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房子很快竣工,还没等收拾完毕,香莲的爹就暂时住进去了。一边住进去,一边着手安装门窗,铺设客厅地板。简单的收拾一下,五月的风,合着火辣辣的太阳烘烤着,还没干透的新房子。
香莲的表哥也因为新房子竣工暂时回他的南山家去了,一来他也要回去准备跟香莲的二表舅她的公爹商量准备结婚的事情,二来结婚总得布置一下新房,和婚庆地点的选址,毕竟香莲的陈世美表哥未来的老公,是南山长大的人,按照婚庆习俗他是应该在父母那边成亲的。
成亲后毕竟常住久安的是在问西村。因此香莲觉得问西村的房子是应该收拾一下的。香莲的娘刚盖了新房子,资金的投入可想而知。两个女儿的嫁妆多少都该有的不能少、实在没有多余的钱在给香莲收拾房子了。
在香莲的娘认为这本就应该是香莲公爹应该做的事情,但是人心毕竟不同。
生的地点不一样,喝的水不一样,生活环境不一样,人的性格和脾气到修养那是截然不同的,这也许就是人们传承至今的古老说法:“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吧!”
香莲娘提出了男方布置一下新房的要求,而香莲的公爹则表示,回老家进行结婚典礼,新房的布置应该在老家。问西村的布置是为了他们自己住的,不用收拾。
这才刚刚开始,香莲觉得二表舅怎么会这样对待娘亲呢?是不是有点过分,难道收拾一下房子需要付出很多吗?不,不需要。香莲觉得过日子靠的不是父母而是自己。
只要用最简单的蛇皮塑料袋做个顶棚就行,香莲和陈世美花了公爹一百二十元,然后买了一捅白色装修用的涂料,表哥自己定了一下,花了一块钱买了一个滚子,自己涂了涂。而地板还是原来香莲爹铺的红砖的老样子。只不过香莲刷的地面比以往干净而已。
香莲的公爹也来到了问西村看看他的儿子如何收拾的新房子,这是香莲的公爹第一次到问西村,也是最后一次。
“香莲,我也没钱 山里结婚典礼招待亲朋好友也是要花钱的。”香莲的公爹喝着香莲给她公爹澿的鸡蛋和桃酥。用虚伪的为难表情对香莲说。
“没事,这就很好,结婚以后过得如何得看自己。”香莲里的心里想,来到这里虽说公爹到了自己儿子的家里,但在香莲看来这是二表舅到了外甥女家,香莲顺手递给陈世美跟公爹一样的浸鸡蛋泡桃酥,然后自己舀了稀粥,拿了馒头吃着炒的西红柿。
“香莲,你看你表哥一直在这儿帮着盖屋,也没地方挣钱。”香莲的公爹似乎对香莲说又似乎自言自语,声音小到只有自己听得见。
“哦,不用为难,我理解。‘好男不吃分家饭,好女不穿嫁妆衣。’你们吃着,我上班去了。”香莲不想多说,因为香莲不是说话多的人,在香莲娘家,香莲是在问西村街坊邻居眼里,“话不多,人不大,说话做事最靠谱的人。”
香莲向公爹和陈世美告辞,留了爷俩在那里自己吃喝着。出了门推了她的紫色轻便小轮自行车,就自顾自出门上班去了。
虽然香莲有很多好同事,好朋友,好姊妹,好同学,但是香莲从未向人谈起她的婚事,在香莲看来,自己的事情自己扛,跟他人说了有何用,最终需要作出决定和选择的是自己。
因为香莲自己对事物的独到见解,在笔者看来也是无可挑剔的客观认识,使得香莲养成了对任何事物独立负责的态度,直到有一天自己再也不能身负重荷时,一个好人就会发生急转直下的变化。
对于问西村新房的布置就这样简单的草草了事,而香莲的妹妹则不然,香莲的公婆为了她的儿子盖了新房,和香莲弟弟的新房一起完工的。那是砖瓦到顶的新房。香莲的公婆也没说是花的红莲妹夫自己挣得钱,直说“小儿子结婚,最后一个,就得气派些吗!”
香莲妹夫在家排行老三,也是红莲公婆最小的宝贝儿子。虽然香莲的陈世美表哥也是香莲公爹最小的“宝贝”儿子,香莲从心底里感叹宝贝跟宝贝不一样啊!
而问西村的村民却觉得香莲娘的俩女儿太典型了,一个嫁给了最贫穷的外表帅气的一无是处的小白脸,一个嫁给了其貌不扬的有一技之长的富二代。(这里交代一下,香莲的妹夫的父亲是国家省会城市退休职工,自然那时的富二代这在农村是最流行水平。)
问西村的人都很好奇这姊妹一起嫁的现实,而又看似影视剧的传奇故事,到底姊妹俩的日子会过得如何呢?问西村的人一时轰动,成了家喻户晓得饭桌闲聊。
香莲的公爹在看着陈世美儿子把屋子收拾干净后就要带着儿子走了,除了屋里原先香莲娘住的客厅的房子屋顶订了蛇皮袋子扫了涂料,其余的房子包括客厅的门口都没有打扫。
香莲公爹临走对香莲娘说:“三妹,反正孩子是要在山里举行结婚典礼,这里就不用太浪费了,省下钱回家山里收拾收拾好招待客人。”自然少不了贫穷而不挣钱帮工的说法那一套说辞同样对香莲娘说了一遍。
“好的,二哥,是啊,孩子在这能干着呢,村里人都夸他能干。是啊,耽搁挣钱了。这不这房子亏了两女婿,我这沙子水泥用料全是二女婿给用车拉的,运费也都给省了。二女婿的父母又给二女婿盖了新房子,这不也是没钱了吗!两家正商量着。我也不是卖女儿的,过了门好好过日子,只要年轻肯吃苦就能也会好起来的。”香莲娘是心直口快,实话实说。
“是啊,是啊。”香莲的公爹嘿嘿的干笑着看着自己的这个从小心直口快的三表妹忆苦思甜:“想想小时候,现在还比那好多了。”
“是啊,是啊”一下好像触到了香莲娘的软肋,“那时一饿了,几天没的吃了,我就跟我姐姐就去二表哥您家了。姐俩跟着大表哥二表哥漫山遍野摘果子吃,回家姐姐炒豆角,烙野菜槐花玉米饼子吃,那时候想想现在不吃的东西,吃着多么香啊!”
