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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自古无好宴

百里雾看了那女子一眼,竟然是那天的白衣少女,只是此时却也瞪了自己一眼,你来我往,井水不犯河水,这丫头着实厉害,不能再闹腾了。

象牙塔般的身躯站起后,对百里雾笑嘻嘻地喊道:“好了好了,我白猿人第一次被人踢翻在地,你赢了。”

两人似乎在切磋较艺,都没下死手。第一那白猿人没有用软剑,麻绳,第二,百里雾没有用暗器、拳刺。

百里雾也抱抱拳,四肢生疼,再打下去就算自己表面占了上风,身体也吃不消,这白猿人真不是个人类,笑着叫道:“你这白大个儿,硬得紧,把活阎王的拳头都硌疼了。”

百里雾有生以来第一次笑,不是,是打不笑起到现在第一次笑,一脸的阴霾和给人的狠辣突然烟消云散,像个孩子似的笑了笑,但这一笑却也没有停留太久,或许这一次打打的痛快,内心的一口恶气也得到了短暂的宣泄,甚或许是被这直爽豪迈的人感染了,也说不定,但是百里雾的确笑了笑。

“唉,我说,小个子,你是这店的老板?”

“不是呀,我也是住店的,只是被你挡在了外面,没进去。”

“咳,那你打我干吗?”

“明明是你先打的我。”

“哎呀呀,你看我这记性!”白猿人拍了下自己的脑瓜,揉搓了一下短发,笑道:“真是见鬼了,我怎么记不清了,喂,你叫啥?”

“我姓百,叫百里雾!”

人群中突然有人喊道:“活阎王百里雾。”

白猿人看了一眼:“你这名号当真霸气,那等白某死了去阴曹地府你封我个官当当,你看封啥好?”

“封你当本阎王的护卫,就叫白猿护卫!”

“凭啥我给你当护卫呀,你给我当还差不多。我叫白猿人牛平州,我跟你说我最厉害的不是拳脚,我这绳子,软剑才是厉害家伙,不想杀的我就用绳子,真的拼个你死我活才动用软剑。”

俩人若无旁人,自顾自当街坐在地上唠起了嗑,看得众人是大眼瞪小眼,这俩人打着打着赶情还打出感情了?

“我呀,水性不好,这才走陆路,坐船晕船,nnd,长这么大个儿啥都不怕,就怕水,进水里咕噜咕噜就没影,小时候淹过一次,吓着了。再也不敢下水坐船。你这活阎王名号有点吓人,可老子天生胆大,偏偏不怕你,我喜欢,来,从今天起,我就认你这个兄弟,咱们做好哥们!”

说完伸出人头大的巴掌,百里雾也是打的兴气,现在还在热血澎湃中,俩人击掌,算是认了哥们。

“好,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白大哥!”

“唉,你咋叫我大哥呢?没准我比你小呢?你多大?”

“我……我十七了。”

“咳,你呀,你是百大哥,我才十六!”

“哗……”人群一片哗然,这大汉看上去足有四十岁的样子,却只有十六岁,八成是因为相貌奇特的关系。

“那……好……白老弟!”

“唉,你姓百,我姓白,差不多,咱们不如结为异姓兄弟,你看如何?”

“行!走,咱哥俩到店里去,先整他三大碗!”

“阎王哥,三大碗怎能够,先来三大缸。”

“三大缸就三大缸,我怕你了咋的。”

“你这一说,我酒虫子都爬出来了。唉,对了,我这一路走来,钱花光了,阎王哥你就多有破费了。”

“小事一桩!”百里雾炼器成名已久,钱财自然不是问题。

……

哥俩进了客栈肩头抱着肩头,只是百里雾有点够着,那白猿人牛平州将手搭在他的肩头。

白猿人喝道:“还有上房没?”

掌柜的弓着腰说道:“好汉,真没了。”说话时斜看了眼百里雾,百里雾活阎王在凤楼山已打出名号,瞪了一眼,那掌柜的用袖口擦了擦汗,继续说道,“要不,你和你这兄弟住一间?”

百里雾一听也对,爽快地说道:“行吧,店家,给加张床。”

“好嘞!”

