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伴随着漆黑沉重的声响缓慢地被打开。幽微暗淡的青光,从逐渐裂开的切面不断溢出,稀薄的雾气浸泡在静谧泛滥的空间里。
秦风感觉眼前模糊一片,暗黑的云朵如首尾相连的句子,迅速覆盖了夜空的苍穹。他摸索着往前走去,脚下路崎岖不平。这是哪里?命运就像此刻脚下没有尽头的路,不知道要延伸到什么地方。
终于,眼前的世界开始清楚,一些光亮似蚯蚓般缓缓爬行。这是一条空荡的街道,除了安静就是死寂,简直就是一座荒芜之城。
秦风感觉自己的脚步有些沉重,每走一步他的心便剧烈的跳动一下。很突然的,他意识到自己的背后有人在窥探着他,他慢慢回过头,身后是碎碎的倒影,笔直的树干死尸般僵直在那里。
呼哧,呼哧,一个声音响了起来,由远及近,随之出现的是一个影子,水一样向自己游过来。
秦风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个影子。终于在暗淡的光线下看清了的影子的样子。一个全身已经腐烂的人,除了身上的衣服,已经不能认出他的身份。秦风感觉自己整个身体都在颤抖,他看着眼前的人,想要说话却怎么也张不开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个人一步一步向自己走来。
小航,秦风大声叫了起来,随着从噩梦里醒了过来。
房间里很安静,有阳光从木质窗户透进来,秦风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他深深舒了口气,刚才他梦见了小航。现在,雷明浩和小航都跑进了玉陵山,生死未卜。
走出房门,秦风看见宝叔和何二低声说着什么向前走去。秦风心里不禁有些疑惑,于是他提步跟了过去。
玉陵村口,几名村民手里拿着农具,警惕地站在前面。和他们对峙的人,俨然是来玉陵村的高成一行人。
楚凌自信的笑着说:“你们苏爷来了,一定会骂你们的。哪有这样对待客人嘛!”
几名村民没有说话,只是两眼仇视地瞪着他们。
“我看,有些不对劲啊!”高成有些疑惑地说。
正说着,宝叔和何二走了过来。
宝叔目光怔怔地望着楚凌,仿佛像哥伦布发现新大陆一样,久久不肯撤去。许久,宝叔缓缓地向楚凌走去。楚凌此刻目光也顿住了,甚至旁边的高成都能听见他剧烈的喘气声。
“宝叔叔,是你,是你吗?”楚凌问道。
“是,是我。小凌,是我。”宝叔的眼泪落了下来。
此刻,高成忽然想到了一件事情。难道,眼前这位老人就是当年和楚天南一起来玉陵山考古的小宝?
看得出来,楚凌一定有很多疑问藏在心里想问个清楚。可是,岁月的流转让两个人已经变得稳重安然。宝叔神情坦然地回头招呼着高成和廖所长往村子里走去。
在路上,宝叔把苏正德遇害的事情讲了一遍。高成听得有些疑惑,不过看着宝叔一脸愤然的样子,他没有说什么。
在苏家的厅堂,高成看见了苏小暖。这真的令他颇感意外,原来她竟然是玉陵村村长苏正德的孙女。可是苏小暖似乎麻木了,对于他们的到来,没有丝毫表情,只是怔怔地跪在灵前。
高成心里一直在揣摩,当年考古事件的真相到底是什么?还有,那个“先知”是否已经来到了玉陵村?
