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诡异的哭声
接着传来杂乱的脚步声,有人的责骂声,合着“呜呜”痛哭的声音夹杂在一起,还有人拉扯的声音,以及哭着赖在那里不走的含混不清的话语,哭哭啼啼的声音,真是让人惊悚至极,而此时屋里,只有香莲娘,爹,还有在其他屋里酣睡弟弟妹妹。客人早已走了,入夜正好十二点的钟声刚过。
香莲的爹和娘面面相觐,香莲简直怕到了极点,只觉得浑身的汗毛都倒竖了起来,这是“聊斋”还是真实的?香莲简直有些吓呆了。香莲的娘也出现送未有过的惊慌。
三人呆呆的坐在那里,静静地听着,但却听不清楚外边哭的人在说什么,哭的人含混不清又在哭的是谁?这附近又没有突然离去的人,怎会有如此惊人的哭声,而且是个声音低沉的男人,这个男人到底是谁?根本听不清楚,只听见骂的人走了,拉扯的人脚步声也远了,只留下惊悚的哭声再继续呜咽着......
半个小时过去了,哭声仍在断断续续。屋里的空气几乎凝结了。
“这人到底为什么要在咱家的后墙哭泣,到底是谁,我们姑娘家结婚又不是男孩,低调得很,怎会有人在这个时候来到这里哭亲娘啊?”香莲的娘终于沉不住气了,打破了凝固的气氛,“香莲,你去里屋,别出来。”香莲的娘推着香莲进了房屋。
恐怖和气恼让原本没有自信的幸福感的香莲泪珠在眼里打转。进了里屋香莲关上了门,任凭泪珠无缘由的滚下来。
“我去看看吧,,我们老两口都是老实人,自觉也没得罪谁啊!怎么会偏偏选在这个时候在我们家的后墙根而恸哭呢!”香莲的爹无可奈何,“我也去,香莲,你待在屋里,别出来,也别看。”香莲的娘嘱咐着和香莲爹一前一后走了出去。
深沉的夜空,满天的星斗,璀璨闪烁的眨巴眼睛,十五如银盘似的圆月,带着她那银色的光辉早已经暗淡下去,一点的钟声早已敲响。
低沉而又有力的诡异的哭声一声高一声低的还在继续呜咽着,在这沉寂的夜晚格外扎耳,也格外的让人毛骨悚然。
香莲的爹试探着,惶恐不安的,慢慢靠近,蹲在墙下,靠着墙,双手抱着头“呜呜呀呀”痛苦的紧一声慢一声呜咽哭泣的男人。
香莲爹和娘竖着耳朵极力的倾听,辨别着声音来区分眼前神秘的男人。黑漆漆的夜晚看不清来人的打扮,只觉得这个男人虽然蹲着的身子,似乎不算矮。
看着这个神秘男人对香莲爹的靠近也没有任何的反应,也没有任何过激的情绪,香莲爹胆子也渐渐大了起来。
“兄弟,你是谁,怎么这晚了在这里哭泣?有什么为难的事,就对大哥我说说吧。”香莲的爹热心的劝解,试图让这个神秘的男人抬起头,看看他的真容。但是眼前的男人似乎不为所动。
“是啊,兄弟,你有什么难事,尽管对俺老两口说,俺老两口都是老实人。”香莲的娘也附和着,看着眼前的男子无动于衷而且似乎略微提高的哭声,香莲娘有些着急:
“兄弟,你就行行好吧,今天是俺闺女出嫁的日子,你在这儿哭的我们心碎,哭的我们听下去了,我们不得不出来看看你是谁?你若有什么难事,尽管开口,你相信俺那口子是个老实人,这村里人都知道,要不明了天你可以打听打听,只要你不哭泣说来我们,一定会帮你的。”
可是眼前的神秘男人只是在呜咽,无动于衷,只是哭声变成了的不高不低不紧不慢的抑扬顿挫的哭泣。
大着胆子的香莲爹,靠近了,伸出手拉住了男人遮着脸的胳膊,满身的酒气扑鼻而来。一个熟悉的面孔模模糊糊的映入香莲爹的眼脸,香莲的爹娘顿时呆若木鸡。
“大兄弟,怎么会是你?你怎么在这里哭呢?我和香莲娘也没得罪你啊?”香莲的爹有惊悚,呆若木鸡到有些抑制不住的愤怒,强忍着不满对眼前还在故作呜咽的男人说。
“是啊,大兄弟,你怎能这样,选的时候不早不晚,难道我们有什么仇和怨吗?这么多年来,你和你哥都是仿佛年纪也算是同学了,而我们家里人有什么不舒服,都是去麻烦你,你也从未拒绝,对我们又那么好,你今天是怎么了?大兄弟你的给我们说说,我和你大哥这个老实人,也明白是我们哪里错了啊?!而且我们两口子都那么信任你,自觉的也没得罪你的地方啊!”香莲娘也有惊悚到气愤无比。
香莲听着父亲和母亲激动地辩解声明白了眼前的人是谁,就是本村的钱大夫,香莲恐怖的心总算得到了舒缓,可是香莲很纳闷,这人为什么选在这个时候来这里哭闹,怎能说不是故意的啊?!
