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万露瑶才长舒一口气,无力扶额。
万宏吃力的拖着身体走了进来,叫了声“姑姑”。坐在刚刚段青的对面。
“你的伤怎么样了?”万露瑶问。
“谢姑姑关心,都是皮外伤不碍事。我刚刚看见青儿又上山了?”
万露瑶双手摊了摊褶皱了的衣袖,淡然道:“自打那贱人死后,他哪天下过山?”她说“贱人”两字时攥着的手指节都泛白了。
万宏本来想说什么,却又忍住没言语。
“宏儿,你是大哥,怎么不劝着点弟弟呢?就这么由他任性胡为下去,他就毁了!”
“劝过!他的性子您还不知道吗?不杀了曹磊,他能善罢甘休?”
“罢了,好在这事出在连城,依你大师伯的势力压下去该不成问题!”万露瑶从手边的一个小箱子里取出一封信,对他道:“你把这信亲自交给你大师伯。”
万宏接过那信面露难色,看看信,在望望姑姑,道,:“上次青轮帮的事,师伯就推三阻四的,说话还很难听,说好下不为例……”
“你就告诉他这件事压不住,青儿就完了,她女儿就白挨那一刀了,直接披麻带孝守活寡算了,不用再过府那么麻烦了!原话告诉他!怎么办让他自己决定!”
“是!”
段家山上
正值寒冬,天空飘起点点雪花。后山的红梅竞相开放,花香飘满山野。好一副"数萼初含雪,孤标画本难。香中别有韵,清极不知寒”的盛景。缕缕寒风恋着红梅温柔的习卷而来。????花瓣扬洒洒的散落一地,段青站在梅林深处。在他前面有一个小小的墓冢。墓碑上刻着“若冰之墓”四个大字。只有在这儿,在若冰面前,他周身的戻气才会散尽。刚才还特别嚣张的他,此时是那么的人蓄无害。
这一刻,他好累呀!
斜倚着若冰的墓碑,轻轻的叹了口气。如箸修长的手厮磨着那块毫无温度的木头,温柔极了。仿佛那墓碑已化作了若冰。他发誓!不会太久了!很快你就能收到曹磊的脑袋以慰你在天之灵。
若冰!白天的那个人是你吗?我知道你又该骂我傻了!我亲手葬的你,守了你半月,我真是傻了!居然……。算了,不提哪些有的没的了。
若冰,我好累啊!想你了,入我的梦来看看我吧!
寂寥的山野就留下他均匀的呼吸声。
天渐渐的阴沉下来,就像熟睡的段青的心。星星点点的雪光变成了满天飞舞的大大的雪花。他睡颜高贵淡雅,棱角分明的轮廓卸掉了冷漠的伪装露出本来属于他的安静。
曾几何时,现在的冷漠性情是他最不愿见到的自己。
曾几何时,他要的清新静雅与世无争却只得这片刻的须臾。
曾几何时,曾几何时的多了,如今都已离他远去。
睡梦中他嘴角扬起幸福的弧线,是她入梦相见了吧!
忽然而至的大雪在地面砸起三尺高的薄烟,雾气缭绕,后山俨然已成仙境。
段青小憩了一会儿,渐渐清醒。只是太累不想动,依旧靠着若冰的墓碑闭目养神。
“青弟,咯咯……”远处有一个清脆的声音在叫他。
他猛地睁开眼睛,却什么都没有。
“我在这儿呢!咯咯……”
“若冰是你吗?你也想我了吧!你听到我的话了是吗?”段青凝望着躲在一棵梅树后,却歪着头向他微笑的若冰説。
他想起身去追若冰,可是身体却不听使唤,怎么也站不起来!
又是可恶的鬼压床,段青的眉峰拧成了一个川字。
若冰从梅树后飘上枝头,她火红的衣带扬起两条花瓣彩带,在空中划开两道美丽的弧线。她宛如仙子般轻盈地蛊惑着整片梅林和漫天的飞雪。花瓣,飞雪,红衣彼此纠缠,在空中打着转儿。每片雪花如钻石般闪闪发光照亮漆黑的夜空,也照亮段青紧蹙的眉峰。
若冰轻轻缕开他紧蹙的眉头,笑盈盈地说:“这么英俊的脸,老是这么苦大愁深的,真真才叫可惜呢!”
