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来,关于一线天放弃寻找沙洲荒甍的消息传得愈加鼎沸。
这着实让所有人等着结果的人们大吃一惊。那么多人,都在期待着一线天能找出沙洲荒甍之所在,然后进入其中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许是宝藏,许是其他。
总之,人人对那么神秘的地方,都充满了幻想。
而如今,一线天却说,他们不找了。
究竟是何原因让其放弃了寻找?是找不到?还是受到了什么人的威胁?又或者,其实他们已经找到了,只是不希望有人来分这一杯羹,所以故意说不找了?
无论是哪一种可能,都不是一件小事。
是以,那些围在一线峡谷山脚下的人非但没有离去,而是越聚越多了,大有一线天若是给不出满意答复,就冲上山区的势头。
“可是,我看一线天的那些人,倒是真能沉得住气,那么多人整天在山脚下叫嚷,他们竟然置若罔闻,根本不理会他们。”聂涯儿说着撇了撇嘴,摇头道:“果然是非比寻常之人的阿难陀,这要是搁别人,早就忍不住冲出去揍他们了。”
“嘿嘿,那说明这个人的性情已经冷漠到了骂不还口的地步。跟这样的打交道,该是很累吧。”苏焕说着缩了缩脖子,转身看向洛夜白,却见他神情全然不似二人这般轻松无碍,眼底时不时地闪过一丝担忧之色,叫苏焕见了,不由得也跟着严肃起来。
“公子,你是不是有心事?”二人对了对眼色,聂涯儿试探性地问道。
洛夜白微微摇了摇头,却没有否定的意思,想了想,开口道:“我担心这些人若是还这样固执地不肯离开,只怕要出事。”
“出事?”二人一惊,“出什么事?”
“不知道,只是感觉。”洛夜白说着,突然“呼”地站起身来,往外走去。
“公子,你这是去——”
“一线峡谷。”
闻言,二人又是一愣,傻傻地对望了一眼,苏焕反应快,连忙跨步跟上,出了门之后又转身对聂涯儿喊道:“聂涯儿,你放心,公子有我照顾,你留下把东西收拾一下,我们在山脚下会合。”
话音刚落,人影也消失无踪。
聂涯儿这才反应过来,站在屋内对着苏焕消失的方向,不由得破口大骂。
一线峡谷外,山脚下。
众人几乎要将一线峡谷围得水泄不通,个个眼中都放出一股贪婪而急切的光芒。
他们这么等了好大一会儿,有两道身影从山上飞奔而下,直直跑到人群里,刚一下来就被众人一拥而上,团团围住。
“怎么样,查出什么了没有?”
“那一线峡谷的神秘入口在哪里啊?怎么才能进去啊?”
“还有,你们见到了阿难陀没有……”
“安静!”那刚刚归来的二人被众人你一言我一语问得晕头转向,终于忍不住吼了一声,众人这才渐渐安静下来。
二人这才将在山上看到的事情娓娓道来——
“我们在山上走了很远,却始终没有找到那个所谓的神秘入口,也没有见到任何一个一线天的弟子,可是,诡异的是,我们一路上都觉得有人在跟踪我们,回头看时却又什么人都没有。后来,我们背靠着背走,还是找不到任何奇怪的地方……”
“那这么说,你们这一次也是白走了一趟?”
“这倒没有。”一人摇了摇头,神色严肃道:“我们在山上见到了一个人。”
“谁?”
“那晚从柴老二那里要走尘如语的消息的那个年轻的公子。看样子他是从一线峡谷里刚出来的,他不但安然无恙,还神色略有黯然,似乎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见到我们之后,立刻冷起脸,要我们前来通知大家,让大家赶紧散了去,否则……”
“否则什么?”
“否则,他会让这里所有人都死无全尸。”
“哎呦,口气这么大!那小子是什么人啊?最近在江湖上没见过他啊,怎么初出江湖口气这么狂妄?”人群中有人不满道。
“可不?那天晚上,我看他跟柴老二索要消息的样子,煞是不可一世。不过,仔细一想,他倒是确实有几分气势,瞧他的身手,似乎很不错的样子,奇怪了,江湖中什么时候出了这么一号人物?”
“……”
就在群人议论纷纷的时候,一名年轻秀气的少年一直坐在边上的火堆旁冷眼旁观着,偶尔挑起嘴角冷冷一笑,满是眼中嘲讽。
“他可不是一般人。”看着乱成一团的人,他知道即使他们议论一晚上也得不出任何结果,不得不开口说道。
“咦?”闻声,众人不禁将目光投过来,诧异地看着他,“小子,你知道他是什么人?”