在说香莲跟这人不是很熟悉,只是小的时候,得了风湿性关节炎。找他治疗过,他的医术在方圆几百里还是小有名气的名医。
2.神秘的苗医
香莲记得那一年她也就十周岁左右,也是秋天,只是几月记不得了,天刚下过大雨,疾风骤雨把香莲娘种的香烟都刮得东倒西歪。而香莲的娘又恰好哮喘病发作,就让香莲去把那些烟扶起来,扶植坐正栽培固定,十岁的小孩子已经很懂得事香莲约了二表姐华姐一块去帮忙。
她们俩一蹦一跳的走在村后的田间小路上,路的一侧是排水沟,刚下过雨的排水沟,被雨水冲得七零八落,里边散着砖窑上的几个蒲席,沟的上面的一排桑葚树郁郁葱葱。
“香莲,还有桑葚吗?”华姐问。
“没看见,我们找找吧。但是麦都已经蹿穗了,应该有也不好吃了。”香莲说着但是还是和二姐用眼睛瞄着树上。
“香莲,这蒲席底下会有什么?”华姐好奇的又问,相仿年龄的女孩正是好奇的季节,一切都对她们那么新鲜,合着雨后的清爽。
“不知道,”香莲回答的很干脆实在,“又没下去打开看看谁知道呢?”
香莲的华姐说着早已下去打开了一个蒲席,“啊,吓死我了。”话还没说完,她已经几乎是跳出了路边的深沟。
“怎么了,华姐?”香莲诧异的看着华姐掀开蒲席的地方,一条浑身通绿色的小蛇蜿蜒在那里,身上的绿色晶莹剔透,而且一片片的鳞片看上去就像一片片墨绿色的竹叶。
“华姐,怎么有这个呢?这么漂亮!”香莲也很惊奇:“再给她盖上吧。我娘说了,这东西不能动她,她们都是有灵感的!”
香莲把蒲席盖在她的身上,免得被人看见不知好歹的人会伤害她,心里还默默地对小蛇说“你要好好的,要么就去麦田里,不然被调皮孩子看到了会受到伤害的。"
华姐却说,“这东西会咬人,要不打死她吧,打蛇打七寸。”华姐还煞有其事似的。
香莲拥着华姐快离开:“女孩家家哪有这么调皮的,快走吧,我娘说了这有灵气的东西不能伤害她。”
好奇的华姐走了没几步突然想回去看看那条小绿蛇还在不在,小孩子的好奇心就是大人在场也阻止不了的童心。
“行,看看就看看吧。”香莲也觉得看看她走了没,于是两人掉转头,还是华姐掀开了蒲席,可是当华姐掀开的一霎时,香莲惊了,根本就没看见那条小绿蛇动,但是已经不见了。
待到她俩帮着香莲娘把烟扶好,扶正,回家以后,不久的日子香莲就得了风湿性关节炎,而且疼痛难忍,走不了几步路,就痛的呲牙咧嘴,可把香莲娘愁坏了,于是就去找了钱大夫,钱大夫就做了类风湿的诊断。
而切香莲跟着父亲去了几家大医院,都是这个诊断,吃了好多药也不管用,最后就在本村的钱大夫这里坚持诊疗,痛彻心扉的封闭针,苦的比黄连还苦的草药,香莲真是把爹娘吃的空了店。
最后还是一个叫“王灵官”的神仙跟着的老太太附体,说那香莲遇见的小绿蛇是“白蛇传”里小青,还给香莲开了神仙方,神仙方里边很多中草药。
当时香莲怀疑这是迷信,可不知怎么的香莲的类风湿关节炎却被那真实的药草活生生给治好了。而且终生也没再犯过。
香莲的意识里开始对人民民间的神仙传说多了敬仰之心,也多了一份神秘感
再说这事也不会得罪钱大夫啊!
