来,掀开车帘,微微躬身道:“秦将军,王上有请。”
秦瑶翻身一跃,来到马车之上,随即进入。
进入马车,内部并不是十分宽大,但因为设计者精巧的构思,使得这里容纳数人也不显拥挤,从而保证马车不会因过大而影响行进速度,
秦瑶快步上前,单膝跪下行礼。
马车内,帝朔坐于上位王座,上官曦华坐于左侧。
帝朔王位旁站立着一名美丽端正的青衣女子,是帝朔身边地位最为崇高的宫女,在帝朔还是王子时,她便跟随帝朔左右,取名清漪,也是在击溃拓跋宏之后从王都调来照顾帝朔的起居。
秦瑶是北朝将军,平时几乎没有机会看见身处后宫的清漪,但也曾听说过清漪这个名字。
因为在主神电影的设定里,北朝中的风流才士曾评选北朝之中的十大美人,到最后,后面八位基本确定,可就是秦瑶与清漪之间,一时难分伯仲……
后来以秦瑶贵为四大柱国将军之一为由,将秦瑶列于榜首。
“禀王上,许将军来报,尉迟老将军巧用军计,已在数日前攻下燕州,损失微乎其微,现在许将军已派军四处追杀鲜卑残军。”
“嗯,还有多久到达燕州?”帝朔淡淡问道。
“此地距燕州不足十里,半刻钟内,便可到达。”
“赐座”
“谢王上!”
秦瑶随即坐于右侧。也许是外面的气温过于寒冷,使得秦瑶身上的甲胄犹如寒铁,原本温暖的马车内部似乎瞬间变得不那么温暖了。
站于王位旁的清漪感觉到气温的下降,随即取下挂于车壁上的貂绒披风,来到帝朔身旁,将披风双手举起,微微躬身说道——
“王上,燕州天凉,披上这披风御寒吧。”
帝朔伸手接过清漪递来的披风,看到端坐在一旁的秦瑶,将手中披风递了过去,说道——
“你之前一直在马车外守御王驾,恐怕现在身上一定冷若寒冰,这个就赐给你了。”
原本坐于一旁的秦瑶闻言大吃一惊,急忙单膝跪下道:“末将何德何能,岂能使用王上的貂绒披风!”
左侧的上官曦华依旧是淡淡微笑。
帝朔身旁还未起身的清漪虽然面部依然保持着端庄的模样,但眼中也是充满震惊的神色。
因为这是她第一次见到自己崇拜爱慕的王对其它人表现出关心的举动。
在她印象里,王上一直都十分冷静,甚至有些冷酷,她以为王上平时对自己就已经表现了其最大程度的温柔,但如今看来,这温柔却显得如此微不足道……
帝朔并没有心思去观察马车内其它人在想着什么,他看着秦瑶,淡淡说道:“这是命令。”
“喏……”
秦瑶短暂犹豫后,低头从帝朔手中接过披风,然后双手捧在手中。
帝朔见状,随即发现秦瑶此时仍穿着甲胄,如此这披风也并不能真正保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