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母拉住洪叶妈的手，满脸堆笑，“他姨，你放心。保证不耽误叶子上学，不是有晓渡吗，到了学校，让他照顾叶子，买买饭，打打水什么的。”
洪叶妈眼睛翻翻，“那也不是长久之计。男孩子能方便进出女生宿舍吗？还有，记住，你儿子和我女儿没有关系，他只是害我女儿受伤的罪魁祸首。”
“妈，你又来了。给你说多少遍了，不是晓渡，不是。”洪叶真的对自己妈妈无语了。
“怎么不是？要不是因为他，你能去溜冰场？不去溜冰场，你能受伤？你傻呀，书都白念了，分不清主次。回到学校看你怎么办？”女人瞪女儿一眼。
陈母腹诽，又来了，撞你女儿的明明另有其人，好吧！还赖上了，嘴上却说： “他姨，他姨，你听我说。”陈母打断她，“这样，开学我出钱在学校旁边租个房子，你看怎么样？这段时间，照顾叶子的事就让晓渡做，他在家闲着也是闲着。你该干啥干啥，绝对不耽误你备年货，走亲戚。等老陈回来了，我和他爸一定亲自登门拜访。他们打小的老同学，多亲呀，可不得常走动。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我跟你说，叶子这孩子，懂事、善良又漂亮，我第一眼就喜欢上了。这么多年，他们爷们倒是常聚，把老婆孩子晾在一边，太不像话了。妹子，咱俩这叫不打不相识呀，好，有缘！”
陈母滔滔不绝一大篇，洪叶妈的脸色终于渐渐缓和下来，“其实，我也不是不讲理的人，就是担心孩子别留下啥毛病遗，其他的没什么要求。”
“他姨，你多虑了不是。骨裂而已，多大点事。再说现在医术这么发达，这点小伤算什么？假如，我是说假如哦，万一以后叶子要有个啥闪失的，给我做儿媳妇，让晓渡照顾她一辈子。”
“阿姨，妈，你们说什么呢！”洪叶骚的脸通红，拉过被子蒙住头，偷偷地笑了，腿部的痛疼似乎一下子减轻了很多。
两人相视一笑，这孩子，害羞了。
陈母使了个眼色，拉着洪叶妈来到走廊的长椅上坐下 。
“妹子，你知道吗？现在有条件的都送孩子出国，你怎么打算的？”
“你家晓渡打算去？有眉目了？”
“有这打算，正在办。准备去英国，我叔叔在那边。”
洪叶妈脸上惊诧的表情一闪而过，随即假装淡定，
“多好呀，回来就是海归，可吃香了。”
心里说，想不到眼前貌不惊人的女人实力惊人，不可小觑。
“你家叶子毕业有什么打算？”
“不知道！上班太累，管制又多。不如自己当老板。”
“咱俩想到一块去了，将来我家晓渡是要接他爸爸公司的，不如……”陈母压低声音，“让他们一起出国，将来有了孩子，我们带，他们尽管干事业。”
洪叶妈眼睛瞪的老大，鲜红的嘴巴张成大大的O型，半晌才反应过来。这女人，思维跳跃的太快，把她给吓到了。尴尬地笑笑，这哪儿跟哪儿呀！
“你没看出来，叶子喜欢晓渡。”陈母神秘兮兮。
洪叶妈摇摇头，满头的羊毛卷微微晃动。
“暑假，叶子来过我家一次。就那次，我看出来的。喜不喜欢一个人，看眼神就知道。错不了。”
洪叶妈抚额，这死丫头，有喜欢的人不跟妈说，外人都知道了，亲妈还蒙在鼓里。回去再跟你算总账。转念一想，让晓渡做女婿也不错，个子高，人又帅，关键家世也好，和自己家般配。女儿嫁过去没苦吃。就是这个婆婆心眼多，嘴厉害，不知道女儿会不会被她拿住？
洪叶妈心里兀自打着小九九。
“明天你可有空？咱们做脸去。我经常去的那家美容院新上了一个项目……”陈母热情相邀。
就在这时，陈母觉得眼前一阵冷风刮过。一起来的还有她亲爱的儿子陈晓渡。
只见他满脸汗水，愤怒、不解、沮丧，各种表情混在一起。衣服又脏又乱，眼神犀利，盯着自己的母亲，声音嘶哑。
“妈，小爱呢？小爱去哪儿了。你把她弄哪儿去了。”
陈母惊讶地站起身，一会不见，儿子怎么搞成这个样子。
“在家呢。我出来的时候她还在。”
“她不在，不在！你是不是把她赶走了，啊？你对她说了什么？”陈晓渡一拳砸在墙上。
“你这孩子，妈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她为什么不在，妈怎么知道。”
“一定是你，一定因为你她才不见了。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那样说她？”陈晓渡又气又恨，“为什么非要赶走我喜欢的人？”
“儿子，她不适合你。相信妈，妈不会看错。”
“不适合？什么才叫合适。像你和我爸那样。”陈晓渡“哼”了一下，“一个独守空房，一个夜不归宿。”
“够了，我和你爸的事还轮不到你来说。”陈母突然提高声音，声音颤抖着说，“你只要记住一句话，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你，为你好。”
“可是这样的好，我宁愿不要！”陈晓渡双眼血红，像头狂怒的狮子。
一旁的洪叶妈听着听着就明白了，敢情刚才那姑娘是她儿子的意中人，居然还大言不惭的说和我做亲家，欺负人不是吗？洪叶妈用手指指着陈母，又指指陈晓渡，气地无与伦次，“你……你们……联合起来骗我。陈晓渡，你今天不说清楚那个女孩是谁，老娘跟你没完。这叫什么事？分明就是个渣，脚踏两只船。恶心！混蛋！无耻！”
“妈，你就别添乱了。”不知何时，洪叶挪到了门口，眉头紧锁，手捂住肚子，“晓渡，你别怪阿姨，她真的为你着想。”
陈晓渡盯着洪叶，良久什么也没说，颓然地转身。
“别走！你……别走……”洪叶声音发颤，一瘸一拐地走过去。
灯光亮的刺眼，头好沉，脚仿佛踩在棉花上，站立不稳。脸色如同一张白纸，白的吓人。她费力地挣扎着向前挪，豆大的汗珠从额头冒出，晃晃悠悠，似乎要倒下去。
“叶子。”女人们惊呼。
“你说过……会照顾……我的，不准……”
洪叶的声音断断续续，越来越低，钻心的疼痛麻痹了意识，周围的事物开始打旋、模糊。接着，眼前一黑，身子瘫软下去。倒下去的一瞬，她觉得自己的身体似乎飘了起来，像一片浮云，惬意、自由。
她不会知道，那是因为一双大手抱住了她。
她更不会知道，那个男孩守着她一夜未眠。
他熬红了双眼，信守着一个无奈的诺言枯坐到天亮，心底呼唤的却是另一个人的名字。
这样的他是不是天下最可怜最可气的倒霉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