记得还有一次,一个下午,香莲和她的堂姐一起去找他看病,香莲的堂姐是偏头疼,也是多年了,一直得不到根除,疼起来就要命的那种,但是又查不出什么毛病。而香莲的关节炎属于类风湿性的,也是已经一年多了,顽固性疾病。
她俩去早了点,钱大夫正在看书,书上插图很多,有经络穴位,还有各个器官,钱大夫认真给堂姐号脉,堂姐顺便翻了一下,一个女性生殖器的图片赫然入目,堂姐红着脸扣上书,把书推在一边。堂姐已是青春期的少女,那时的香莲还是懵懂的小女孩。
不过从那以后堂姐的头疼因为也一直没好,断断续续不再坚持去长期的治疗了,香莲也不再坚持去治疗了。直到有一天,在香莲老宅的后巷里,来了一个个子高挑,搭着大辫子的三十岁左右的大脸盘双眼皮很成熟的女性,是外地人,也不知是哪里的,好似说是什么苗医,带了好多没见过的草药摆在堂姐家门口不远的胡同口。
恰巧堂姐从那儿经过,“姑娘,看你的气色,你有偏头疼,是不是?”那苗医似乎也不客气叫住了堂姐。
“你怎么知道?”堂姐惊的差点下巴都掉下来。
“我这不是神医吗?当然看得出来了。中医讲究望、闻、问、切,而且你至少已经有治疗五六年了!”香莲也很惊讶,难道真是神医降世?!
“那你给我看看吧,可是我们没钱治疗了,你说的很对。”香莲的堂姐眼泪都掉下来了,几年的苦痛折磨,还有那时贫寒的家庭怎么拿得出堆积如山累积起来就昂贵的医疗费,要知道八二年才单干,那时还是大集体。
“我的药不贵,就五块钱,这些药面你拿回去,分次喝了就会好了。”苗医很自信的对堂姐说,堂姐死乞白赖回家跟大伯要了五元钱,因为多年治疗的钱大夫都没治好堂姐的病,大伯怎么会相信一个走村串巷的野大夫呢?但是经不住堂姐一再央求,更经不住堂姐的疾病折磨常年扰心的大伯还是给了堂姐五元钱。
没想到就这五元钱救了堂姐一命,更没想到这神秘密的苗医真的药到病除的神医,居然根治好了堂姐的头疼病。但是香莲娘也给香莲用了却没管用,后来钱大夫听说也来跟她谈了半天,不知道谈了什么,那苗医就走了,再也没在村子里出现过。
香莲娘当时还说“疾病乱求医,一把钥匙开一把锁”等等,就是香莲找她看不投方子,香莲却也在看不见的只闻其名的真正的神医“王灵官”那儿给看好了。(王灵官是泰山碧霞元君面前的一员大将)
香莲无论从哪个角速度也记不起怎么的罪过钱大夫。 而这一切也都不是得罪钱大夫的理由。
3.只为红包
香莲自信这些年没有得罪钱大夫的地方。香莲耐着性子,竖着耳朵继续听下去,倒要听听钱大夫到底什么意思!