这哥俩肆无忌惮的踏过通铺,然后到了一个空院,见到俩熟悉的身影,是一粉一白一高一矮俩姑娘。小庭院很小,离的很近,百里雾懒得搭理他们俩,特别是那小个,不太好惹。

白猿人看着她俩问道:“唉,你俩刚才谁穷嚷嚷让我打我兄弟的?”

百里雾一听白猿人又要惹祸,刚要说话,那白衣少女抢话学着白猿人的口气:“咋的,俺打的,不服呀?”

白猿人瞪了下豹眼,撇嘴道:“我妈说过,多嘴多舌的姑娘得嫁哑巴,生儿子也是个哑巴。”

白衣少女几个小碎步跑过来,说道:“你找死吗?本姑娘非……”

白猿人也是修士自然感受得到这姑娘灵气澎湃,绝非一般的小妞,拉着百里雾就跑,嚷嚷道:“老子从不打女人,你一边凉快去吧。”

百里雾也乐得这姑娘有人在口舌上收拾一番,假装怕她,领着白猿人回了上房。

粉衣少女也就是翠兰对那白衣少女悄声说道:“别跟他一般见识,那人有点憨,他是德慧大师的侄子,一身开山劲,刀枪不入。”

俩少女在花园溜达,远处月亮门处还有两名随从护卫。白衣少女低声问道:“表姐,百师傅咋几天不见就有了名号,还活阎王。他呀,冷傲无情,肯定是心狠手辣才有了这名号,人长的倒是白白净净挺好看的,他笑起来可真……”

“呀,表妹,你才十四岁就知道啥叫帅了?”

“表姐,你……”白衣少女狠狠地擂了表姐一拳。

表姐一把抓住她的小胳膊,附耳悄悄话:“表妹,妖仙国律法,十四岁就可嫁人。”

“表姐,你欺负我!”白衣少女说完便羞红了脸跑掉了。

……

“白猿人,咱哥俩先少整两杯,晚上我要和这凤楼山的蛇头会面,最近这地方不太平,我把过程跟你说一下,你想凑热闹就跟我去,不想我就单刀赴会,兄弟也没说的。”

到了时间,凤舞客栈热热闹闹,来往商旅还有陆续入住者,人影不绝,码头的潮水声能听到,客栈的距离恰好湿润又不潮湿,既凉爽又舒适。

船坞里灯火通明,摆了七桌酒席,摆成了北斗七星阵。码头岸边有一排痞子在巡逻,杀人家伙或扛或抱或挎或拎或背,而岸边丛林里也有几人在放哨,穿着夜行衣,随时准备和三狼山人一决雌雄。

船坞很大,里三层外三层,左右各有厅堂、走廊,长明灯里的荧光石熠熠发光。后厅里还有几声琴弦声,卜楞卜楞的似乎在酝酿着美妙的乐曲,细听是古琴、琵琶,原来是在调弦,等待着一场狂风骤雨般的乐曲。

三层廊下均有人,每层里皆有八到十二人,里里外外看出人手非常的多,不过百里雾从他们身上的灵气波动看,都是些杂鱼,比那赌坊里的打手也强不了多少。进了最深的厅廊下,窗棂镂空,木质家具摆放规整,屏风、半月台、龙凤花梨木桌档次极高,每张桌都围了一圈红木椅。

除了六张桌上坐着一些大小头目外,中间的一张桌子上,有一名老者,三角眼八字眉,坐的是四平八稳,此人便是千年妖狐胡二爷,而他旁边那位正位上的才是主角,山羊胡子扎成了结,发髻如同道士,配上一双白多黑少阴森森的双眼,像是雷神转世,黄白脸里泛着一丝阴沉的黑气,眼袋颇重,瘦的如同骷髅一般,他便是大家认识的瘸爷,凤楼山地痞流氓的大哥,也就是地头蛇的蛇头,人送外号和江水鬼姜权。

此人外貌上去没有一方霸主的气概,倒向是阴曹地府里的厉鬼。同坐一桌的还有七人,那小判官张子豪没来,因有伤在身,这七身皆是头脑敏锐,功法颇好,懂规矩善管理的小头目,相当于仙匪四梁八柱里的八柱吧,各掌一干事业。

和江水鬼姜权铁青着黄色脸阴沉地说道:“老二,派人去请了吗?”

