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萱儿!”来人显然就是莫琼,听得谷若烟的话,顿时眼神一怒,向前走了一步。
“站住!”姜儿怒喝一声,冲上前去拦在谷若烟面前,“妖女,你到底给阿难陀下了什么毒?快快将解药交出来!”
莫琼冷眼瞥了姜儿一眼,眼底满是不屑一顾,“就凭你吗,小丫头?我也不瞒你,那留客住是我研制来,专门对付那些高手的迷药。它完全无色无味,用银针也试不出来,但即便的高手也很难发现它的存在。可一旦喝了下去,就会昏昏沉睡,少则三天,多则五天。到时候,不管是什么样的高手,都会任由我摆布。”
说罢,她不管姜儿和霓裳眼中的愤怒之色,向谷若烟伸出手道:“萱儿,走,跟娘回去,这么些年来,娘一直没有好好疼你,爱你,现在是时候让娘好好补偿你了……”
谷若烟身体不由得向后一缩,“我不走……”
“你确实不能走,你走了,阿难陀可怎么办?”霓裳冷冷地说着,眼中突然闪过一道阴沉的冷光,一道寒光闪烁,再回身时,一把匕首已经架在谷若烟的脖子上。
“霓裳!”姜儿低声惊呼,迅速挪步至她身旁,“不能伤害夫人,阿难陀不允许的……”
“可是,如果她们不交出解药,阿难陀就没救了。如果能用我和夫人的命就会阿难陀,我会片刻都不犹豫。”霓裳神情冰冷,持着匕首的手丝毫不松懈,看向莫琼的眼神中带着一丝残冷的决绝和威胁。“把解药交出来,否则,我杀了谷若烟。”
“怎么,看你这么关心阿难陀,难不成你也是一线天的人?”莫琼似有意似随意问道。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你休想拖延时间搬救兵,一句话,解药你给还是不给?”霓裳冷冷一笑,匕首向着谷若烟白净的脖子又靠近了一些。
“不自量力的小丫头!”霓裳的言行显然已经惹恼了莫琼,她的眼中有隐约的怒火中烧。
就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之间莫琼双掌飘飘,掌心里一寒一热,直直朝着姜儿和霓裳的一侧肩膀打过去。
“小心!”谷若烟心中一惊,挪身拦在姜儿和霓裳面前。
莫琼见了,神色剧变,然却已收不回内力,那两掌直直地全都打在谷若烟身上。
身后的两人扶着谷若烟,连连向后退了好几步方才站稳,再抬头,只看见自己身上的黑血,以及谷若烟自身被染红的衣衫。
“你这婆娘!对自己女儿都能下得了这么重的手!”霓裳怒吼一声,无奈谷若烟身受重伤,她不敢将她放开,只能和姜儿一起把她扶到一旁的座椅旁坐下。
看着果然的脸色,莫琼心中一阵慌张,正欲上前,突然又一道黑色身影飘然落下,落在门外,看向屋内的一双眼睛冰冷之中带着一丝怒火,恨恨地盯着莫琼。
“到我御彤山庄伤人,找死!”
他的声音阴沉,只一个转身,手中的折扇就以难以抵挡的速度削向莫琼。
莫琼心中着急,不愿与他纠缠,从腰间掏出一只瓶子扔给上官珣,闪身从窗口离开了。
“这是给夫人的解药,她知道该怎么服用。”
再准备追去时,已不见了她的身影。
上官珣不敢耽搁,走上前将瓶子递到谷若烟面前,“这个药,怎么服用?”
谷若烟连连摇头,看着门外,神色焦急,“别管我……阿难陀她……”
一听到“阿难陀”的名字,上官珣脸色大变,惊问道:“阿难陀怎么了?”
“阿难陀中毒了!”姜儿回神,惊呼一声,顾不得那么多,起身奔出了忘月居,朝着阿难陀先待的院子掠去。
下一刻,霓裳便跟着奔了出去。
上官珣本欲离去,再一转身,看到虚弱无比的谷若烟,以及她衣衫上触目惊心地血迹,心中一阵不忍,俯下身去,将她抱到了屋内的床上。
谷若烟看着他向外张望的眼神,心中凄凄一笑,抓住了上官珣衣角,阻止了她来回忙碌的脚步,冲他无力地摇了摇头。
“我没事,我能照顾好自己,你去看看吧……”她从上官珣手中取过解药,淡淡一笑,“我自己略通医术,我可以医治自己。阿难陀是我请来的客人,既然现在我行动不便,你就代我去看看她,可否?”
上官珣心中不由得一沉。
眼前这个女子,当真如想象这的那般,是个助纣为虐的恶人吗?为何相处这么久以来,他却只能感觉她令人疼惜的隐忍,和一心替别人着想的大度?
