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灯火通明。地面铺着红色的地毯,深色的真皮沙发,全套的樟木家具,挂在墙上的投影电视,全部是上乘的家具。只是,在落地窗上却贴满了黄色的咒符。这和房间里豪华的摆设有些格格不入。
王有穿着一件浴袍从卫生间里走了出来。他望着窗外渐渐入深的夜色,一丝恐惧和不安涌了上来。风吹着窗台,吱吱作响。他拿起桌子上的红酒,拨掉塞子,顺口灌了下去。
突然落地窗上的黄符开始飘动起来。似乎外面的风透过玻璃全部一丝一丝地钻进来,无孔不入。接着,所有的黄符疯狂地飞了起来,吹落到地上,整个房间散了一地。
王有一下子瘫坐在地上。他的脸色越来越差,苍白的几乎失去了颜色。他捂着头,惊恐地看着漫天飞舞的黄符。仿佛那是一个个幽泣哀怨的亡灵,一一来向他索命。
有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涟漪般一圈荡过一圈。
“王有,王有……”
王有全身颤抖着,蜷缩在沙发里,像一只逃避猎人的狐狸,拼命地想找到一个躲藏的地方。风越来越大,悄悄地把他的浴袍吹开了一角,露出了一块皮肤,上面竟然是密密麻麻的红点,血一样充盈在上面,有生命般鼓动着。
王有睁开了眼睛,他哆嗦着嘴唇,喃喃地说出了两个字,“诅咒。”
这是林欣第二次来金煌酒店。迎宾小姐依然一脸笑容地对她说欢迎光临。自然在她的眼里,来这里的每个客人都是自己的上帝。可是,林欣不知道,自己的上帝又在哪?
手机又响了。林欣一看,果然是王有打来的。
“还没来吗?我在客房202室。你问一下服务生,她会带你来。”王有的声音显得有些焦急。
林欣没有说话,快速把电话挂断了。然后一直很用力地按着挂断键,一直到手机响起了悦耳的关机声。
一楼大厅,隐蔽的后台有一个男孩在弹钢琴。优雅的琴声水一样弥漫到空中,让人有种莫名的温馨。服务生走在前面带路,林欣觉得自己每走一步,似乎都在陷入万劫不复的沉沦之地。
下午,林欣接到了养父的电话。说她的妈妈得了肾衰竭,手术需要三十万元手术费,爸爸已经把家里能卖得都卖了,她能不能想想办法?爸爸的话语中,若有所盼。可是自己不过是一个学生,去哪里找那么多的钱。虽然他们并不是自己的亲生父母。可,毕竟自己是他们养育长大的。
林欣站在操场上,任凭寒风吹在身上,却感不到一丝冷意。最后,她拨通了王有的电话。
王有接到她的电话,异常兴奋。他马上约林欣出来细谈,地点还是上次的金煌酒店。
“小姐,202到了。”服务生的话突然打断了林欣的回忆。她微微点了点头,敲响了房门。
门开了。王有出现在面前,笑容满面地把她迎了进去。然后,顺手带上了门。桌子上摆了几道菜,还放了一瓶红酒。王有非常绅士地给林欣倒了一杯酒。
“王大哥,我们直接进主题吧!这些,就免了吧!”林欣看了看眼前的红酒开口说道。
“这可是我们第一次合作啊,一定要碰一下。来。”王有举起了杯子。
林欣迟疑了几秒,只好端起了酒杯,灌进了嘴里。一股涩涩的液体顺着喉咙滑进肚子里,苦涩难咽,如同她纠结惆怅的心情。
“人这一生,会有很多选择。我知道,你一定认为盗墓是种下流手段。可是,我要告诉你。盗墓和考古的性质是一样的。有时候,盗墓的要比那些考古学家知道的事情更多。用我们盗墓的一句话说,考古是为公家盗墓,我们是为自己盗墓。”
“王哥,我不想听这些。我知道想知道,我需要做什么?”