这次他答应和楚凌一起来这里。不单单是因为王有,更主要的是,他希望能在这里找到关于先知的线索。毕竟,在他的心里,一直都希望能亲手抓住“先知”,以告慰妻子的在天之灵。
吃完饭的时候,楚凌终于问起了宝叔当年的事情。宝叔点了根烟,说起了当年的事情。
当年考古队一共六个人。除了楚天南和丁小飞,剩下的五个人都是不到二十岁的年轻人。
考古队去玉陵山的事情,遭到了玉陵村老村长的激烈反对。老村长说,玉陵山不像别的地方,那里有什么危险,就连世代居住在这里的村民们都不知道。
楚天南认为老村长之所以反对,是因为不准进入玉陵山是玉陵村祖宗留下来的古训。这种事情,楚天南以前见过很多。后来,楚天南和丁小飞终于说服了老村长。老村长从玉陵村里找了三名猎户带着四条猎狗陪同考古队员一起进了玉陵山。
虽然,考古队之前曾经对玉陵山的地形湿度气候做过充分的了解与推测。可是,真正踏上玉陵山,他们的心情彻底沉重起来。
最先出事的是丁小飞。他当时是考古学院的主任,先后去过无数古地陵墓考古,可以说是经验丰富。好象一眨眼的功夫,丁小飞便坠入了山凹中。
等到众人醒过来,才明白丁小飞已经出事了。
楚天南最后在地上找到了一种枯黄色的植物,那是西域传说中罗布草的一种近亲植物。众人正是因为吸食了那种植物挥发的气味,所以产生了轻微的幻觉。对于丁小飞为什么会坠入山凹中,却没有人知道。
丁小飞的事情让所有人的心情更加沉重。眼前的玉陵山也不再像当初想象的那么简单。就连在前面探路的猎狗都变得小心翼翼。
经过几个小时的跋涉,他们终于找到了玉陵福地。
可是,没想到的是,玉陵福地里面只有一个石棺。为了安全起见,楚天南让张一军和白洁先勘察下石棺周围,看看有没有什么情况,其他人则忙着检查有没有次墓室。
石棺打开的那一刻,随同考古队员一起来的三名玉陵村村民忽然疯了一样撞到了旁边的墙上,然后跌跌撞撞地向外面跑去。四条猎狗也疯狂地叫起来。声音撕心裂肺,跟着窜了出去。
看到如此惨痛景象,撬着石棺盖子的宝叔和张一军有些怕了。可是,楚天南却坚持让他们橇开。
棺材盖子被推开,里面躺着一位古代美人。那种美是不属于人间的美,所有人都看痴了。棺材里有白色的云雾萦绕出来,旁边还放着一张狰狞的面具。
楚天南颤抖着拿起了那面面具。他的眼睛里放着一种说不出的光芒。然后,他竟然戴上了那个面具。
杀戮开始了。
楚天南疯了一样袭向白洁和旁边的一名村民。一个声音回响在玉陵福地,像是有千万个人在哭喊一样。一声盖过一声。所有人都吓呆了。
最后,旁边的张一军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冲上去一把摘掉了楚天南脸上的面具。
望着眼前的惨剧,楚天南也惊住了。
哭喊声还在响,仿佛是千万个怨灵在同时泣诉。坐在门口的肖敏惊叫着,向外面跑了出去。
楚天南拿起笔,急忙往工作日志上记着什么。玉陵福地里仿佛变成了一个人间炼狱,已经死去的白洁站了起来,摇晃着血肉模糊的身躯。张一军颤栗着拿着那个面具,他哆嗦着身体,两手似乎不听使唤,带着那个面具向外面跑去。
张一军跑出去的那一瞬间,整个玉陵福地瞬间陷入了黑暗中。宝叔觉得似乎有什么东西猛地向他袭来,接着,他晕了过去。
说到这里,宝叔吸了口气,拿起手里的烟用力吸了几口,继续说道:“等我醒来的时候。我看见老村长正拿着一个灵牌压在那个石棺上,楚教授全身是血躺在地上。我想挣扎,全身却仿佛被什么东西固定了似的,一动不能动。后来,我被老村长背下了山。他告诉我,如果要想活下去,必须留在玉陵村。我想起其他人的惨景,心里再也没有任何打算。于是,便留在了这里。”
“我父亲、他真的去了?”楚凌听完后,泪眼婆娑地问道。
宝叔没有说话,低头默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