他略有疼惜地看了谷若烟一眼,抓住她的手,摇摇头道:“不必,霓裳去了就好,你是我的夫人,这个时候我应该留在你身旁。”
说罢他拍拍她的肩,以示安慰,走开取来的水壶和杯盏。
穿过那些亭台水榭,假山小院,终于奔进了阿难陀暂居的别院。
门旁伺候的下人早已不知去向,阿难陀虽然还是躺在盘藤椅上,然却不复方才的沉静与安稳,绒皮毯子滑落至半腰间,脸色一阵苍白一阵红得吓人,再看她的神色,修长隽秀的眉早已紧紧皱起,呼吸越发凝重,一眼就能看出她此时该是痛苦万分。
“阿难陀——”两个丫头惊叫一声,同时冲上前去,一左一右地抓住阿难陀的手。
然,就在她们的手触及阿难陀的手的那一刻,脸色顿然变了。
“好冷!”
“好热!”
明明是握着同一个人的手,喊出的话却是完全不同。
话音刚落,二人就面面相觑,继而换了只手抓起,顿然就傻住了——
阿难陀的两边身体完全不是同一种状况,一边如冰冻的寒冷,一边却是如火燎的灼热,这两中极致的感受融合在一个人身上,简直就是一种最痛苦的煎熬。
“怎么办?阿难陀她……”霓裳一时有些慌神了,紧紧抓着阿难陀的手,不知如何是好。
“先扶她回屋。”姜儿勉强冷静下来,与霓裳一同将阿难陀附近屋里的床上躺下,然,之后却又是不知所措。
她们不懂医术,目前连阿难陀是中了什么毒尚且不知,就更不知该如何下手帮她了。
姜儿想到方才阿难陀沉睡之前对她的交待,心中一酸,忍不住掉下眼泪。
想必,在那个时候,她就已经知道自己中了迷药了吧,也该知道已经有人闯进了御彤山庄,所以才会命令她即刻赶到忘月居,以保护谷若烟的安危,并让她遇事自行处理。
可是,她却始终没有说,她自己中了迷药一事,为的只是姜儿能安心去帮助谷若烟。
阿难陀啊阿难陀,你究竟要保护别人到何时?
就在二人手足无措的时候,上官珣扶着谷若烟走进屋来,身后跟着的却正是先前伺候在门旁的两个丫头。
二人一见阿难陀的模样,顿然慌张跪地,“庄主,这不关我们的事啊,是阿难陀姑娘让我们离开去找庄主,通知庄里出事的……”
恍然,在场的几人都明白了。阿难陀一定是先感觉到自己身体不适,所以才先是支走姜儿去帮助谷若烟,后又让两个丫头去通知上官珣,却将自己置身于危险之中。
谷若烟顾不得自己身上的伤,快步走到床前,甫一看到阿难陀的脸色,蓦然就怔住了,再上前执起阿难陀的手替她把了脉,确定心中所想之后,就呆呆地看着她不断变化的脸色,一时间不知所措。
“她怎么……”
未等上官珣问出口,谷若烟就回过身,看向他的眼中有深深的无奈和内疚。
“她中了冰火之毒,没有解药,旁人是绝对没有办法解此毒的。”
听着她沉重无比的声音,上官珣心中便已知道,此事已非他们所能控制得了的。
“下毒的人,可就是刚才那个女人?”突然,上官珣眼神一冷,定定地看向谷若烟,见她低头默认,便又问道:“那为何,她会在临走的时候,把你的解药丢下?你们认识?”
听这一问,一旁的姜儿和霓裳都感觉到上官珣身上所散发出来的那种冰冷到残酷的气息,似乎阿难陀这一次受伤,让他明白了一些事情。
“当初,如语不肯告知我原因,却让我娶你,并且让我尽量将你禁足在山庄之中,不要出门,其实并非是想在她死前给我安排一份姻缘,而是将你放到我身边,让我看住你,目的就是要牵制住一些想要对武林不利的人——”他说着转过身来,再一次看向谷若烟的眼神凌厉万分,吓得正欲开口说话的霓裳连忙缩了回去,“是这样吗?”
姜儿上前道:“上官庄主,现在不是问这些的时候,既然夫人有心救阿难陀,我们就应该先想想办法,看有没有解救阿难陀的方法才是。”
上官珣回身,正欲说些什么,突然有下人匆匆跑到门口,禀报道:“庄主,莫娘和七公子回来了……”
话音未落,两道人影在几人惊讶的眼神之中闪身进了屋内。
“方才听下人说,有人闯入庄中,发生了什么事……”未问完,就看到床上的人,顿然就一愣。
就在其他人没有来得及回神的时候,另一道白色身影挪至床前,看着阿难陀,久久没有说话。他不说话,其他人似乎也被他努力压抑的沉恸情绪所感染一般,都不出声,屏气凝神,且看他接下来有何举动。
但见洛夜白缓缓弯下腰,而后竟然屈膝蹲下,执起阿难陀白皙的手握在手中,轻轻念道——
“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