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头王虽然没有权力,可地位却是无比的尊贵……如此尊贵之人,怎么可能会去管地里种什么的事?
不过,刺史直言相问,刘承不好直接回答不知道,便对身旁的长史问道:“你可知,庄园之中,这小麦的播种,可是何章程?”
“回大王话……”那长史是王府杂务的总管,而田庄关系着王府的收入,所以,田庄的事情,他作为长史,必然是清楚的,他躬身朝刘承答话道,“田庄之中,庄客逃散严重,可能没有足够多的人数播种小麦了!”
“什么?!没人种了?!”刘承一听,自己的田地,居然被撂荒了?再一转念,敢情,刺史知道自己田庄里缺少劳力的事?而且比自己知道得还早?登时,他勃然大怒,“这么重要的事,怎么不告诉某!”
“大王!大王!请息怒!”那长史连忙跪倒在地,“那小麦不是正经的农产!田庄中,田庄中大部分土地,每年都是种一季的稷米……只是偶尔才种点小麦……”
“哦?这是什么意思?”刘承有几分没听明白,“小麦,不是正经农产?那为何又要种?”
“回大王话,稷乃是国家之本,社稷二字之中,稷米与社火并列,为天下代称便可知其重!是以田庄之中,历来都是以种稷米为首!”那长史幽怨地看了一眼袁谭,然后才继续对刘承解释道,“而小麦乃是平常民众充饥之中,乃是不入流的农产,是以,田庄之中,并不常种小麦!”
“原来是这样啊!”刘承一听,原来这小麦种不种,无关大碍,这才松了一口气,对袁谭道,“袁刺史也听到了,王府农庄,不种小麦,乃是惯例……”
“呵呵,那大王怎么不追问一句,既然小麦不入流,那为何又会有的年份栽种呢?”袁谭听了那长史的解释后,不禁一阵呵呵直笑。
刘承见状,哪还不知道那长史并没有道出全部的实情?!越发怒了:“狗贼!你对孤王,到底隐瞒了什么?!”
“大王饶命……大王饶命……小麦确实只是不入流的农产……田庄若是有余力,便种,没有余力,便不种,并未隐瞒大王……”那长史急忙朝刘承磕头,却不肯说出真正的实情,不过,他看向袁谭的眼神,已经满满的都是恶毒了。
袁谭却毫不在意,他对刘承道:“还是某来说说大王的农庄,为何有时种小麦,而有时不种小麦的原因吧!”
刘承心头一寒,冷冷地看了一眼那长史,又对袁谭道:“刺史请讲!”
“原因只有一个,那便是小麦的产量大!”袁谭朝那长史冷冷地一笑,“小麦以石磨脱壳、磨粉后,制成面食,味道比起稷米还要好吃几分……这便是寻常年间田庄种小麦的原因!”
后世的人们都知道五谷是稻、黍、稷、麦、菽,是五种重要的农作物 ,却不知道将哪五种作物定位五谷,其实是变化的,比如,就还有一个版本的五谷是麻、黍、稷、麦、菽,其中就没有稻。这反应的是农作物在经济中的地位其实是变化的。
若是到了后世,再来排名五谷,那必然又是另外的一个顺序,比如:稻、麦、苞、豆、薯之类的,而黍和稷到底是什么东西,后世的人们,有几个知道?
这两种作物,在远古到先秦,都是汉族最重要的粮食作物,自然是五谷中两个重要的成员,可到了东汉,小麦在中国北方的种植面积,开始渐渐地扩大后,这两种作物的种植面积,就慢慢地萎缩了。到了东汉末年,民间许多田地,都开始弃黍稷而种小麦了,便是因为小麦产量比这两种作物更大,而且,更好吃!
“小麦的产量更大,而且,还更好吃?”刘承愣住了,“我竟然不知道?!”说到这里,刘承又疑惑地追问道,“那他们为何要骗某?!”
“若是大王不知道真实的产量,他们每年只需按斤两上缴粮食后,剩下的,便是他们自己的了……”袁谭直接把那些长史的老底一把托底戳了个对穿,“现在民间,都是种小麦了,偏偏他们还要种上稷米,好继续骗大王啊!”
袁谭的话刚落音,那长史突然一软,一头栽在地上,脑袋像磕头虫一般急忙磕头:“大王……饶命啊……大王……饶命……”
“狗贼!可恨往日某如此信任你!你竟然在此事欺瞒于我!”刘承怒气直冲,帽子都被他抓着摔到了地上,“来人啊!将此人拖出去……拖出去……”
刘承这是准备动私行收拾长史了?
袁谭没有拦阻刘承,冷眼看着刘承将那长史拖出去之后,才对刘承道:“原本,此事是大王的家事,袁某不该多言……”
“多亏了刺史告知,否则,某还不知道要被这些人欺瞒多久!”刘承连忙道谢着。
“那接下来,不知道大王准备安排农庄的播种?”直到此刻,袁谭才渐渐地抛出自己的意图。
刘承这才发现,原本帮他组织这事的长史,已经被自己叫人拖出去了……呃,这个,刘承愣了愣:“愿闻刺史高见!”
“不若这样!大王查一下有多少田亩缺少劳力耕种,某这边可以组织流民,将这些闲置的农田,播种起来……”袁谭诚挚地说道。
“刺史的意思,是要将这些流民给某,编为庄客?”刘承听了,心中很有几分意动……这对他来说,可是一件求之不得的好事啊!
“呵呵……这些流民本是良民,而庄客……”袁谭呵呵地笑了,无论是北海还是临淄,都有许多被战乱所害而流离失所的流民,可他们其实大多是有籍可查的,就是良民……意思,是自有的农民。而庄客,却是奴隶!天下,谁会想当奴隶?“若是他们愿意改籍,某也不反对,不多,某的本意,是想让他们临时来租大王的地来种,然后,将收成中的一成,交给大王为报酬!”
“只是暂时租种啊……”刘承心里泛起了嘀咕,“若是,他们不听话怎么办?还是不要了吧!”
袁谭愣了愣:“此事对大王、对青州、对百姓,都是有利无害,为何大王不愿?”
“嘿嘿……”刘承嘿嘿地一笑,“某的地,岂能给他人种?除非他们都入我农庄为庄客……否则……面谈……”
“原来是这样啊……”袁谭心中一叹……既然,敬酒不吃,那就怪不得袁某了……“那袁某不打扰大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