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听见,却不能挽留;能思想,却不能飞翔,思念像毒药一样,在他心里蔓延,若冰,别走!
七草走了,也带走了他的心。
李广在那个树下找到了他,并把他带回了段家庄。内伤加外伤虽未致命,但足足让他在床上躺了近半个月,这半个月里段青谢绝了所有人的探望,包括母亲万露瑶和表妹万小萱,就算外公万首任来给他疗伤,他也只是跟他讲了几句话。之后就只留李广在他身边照顾。
乳娘每天都会亲自给他们送来段青爱吃的饭菜,不过他吃不下多少,都便宜了李广了。他受伤这件事的起因并不光彩,至少万露瑶是这么认为的。她封锁了关于这件事的任何消息,其间连城城主张树林也登过一次门。当张树林问起段青时,万露瑶一句在段家山闭关搪塞了过去。
日子就这么不温不火,不紧不慢的过着。段青再没提起过七草,段家人更是对那天晚上的事绝口不谈。万小萱隔三差五的就找借口来看他,只是他一句不见就直接打发了。
除了在床上休养,段青其余的时间就是到书房坐坐。那里有他儿时美好的回忆,曾经在这里,父亲第一次手把手地教他写下他人生中的第一个字,给他弹奏了第一只曲子,挥动了第一把剑。父亲是个才华横溢的才子,是段家被受瞩目的骄子,父亲,这神一样的存在的人却早早地离他而去。段青指尖划过书房的每个角落,碰触到的就是永不治愈的伤。
当他能下地行走的第三天,他就离开了段府,上了段家山。
那一天是大年初一。
六年了,段青早已经习惯了寂寞,他把自己包裹得严严的,不容任何人靠近,曾经痛苦的失去,让他放弃拥有的权利,仿佛只有把自己孤立起来,才不会被伤害。
段青起身跳上屋顶那么高的石床,还稍稍有些吃力,不过好在他已经习惯了隐忍,再苦再痛他都无所谓。石床上那床单薄的被子,就那么被随意的堆放在上面,已经落了厚厚一层尘埃。尽管如此,他也能轻易的捕捉到上面,还残存的七草的味道。他抖落尘埃,石床上的某人留下的六个大字,就那么突兀的映入眼帘,“再见,再也不见。”
段青,久违的笑颜,在这一刻展现,原来,在那天之前,她已经道别了,镇远大将军府?
“李广。”
“少爷,有什么事,是不是换被子?”李广自认为整个段家庄,就属自己最了解少爷,最会揣测少爷的心思了,只不过这次除外。
“洞里的一切原样封存,去查一查镇远将军府。”
李广没吭声,只是惊讶地瞪大了眼睛,看着段青。
“愣什么神,我要镇远将军府最详细的信息。”
“是。”
段青凌空抖去薄被上的落尘,然后把它整齐地叠放在床尾。他人却坐在床头打坐。
月明星稀夜,段青独坐在若冰坟前独醉,晚风中突然飘来一阵凄凉而又悲戚的歌声,听起来这歌声是如此的熟悉又陌生。
酒意渐浓,他举起酒壶向嘴里灌,扫兴的是酒却见底。可怜的酒壶就那么被无情的丢在一旁。
段青一个人懒洋洋地靠在若冰小小的坟包旁,望着歌声飘来的方向。当歌者从地平线上冒出时,歌声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