段青也想像若冰抚摸自己一样感受一下她的存在,可他身上却有只可恶的??。别说动了,就是说句贴心的想念也张不开嘴!他只能望着他心心念念的人儿!他想说等报了仇就去陪她,做鬼也不错有她的地方就是天堂。就连换装都是那么随心所欲,方才还娇艳红装,转眼又披上一袭素色长裙。精致的五官第一次那么真切的展现在眼前。细腻的肌肤看不到一个毛孔,细长的秀眉轻轻挑起,行云流水的美目甚是灵动,还有那蝶翼欲飞的长睫,一扇一扇的,扇得他心波荡漾,性感妩媚的薄唇微微扬起,笑的那么灿烂。
若冰伸出两只纤纤玉手,挑起段青的两个嘴角向上轻轻一推,而后满意的点点头,道:“嗯!笑起来多好啊!老板着面瘫脸别人又不欠你八百吊!”
之后,又是股白梅香味,若冰消失了。若冰别走!别走!”梦中呓语。
段青又沉沉的睡去!
“少爷,少爷!醒醒!”
“嗯。”段青朦胧间感觉是李广在叫他。只是全身酸痛,用力摇摇昏沉沉的头。头也痛,他无力地捏了捏眉心,总算是清醒一些了。
“找到了吗?”他最关心的还是曹磊的下落。
“少爷你怎么又睡在这儿了?这天寒地冻的,你就……”李广本想再磨叽几句少爷的不是,可是他勿勿瞥了一眼段青后,居然语塞了。头别向一旁隐忍着笑意,憋的满脸通红。
段青斜了他一眼,起身。奇怪第一次居然没起来,不至于呀!在雪地里过夜对他来说不过是家常便饭,怎么今天这么难受,感觉跟宿碎醒来似的。
李广仍然阴阳怪气的没言语。
“有话快说,没事滚蛋!”霸气如他。
噗!李广忍不住笑出了声。
段青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骂道:“大早晨的发什么神经!”
“呵呵,哈哈!喔!哈哈!”李广捂着肚子笑的前仰后合的,结巴地道:“少,少爷,你,你脸上,有,有鬼??,哈哈……”
鬼,段青是觉得今天他是见鬼了,见的还是不知死的鬼。李广这是找削的节奏啊!
“有鬼,还,还是个色鬼!哈哈……”李广笑得眼泪都冒出来了!
“脸,脸上有色鬼”,李广补充道。
“你小子是不是找死!”段青冷睨着李广欠揍的表情,抬手抹了把脸,脸上什么都没有,只是手上多了一些黏糊糊的黑色胶质,“这是什么?”
“色…色鬼,少爷你可真会玩!哈哈!”
是谁?是谁那么大胆敢恶搞他?段青本就严肃的脸上此刻更是阴云密布。有着严重洁癖的他迅速清理了灾难现场。他快速地在记忆中搜罗着跟这件事有关的一切人和事。
段家人没有人敢在太岁头上动土,那肯定是外面的人干的。“色鬼”对段青来说就更不沾边了,他从不近女色的,除了若冰。
若冰!对!那个他在连城遇上的那个若冰!
会是她吗?那个神似若冰的倔强女孩!没错,是神似!
尽管他也希望是若冰,可是历历在目的过往清楚地告诉他,那个白衣姑娘不是。
但是她确实骂过段青‘色鬼’的唯一一人,再加上梦里那淡淡的白梅迷香的味道。那袭素色衣衫的若冰突然的出现。种种迹象表明这次恶作剧跟她脱不了干系。回想着梦境中自己被鬼压床的感觉分明是迷香的作用。假若冰才有机会留下这幅杰作!
世上竟然有长得如此相似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