香莲娘跟着香莲公爹沉浸在过去的回忆里,早忘了香莲的婚事有啥要求或者要两家商议准备啥的事了。再说香莲娘若不是因为小的时候也不会把香莲就这么“嫁出去”啊,这是香莲娘死前最后悔的事。
六月虽然是雨水旺季,六月初二新闺女婿看岳父丈母娘那是隆重的传统节日。陈世美跟着香莲公爹走后,这是第一次回来问西村。
香莲的表哥未来的丈夫酒过三巡,嗫嚅着对香莲娘说的想要啥时候举行结婚典礼,就看香莲娘的意思了,让香莲娘查个日子就行了。然后香莲的表哥未来的丈夫,吃了点午饭说还得去城里买东西就逃也似的跑了。
香莲娘送走俩看六月走丈母娘的女婿,才醒悟香莲表哥的意思,纳闷起来,“二表哥说这话啥意思呢?这结婚都是男方拿着女方的八字找明人查个黄道吉日,咋成了香莲娘我的意思呢?难道我嫁女儿嫁着急了吗?”香莲娘第一次为香莲的不被重视而生气。
“还计较这些干什么呢?不都登记了吗?登记不讲现在讲有啥用,反正女婿在咱这儿。”香莲爹说。
但是香莲娘还是有点愤愤不平,就跑了老宅找香莲“香莲,“我咋觉得你二表舅人不大讲理呢?”
“咋的了”香莲慢慢吞吞地问:“这可是你当初都愿意的。我看着也是,太吝啬,骨子里山里人的小气,还说山里人大方朴实,骗鬼去吧。”香莲觉得公爹就新房布置来说也是太过分了,总共就花了不到一百五十元,公爹还埋怨香莲表哥不挣钱。“他一直埋怨表哥帮你盖房子没挣钱呢!”
香莲娘气咻咻的,“我养女儿这么大,搭上房子,还不把我放眼里,什么人呢?我找你大舅母说说去。”
“娘,你去说啥呢?”香莲叫住了娘亲“娘啊,这登记了,就和表哥一块住,我怀孕了。可能我表哥对你表哥说了。”
“哎呀,我把这事忘了,这整的什么事啊?你说你妹妹盖起房子说孩子没了,反倒是你怀孕了。”香莲娘有点懊悔但又无可奈何“嗯,你公爹这是看着‘生米煮成熟饭了’。你妹那儿八成她婆家骗我来,让你妹嫁过去好干活,因为你妹夫早就分家了,你妹夫出车不在家还得她的婆婆干,她的婆婆也六十的人了,不想受累了。我咋就没想到呢,不过你妹妹不会骗我的。”
香莲娘有些大彻大悟,但又为姑娘们抱屈,“你妹妹说,孩子流了,还是个男孩。”香莲娘又有点惋惜,非常懊悔。“那就结了吧,不行咱就去找个明人查个黄道吉日,把你的婚事先结了。再给你妹妹准备,也好有时间。”香莲娘无奈的说。
“嫁吧,早晚的事,看他那家人样子不会出钱的,表哥不是说就表哥自己愿意么,也许真的,但是为啥老埋怨我们没找工作给他,埋怨帮咱们盖屋了呢!这样的吝啬鬼公爹怎么会不疼找个黄道吉日用人的钱呢!”香莲在娘的门口求生存,自然母亲就是未来一辈子的依靠了,自己也永远是娘家的人。
给弟弟盖得新房子也就是“咱”的房子,天真的姑娘从来就没区分利益的观念,还是报恩母传亲授的善良起的作用呢?
“那就这样吧,反正娘以后就不欠你二表哥的人情债了,我也不去那边过日子,还在咱这问西村,也许你表哥觉得是嫁儿子呢!”香莲把自己的母亲说的“扑哧”笑了。
“行 那就这样吧,我给他儿子早找工作,看这劲头谁知道是什么情况,也许在于他的眼里,我是个傻瓜,二表哥变了。”香莲的娘有些感叹。
“你不是傻,只是心太善良。也是命,人家咋就没报恩的说法呢?!也是我的命,那时你就急的不得了,生怕妹妹怀孕结婚你没脸,这些好了,妹妹没事了,我却怀孕了,阴差阳错,我不想流产,认命吧。反正我以后结了婚就在这里。你二表哥我公爹叫着去那结婚,就图个人情,你没听说人家的孩子结婚他都去看喜了嘛!”香莲有些不耐烦的把母亲送出了老宅。
这一切能怨谁呢?谁知道谁在骗谁啊!香莲送走自己的娘亲,默默地咬着嘴唇,抚摸着肚子里的孩子,只能像姥姥那样认命了!
六月的天阴雨连绵,香莲的娘不能懈怠。拿着香莲的八字去找了本村的一个卜算大师,就是香莲娘娘家的本家大叔,一个精神矍铄留着山羊胡的八十岁的精瘦老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