“来了来了!活阎王来了!”三层廊外突然有少年痞子声音,这声音是叶小飞的声,风四叔认识的那位报马。

最外层的门一开,里面各层廊下的痞子纷纷站起,叶小飞高声喊道:“活阎王百里雾和白猿人驾到!”

众人刚刚站起,便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和一个更加高大粗壮的身影出现,那身高让人惊呼不已。和江水鬼姜权领着徒子徒孙匆忙相应。

四五丈外,两人四目相对,百里雾先抱拳行礼,说:“百某受到宠召,姗姗来迟,还望蛇头赎罪,各位掌柜的海涵”

姜权乃是凤楼山的蛇头,平日里眼高于顶,今天也客客气气,一脸笑容,抱拳轻轻鞠躬,恰到好处:“百老弟严重了,是我姜某没安排好时间,考虑不周。”

任何世界,任何时代,人与人之前,强者就是这样,如果说教育年轻人时间观念迟到者不守规矩,甚至被辞了工作,但是如果你等的是王者、是高人,你便会说自己考虑不周导致的对方迟到。你看,这就是人生,这就是人性,这就是江湖。对,没有绝对的,错,亦然。

姜权没了话,胡二爷又说道:“百师傅在张记炼器坊二年,可以说是真人不露相,我等众兄弟有眼不识泰山,委屈了老弟,如今老弟虎躯驾到,我等只有照顾不周,没有迟到一说。”

姜权又说道:“所以,我等一干兄弟十分内疚,屈了老弟之才,今天设宴,不为别的,只为赔罪,您能来赏光,那是不胜荣幸之至呀。”

百里雾说道:“不敢不敢,大哥客气了。”

千年狐妖胡二爷在一旁看着白猿人问道:“这位是……”

百里雾说:“不应姜爷宠召自来,擅自连同敝友同客,可否容小友我引见?”

胡二爷回道:“四海之内皆兄弟,凤舞客栈前一战,这位兄弟的神威有目共睹,老朽代表凤楼山众兄弟致欢迎之意。”

白猿人突然扯开大嗓门叫道:“他ma的啰哩叭唆的,没有半点修士的豪气,竟说些废话,大爷我叫白猿人牛平州。”

姜权闻听脸色一变,脸色阴晴瞬转,堆笑道:“牛兄弟果然是豪气之人,正是男儿本色,兄弟们都自报名号,我乃和江水鬼姜权。”

众人纷纷报了名号后,千年狐妖抬手邀请道:“两位兄弟请上席!”

“胡二爷请!”

白猿人说道:“唉,这才像话嘛,不吃酒吃菜干拉话,当真扫兴。”

北斗七星中间勺子拐弯处的一桌,也就是这船坞的正厅中间,里三桌围成半圆,外三桌一条弧线。姜权坐在了正位,百里雾坐在客位,胡二爷在姜权右下陪同,白猿人坐在左首位。这桌上只有这四人,其他六桌则分别坐有六到八人。

“走菜!”有一掌柜模样的人高声喊道,几位小二估摸是从酒楼调来的,看上去都十分有眼力价,匆匆上酒菜。

白猿人又大声叫道:“别一个个上菜,那都是酸人、官场将排场干的蠢事,要上就一股脑的都端上来,别磨磨唧唧的,一起上多痛快呀。”

百里雾阻止道:“白猿人,不可无礼。”

千年妖狐胡二爷则呵呵一笑:“牛兄弟说的没错,咱们都是修仙的人,用不着搞那些婆婆妈妈的事,一起上就一起上,伙计们,撤了杯子换大碗。”

“嘿嘿,这才像个爷们!”白猿人咧嘴嘿嘿一笑。

酒菜齐备,粮食烧大碗一倒,白猿人也不客气,先干了一碗,说道:“妈了ba子的,好渴。”

八相珍,牛羊肉,清蒸鱼,烧鸡烤肠,血豆腐……菜码的是够硬。

店伙计见白猿人碗空,匆忙上给倒酒,白猿人一把抓过酒坛子说道:“滚开,碍手碍脚的。”

百里雾说道:“我这兄弟就这性子,蛇头莫怪。”

和江水鬼姜权醉红着脸,很端起酒碗,站起来很郑重地说道:“兄弟们,都放下酒碗,听老朽向活阎王百老弟诉诉衷肠。来,百老弟,愚兄我先干为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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