“呜呜,大哥嫂子你们也太看不起兄弟了,女儿结婚咋不告诉我吗?”钱大夫在香莲娘的激将下终于边哭便开口了。
“原来为这事!好,俺的大兄弟呀,那你哭啥,跟嫂子讨杯喜酒喝不就得了。”香莲娘真是哭笑不得,面对眼前醉醺醺的还在呜咽的大兄弟钱大夫,“别哭了,兄弟,现在喝这杯喜酒还来的及,走吧,别在这里哭了,反正你也不往家走,你就到家里再跟你哥喝一杯去。”
香莲娘看着不肯离去还在闹得大兄弟只好,允诺再给他喝酒,醉了的人酒是好东西,听到香莲娘的许诺,钱大夫破涕为笑,“走走,在跟俺哥喝两杯去。”香莲娘给香莲爹递着眼色,先止住这哭丧的声音再说吧,这喜庆的日子被这钱大夫闹得香莲爹娘真觉得晦气。
于是两人架着东倒西歪的钱大夫,喊着好大兄弟把他请到了家里,香莲的娘就去泡茶,“大兄弟喝酒,这可是你嫂子给你亲手端的喜酒,你可的一定喝啊!”香莲娘一边跟香莲爹说:“先给大兄弟喝点茶醒醒酒吧。”
“嫂子,你竟骗我,这明明是茶,你怎么说酒呢?噗。”钱大夫把咽下的茶全喷了出来,大声嚷嚷着。
香莲在里屋听得真真切切,记着娘不让出去的话,静静的在屋里坐着。听着钱大夫和娘没有边际的醉话,也不知道真醉还是假醉。
“好大兄弟,你还是喝杯白糖水吧,这是喜庆的日子,咱喝点甜的,你跟你哥好好聊聊,有啥对咱不满的你也说说,我和你哥也好明白怎么回事。如果有得罪的地方,你也多担着点,要不你这样,你哥和嫂子真没脸啊!在说香莲还是个姑娘整天上班,又不在家,相必大兄弟你也知道,姑娘大了也都要脸面,也图个吉利啊。”香莲的娘几乎哀求的声音,求钱大夫别再闹了。
“就是啊,大兄弟,这烧把火还图个吉利,何况咱香莲出嫁啊!”香莲的爹可怜巴巴的劝着钱大夫安静下来。
“天这么晚了,也快明天了,已经三点了,香莲也快上车了,咱不哭了,也不闹了啊,大兄弟,你喝酒就让你哥陪着你,我待会做俩菜,香莲坐上车,我两口子陪你喝个够,喝个痛快行不?”香莲听着爹娘苦求的声音,真是想冲出去。
“香莲呢?香莲在哪,也不出来给大叔看看,要出嫁的姑娘也不请大叔喝酒。”钱大夫还在撒着酒疯,嚷嚷个不停。
“大兄弟,咱香莲就在里屋,要不要我叫她出来,给你敬杯酒。”香莲的娘无可奈何地说,看这劲头还非得闹到香莲那儿吗?
奇了怪了,钱大夫一听香莲在里屋,顿时安静下来了,接过嫂子递来的白糖水一饮而尽,“嫂子,我喝醉了,您别怪,让侄女笑话了,我还以为侄女不在这里呢?您看看,这是咋回事吗?真醉了,真醉了。”
钱大夫一边喃喃着念念有词,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红包递给了香莲的娘亲,然后咧咧切切的就往门外走去,香莲的爹赶紧扶住他的好大兄弟,一路护送到家。
“多少钱,娘,值得他来这么闹腾,是什么意思?我们又无冤无仇,又不欠他的钱。”香莲真是气不打一处来,质问母亲。
香莲娘打开红包,十元钱。“来闹这么一晚上就为送十元钱。哎,真是倒霉啊!”
香莲娘的心里也是被他这个好大兄弟伤的透透的得了,像霜打了的茄子焉在那里。
面对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父母,面对小有名气德高望重的钱大夫敢怒不敢言的爹娘,香莲的心在冷笑。
香莲看着娘的样子突然只想大笑,看着送醉汉钱大夫回来的父亲一脸不高兴的样子,差点笑出声来。
“这算是什么事?”香莲最终还是冷笑了,泪花涌满了眼眶。
一家三口,香莲的爹坐在椅子上,香莲娘坐在沙发上,香莲坐在开着门里屋的床沿上,谁也没话说,就那么沉默的呆坐着,结婚图个吉利的日子却听到了从没有听到的哭声,却收到了谁也想不到的小有名气钱大夫的哭丧钱。
刚才还欢乐的屋子,这会只有沉闷的空气,透着愤怒和无奈,透着香莲一家三口不明不白的被人诅咒的压抑,而香莲爹娘面对有名望的钱大夫只有敢怒不敢言的委屈。
四点的钟声过了,四点半的钟声响了,陆陆续续的陪嫁姊妹也都来了,香莲的堂哥堂嫂也都来了。屋里渐渐打破了沉闷的空气,又被前来人热情洋溢的声音取代了刚才的呜咽。
香莲的娘和爹还有香莲忍着怒火、忍者委屈,把钱大夫干的见不得人的送喜钱冠冕堂皇的好事隐藏了下去。
当大家都在焦急的等待婚庆车辆到来的时候,门外“滴”一声清脆的喇叭声,唤起了等待的大家,又开始了送香莲上车的忙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