王有微微点了点头,脸色有些黯然。话锋一转,说道:“话到这里,我有件事情要给你说到前头。”
“什么事情?你说。”
“这次我们去的地方,比较危险。可能会有生命危险。万一要有什么不测,任何人都不能拖累别人。”
“这个,我早想到了。你放心吧!”林欣冷笑了一声。
“好,我们去的地方名叫玉陵山。那里曾是兰陵王深爱的王妃锦绣之墓。它不像别的陵墓,只设计了一些机关病毒什么的。兰陵王在埋葬自己心爱的人时,还请术师在墓地里下了个诅咒。如果要躲过那一个诅咒,必须要找有鬼眼的人帮忙,避开诅咒之门。当年我们就是因为没有这方面的人才,才差点丧命。所以,你的任务就是帮我避开那个诅咒之门。”
玉陵山,兰陵王,诅咒。这些名词,林欣听得有些莫名其妙。不过兰陵王,她曾在历史中听说过。那是一名北晋名将,更是中国古代美男子的典范。没想到,王有要盗的墓竟然是他的爱妃之墓。
“你不用担心。我这次去并不是为了盗取什么宝物。我是去找一个人,因为,因为一些原因,我无法走进玉陵村的诅咒之门。只要我找到有鬼眼的人,就可以穿过那道诅咒之门。”王有看林欣有些犹豫,补充了一句。
“那个诅咒之门,有那么可怕吗?”林欣有些疑惑。
“当然。那个诅咒之门是当年兰陵王找的术师设下的无形之墙。”王有说着叹了口气,脸色有些晦暗。
王有对于林欣的加入莫名地兴奋。一瓶红酒很快见了底。林欣有些局促地看了看房间上的钟表,时间已经不早了。
“那,王大哥,既然事情已经决定了。我先回去吧!”林欣说着站了起来。
“别,别。”王有慌忙站起来抓住了林欣。他身形有些眩晕,一下栽向了前面。林欣瞬时被他压到了地上。
“王,大哥。”林欣脸一下子红了,慌乱地推着他的身体,王有却没有动弹。他直直地看着林欣,粗重的呼吸从鼻子里传出来,如一团燃烧的火。
“林欣,你好漂亮。”王有嘴里叨咕着,跟着两只手紧紧抱住了林欣。
“王大哥,你,你干什么?”林欣惊声叫了起来。她挥舞着双手,使劲地挣脱着。可是,却一点力气也用不上。
王有的笑容越来越猥琐。他把嘴压到了林欣的脸上,狗一样贪婪地胡乱舔着。林欣涨红着脸,眼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渐渐的,林欣再也没有了力气挣扎。她绝望地仰望着头上的天花板,觉得自己似乎就要死去。
王有猛地撕开了林欣的外套。林欣绝望地闭上了眼睛。突然,她感觉到王友突然停住了所有的动作。林欣慢慢回过了神,她看见王有紧紧盯着自己左边锁骨上的一块红色胎记。
“我,我,我干了什么?”王有嚎叫了起来。他用力地打着自己的脸,一下一下又一下。很快,他的脸上布满了一道一道的红色手印记。
林欣挣扎着坐了起来,把身边的外套紧紧地裹在了身上。她蜷缩在一边,惊恐地看着王有奇怪的举动。
“我对不起你,我对不起你啊!”王有的嚎叫变成了痛哭,最后,他把头贴到地面上哽咽着,不再动弹。
王有的样子让林欣有些迷惑。她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让王有停下了自己的兽行。难道是他良心发现了?还是他发现了什么?
许久,王有抬起了头。他的脸上全是泪水,和灰尘沾在一起,像一个顽皮的孩子不小心弄脏了自己一样。
林欣蜷了蜷身子,用惊恐的眼神看着他。
王有坐起来,点了一根烟,深深地吸了一口。烟雾透过他的脸,像一团水雾缓缓上升扩散到空气里。他缓缓地说道:“七岁那年,我一个人在家门口坐着。有个男人拿着一串糖葫芦,放到了我手里。我开心地咬了一口,便晕了过去。”
等我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座破房子里。身边全部是和自己年龄相仿的小孩子。后来,一个凶神恶煞的男人出现了。他拿着一根鞭子,盯着房子里的每个人。他让我们去偷,去抢。偷不回来,抢不回来的小孩子便没有饭吃。
为了能吃上一顿饭,我开始在街上偷抢。有时候,被人发现了便遭到一顿毒打。当我拖着满是伤痕的身体回到破房子的时候,还要遭到男人的皮鞭抽打。
十岁那年,我终于离开了破房子。我被一个面容慈祥的大娘救走了。在车上,她给我买面包,买水。让我觉得她是世上最亲最好的人。
我们来到了一个镇子里。那个大娘把我交给了一个男人便走了。后来,我才知道,她把我卖了。我不用每天出去偷东西,抢东西了,可是,却要做很多农活。那个男人是个酒鬼,动不动就拿着皮带打我。躲在阴冷潮湿的厨房里,我发誓有一天要把他们欠我的全部还给我。
我在那个男人手下呆了将近十年。终于,机会来了。那天,男人又喝得烂醉。我拿着菜刀,对着他的脖子用力砍了过去。粘稠的血雨水一样溅到我的身上,可是我顾不得,我只觉得心里特别爽快。
那天夜里,我逃了出去。我不知道自己走了多远。后来,我实在跑不动了。在一片树林里,我停了下来。那里有一座新砌的墓地。又饿又累的我,拿着摆放在上面的东西就吃。吃着,吃着,我听见墓地里面传来了婴孩的哭声。
惊恐过后,我有些疑惑了。会不会是有人把小孩埋了?最后,我把那个坟墓刨开了。打开棺材盖子,我看见一个女婴躺在里面。她似乎是刚出生,脐带都没有断。我拿起旁边的石头,把她的脐带砸断,抱了出来。
我听人说过,有些孕妇没分娩前死后,会在坟墓里分娩。老人说那叫阴产。
我抱着那个小孩又跑了很久,在一个村落里,我遇见一个老人。他以为我是贩卖小孩的。便跟我商量起价钱来。
最后,我还是把那女孩卖了。我拿着那笔钱,回到了城里。
那个小女婴的样子一直出现在我的梦里。我不知道她后来怎样了?可是,现在,我看到了她。
“你是说,你是说……”林欣听完王有的话,全身顿时僵住了。
王有没有再说话,只是用力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