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我几予昏眩.....
是嫉妒,如一缕看不见的妖索,捆绑我做下那生灵涂炭的蠢事!
......放眼四下,除了这个无辜的女人和她腹中的孩子,岛屿上存活地一切弱小生灵,也皆命丧我手。
周身战栗起来,听他继续道:“你身为西海龙族公主,难道不该庇佑你的子民吗?......这般若岛上千千万万个生灵,不都是你的子民吗?”他仰天长泣:“我真是后悔结识你;你我本乃异类,而我对你,没有丝毫超出友谊的情感!”
我被他的话狠狠刺痛了!是啊,这一切都是我自己一厢情愿;而他,根本没有爱过我。我与他本是异类,仙凡不能通婚;我又何苦,这样为难一个凡人。”泪水夺眶而出,渗入唇角,原来眼泪是这样酸涩的味道。
“你走吧......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他将头扭向一旁,冰冷道。
颜面同自尊,此时已然沦无空物;我只想尽快离开,再也不想看到他们......遂含着泪,颤抖着从犄翼上费力拔下两瓣鳞片给他,冷哼道:“龙鳞有起死回生之效,我欠你的,这下全都还给你。”
他扭头缓缓瞅了瞅我,将信将疑接过微泛紫光的鳞片;将龙鳞砸成粉末和着海水,灌入那死去的女子口中。
“三日内,她必转醒。”我捂住鲜血泠泠的犄翼,蹒跚地化回龙身,绝情的飞离了这里。
无有爱,无有恐怖。
之后的三百年,我再也没有去过那里;不再回首有关那里的一切;并用结界,隔绝开了西海与般若天境珍坞岛的距离。
纵然我做错了,我也不肯低头去认;更何况,最终我还是救了他和那女子的性命。
最后他定是与那女子终老,一起葬在了岛上。一界凡人,只有区区百年寿命,和我们仙族,原本就是异类。
父上因我水淹珍坞岛,导致生灵涂炭,将我关在西海的玉瑚宫里思过。
三百年了,若不是嫦娥仙姑遣那个与我定亲的上仙来向父上求情,我到如今也出不去。
端芩打开玉瑚宫的大门,满怀关切地说:“好妹妹,快出来见见你未来的夫婿吧。”
我气若游丝、行如傀儡地走出殿宇,见殿外有一牵着紫鬓龙马的俊朗男子,蓝衫飘飘,英姿勃发。
“是你啊......”见到那人身后的紫鬓马,记忆恍惚回到多年以前,西海渡口,有个手持桃花、身策龙马的翩翩少年。
是啊,若是当初知晓他便是我的未婚夫婿,我又怎会蠢恋那个凡人一场。我苦笑道:“风陵上仙,你终是尊从了诺言,将龙马送来给你未婚的娘子了。”
那蓝衫男子面呈喜色:“没承想,自小与我定亲的璧人,原来就是姑娘你!”
可惜我情天恨海转了一圈,全无心思再动男女之情;他见我面无颜色,半僵半木,便道:“公主若不嫌弃,可愿随我去我那仙山福地转转以散心?”
“也好。”我痛快地答应。这样,我便不用再面对三百年来,还一直对我余气未消的父上。
与他并驾紫鬓龙马飞上云头,耳畔清风潇潇;回首的那个瞬间,透过云层的隙缝,我看到了三百年来,自己一直不愿面对的那个地方。
潮起潮落,孤岛空寂;前尘往事,如烟消散。世间再亦没有那个月下拂笛的白衣少年,亦再没有那个在浪尖上欢快起舞的霓裳鲛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