“知道。”
“那你倒是说说。”
少年微微一笑,扬眉道:“他叫谷筠尘,若说他的出生来历,也许还要向一线天打听,不过,有一点我可以毫不吝啬地告诉你们,切莫妄想跟他动手,想来七公子的能耐大家是有目共睹的,这位谷公子的武功可绝不在七公子之下,而且他身怀各种异能,暗器、下毒无一不精,诸位还是当心点好。”
他说着斜着眼睛看了一眼听他说话的人群,发现他们果然全都面露惊疑之色,一副将信将疑的模样。
他无奈太息一声,接着说道:“我知道你们可能不太相信,没关系,还有一点,足可以证明他非寻常之人。”
“什么?”
“他是尘如语多年的朋友,一向神出鬼没,他曾经走遍了天南海北,只为了替尘如语找一颗琅玕仙树的果实。”
“那琅玕仙树是什么东西?”人群中有人出声疑问道。
身旁一个略有些见识的人小声道:“那琅玕是传说和神话中的仙树,其实似珠。古人有云,在山为琅玕,在水为珊瑚。云,开明山北有珠树。云,曾城九重,有珠树在其西。珠树,即琅玕也。说的就是这琅玕的神奇之处。”
“可是,既然这东西是传说中的东西,又该到哪里去找呢?”
少年得意一笑道:“这就说明了他和尘如语的关系非比寻常,一般的人,谁会那么用心,费那么大的力气去找一个也许根本不存在的东西?”
人们觉得他说的颇有道理,纷纷点头。
少年又道:“不仅如此,还有一件更让人惊异的事。想来,尘如语溺逝,谷若烟嫁人之后,各位就没有再去过冰凝山庄吧?”
提到冰凝山庄,在场不少人脸色顿然一沉,目光有些闪躲,有些愧疚。想必当初上门逼问之事,有他们的一份子。
“诸位不妨抽空去看一看,那里如今并没有像人们想象的那样,变成一座废宅,那里依旧美丽如初。因为尘如语在溺逝之前,早已将冰凝山庄交给了这位谷公子,在她死后,冰凝山庄便由这位谷公子接手打理,丝毫不马虎。”
听他这么说,众人脸色的怀疑之色渐渐退去。
毕竟能与尘如语有那般交情,又得尘如语如此信任,肯将冰凝山庄托付于他的人,自然不会是寻常人,更何况,细细一想,他确实有一股让人不敢抗拒的冰冷气势,这种气势倒是与尘如语有几分的相像。
“你们可以不信我,但是,总该相信尘如语吧,冰凝山庄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接手的。”见众人渐渐相信,少年连忙趁热打铁。
“嗯,说的也是,也许这个人真的不是普通人……”
“就是就是,一般人怎么会得到尘如语的信任?”
“那,诸位认为,我们是不是要听他的,赶紧撤走啊?万一,他真的来找我们的麻烦,可就难办了。”
“为什么要撤?”有人表示反对,“如果我们撤了,岂不是在向他示弱?”
“……”
人群又一次纷纷议论开来,忙着说出自己的想法,生怕晚了被别人说了,全然忽略了一旁刚刚告知他们这一切的那个少年。少年倒也不恼,看了看他们,低头神秘一笑,悄悄退出了人群。
离开众人的视线,找了一条安静无光的小道,借着微弱的月光,少年不紧不慢地朝着一线峡谷的方向走去。
走了没多会儿,路旁跳出了一个人,大喝一声道:“站住,打劫!”
“啊!”少年被吓得一愣,待看清来人后,便嗔怒一声,娇声道:“鄂妶,你这丫头要吓死我了。”
“嘿嘿……”鄂妶娇笑两声,拉过少年的手,上下仔细打量了一番,啧啧道:“姜儿姐姐,我这手艺是越来越好了吧,你瞧,这么水灵的一个美人被我改容换面后竟然没有一个人认出来。”
“行……你厉害行了吧?就你贫嘴。”姜儿说着接过鄂妶递过来的药瓶,从中倒出药水涂抹在脸上,有摁住周围的穴道走了一圈,面容渐渐恢复了自己的模样,仔细一看,那个气盛凌人的少年却原来真的是姜儿所扮。
“对了姜儿姐姐,我有一事不明白。”
“什么事?”
“阿难陀为何让你去将这些消息告知那群无知之辈?”
姜儿想了想,淡淡一笑道:“阿难陀生性仁善,不喜杀戮,若是能用谷筠尘这个人吓走他们,就可以免除一场灾难了。”
“阿难陀还真是有心,要我说这些人这么讨厌,干脆全都杀了得了。”鄂妶说着撇了撇嘴。
姜儿淡淡一笑,没有说话,心里却也还有一丝疑惑。
阿难陀给外人看到了一面,是残冷无情的冰冷女子,可她的内心却明明是一个善良无比的人,她又为何要给外人造成这样的混乱?果真是个让人琢磨不透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