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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没有硝烟的暗战之二

却说李草儿回到公司办公室,仔细检查有没有丢失什么资料。打开一本一本文件夹,发现两份刚刚与某某公司签订的合同、公司各种类型的广告收费价目表不翼而飞。

本公司与其他公司的业务合同落在别人手里有两种可能:第一是对方公司在别人的调拨下再次砍价,让你无利可图,第二是可能直接和对方公司接洽,在我们公司要价的基础上开出更加优惠的条件,把到手的接单抢过去。本公司的收费本身就是商业秘密,任何公司的内部收费,基本线也就是最少利润的保底线是不对外公开的。

这两份合同和公司收费价目表的丢失后果不堪设想。于是,李草儿拿起电话向辖区派出所报案了。她直接找肖警官,说明厉害和丢失文件的重要性。肖警官说:“这男的还在派出所关着,他的提包和物品也还没有归还,你来认领吧。”

我们去后,肖警官看见我们后,满脸堆笑。昨天替别人求情,今天态度变得和蔼起来。

肖警官说:“看来案件的性质变了,这属于入室抢劫,必须严惩。”李草儿有些弄不明白,昨天还要我们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今天又要严惩,不知道这个肖警官是不是吃错药了。李草儿试探着问他:“同案犯邱莹春已经被你们放了,走的时候没有带走我们公司的物品吧?”

“应该没有,她没有机会接触抢来的物品。再说邱莹春是放了,但随着案件的变化,放了可以再抓嘛。”肖警官说。

“这男的是什么来头?”我问。

“哦,初步查明,这男的叫吴历由,广东湛江人。38岁,有诈骗前科,目前在东盛影业文化公司负责媒体广告,应该就是广告部主任。”肖警官介绍说。

我问:“这个东盛公司法人是谁?”

“这个我们调查了,法人是王薄芸,原某某电视台广告部副主任。”肖警官说。

不出所料,我们觉得这种手段过于卑鄙和下流。

“有更大的领导给我打招呼了,希望这个案件一查到底,决不姑息。”肖警官说。

肖警官眨巴眨巴他那双永远摸不透的小眼睛,从他和蔼的态度、谦恭的语气、愉悦的面部表情里我们似乎看到希望和转机。

草儿私下对我说:“这人自己毫无主张和原则,惯于见风驶舵。典型的顺风倒,那边风大他就往那边顺。”

我说:“肖警官,该不会又冒出一个更大的领导来,一个电话打过来,你又动摇了变卦了,不会吧?”

“不会不会,绝对不会。”肖警官的脑袋像风中的杨柳枝一样,不停地摆着摇着。

李草儿提出认领物品。肖警官说:“领走可以,我们要拍照,留下证据。”他打开一个黑色的公文包,拿出相关物品,我们发现有最近签订的两份合同和价目表,还拿走了我们公司的财务和合同用章。肖警官拿出相机,咔嚓咔嚓一通拍照,然后对草儿说:“写给领条吧,算是物归原主了。”

被强行抢走的物品失而复得。据说,我们走后的当天下午,邱莹春就被抓进了派出所。

第二天,与我们签订合同的某个公司打来电话,单方面要求合同暂停。李草儿追问是什么原因暂停合同,对方回答是,你们要价太高了,有比你们便宜的公司找上门了。草儿说:“那按照合同法,是要赔付本公司双倍的损失的啊,你愿意吗?”对方回答直截了当,说:“赔付双倍的损失也比你们接单划算。”说完,电话就挂了。李草儿觉得,合同虽然没拿走,但合同的内容泄密了,问题很严重。再次联系肖警官,肖警官说:“从来没有接触过这样的经济案件,太麻烦太复杂了,要不,再来派出所一趟,我们好好聊聊。”

李草儿感到情况又有变化,于是第三次到了派出所,见到了肖警官。肖警官的态度还是昨天那样谦卑和和蔼,只是一脸无奈地告诉李草儿,说:“妹子,你真神了,真被你言中了,又有一个更大的领导打招呼了,希望这事不要弄得太大,如何如何。”

李草儿哭笑不得,说:“你们办案是看领导的脸色办案,那还叫办案吗?是权大还是法大,我相信你作为一个公职人员,应该明白嘛。”

“明白是明白,但情面上就是这样啊,没办法,官大压死人啊。在这个位置上相当于踩钢丝,弄不好就摔下去,轻则丢饭碗,重则粉身碎骨。”肖警官近乎哀求,说着说着,好像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李草儿说:“我告诉你肖警官,与我们签订合同的一家公司,已经单方面宣布终止合同了。这就意味着我们的合同还是泄密了,这个损失谁来赔?”

“我毕竟是个小警察啊,没多大能耐呀。”肖警官说。

“你是小警察没错,但掌握着执法的法器呀,这个权力还小吗?”李草儿反驳道。正说着,三妹打来电话询问案件的进展情况,李草儿如实禀报,三妹说:“看来,我也得拉拉关系。”

李草儿走时对肖警官说:“这个事儿好办,如实记录如实反应,把案子尽快送到检察院,否则夜长梦多,搅得你不得安宁。”

李草儿走到半路上,肖警官打来电话,在电话里头再次表示道歉,态度更加谦卑和蔼,说:“主管政法的某某打电话来了,你看一个小小的入室抢劫案,惊动了这么大的领导,这下好了,有了尚方宝剑,我一定认真查下去,尽快结案送交检察院。”

我和草儿商量,亲自上门到我们服务的公司,揭开事实真相,争取把损失降到最低点。

我们去后,差点儿吃了闭门羹。无论你怎么说,对方就一句话:“你们赚的太多了。”

我们只能降低条件,最后达成协议时,几乎不赚钱,等于白忙乎。没办法,我们只能忍着。

回公司后,李草儿越想越不是滋味。这口气不出,憋屈得很。她找三妹诉说苦衷,三妹说:“商业上的暗战是残酷无情的,虽然看不见刀光剑影,硝烟弥漫,但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这和真正的战场是一样一样儿的。想当初,我创业的时候,有多少人在背后捅刀子算计我啊。”

李草儿说:“那我就这样忍着吗,明明被人算计了,又束手无策,怎么办?”

三妹说:“你沉住气,姐姐帮你整死他,整不死他,也要他认识你李草儿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三妹对李草儿说:“你们从派出所出来后,我就直接把电话打到某某人那里去了,我就不信,这么简单的案子就办不了。”

我和李草儿明白了,有三妹这棵大树的庇护,想把我们公司整倒,也没那么容易。三妹现在的身份可大了,从政协到****,虽是一个商人,但各种光环都罩在身上,光鲜亮丽,想要在三妹头上动土,还得掂量掂量。

案件果然进展很快,从派出所到检察院,再到法院,法庭开庭的时候,我们都去了,邱台长和他小姨子王薄芸也去了。

在身份核实阶段,我们才知道吴历由是王薄芸的小叔子,邱莹春是邱台长的亲侄女,她们是一对夫妻,是东盛公司广告部正副主任。这身份一清二楚,王薄芸如坐针毡,脸色十分难堪。

接下来进入法庭调查阶段,被诉方和指控方均有代理人,案件的陈述相当清楚,整个过程十分清晰,检察院的定性为入室抢劫案。丢失的财务涉及金额达到两百多万,还有两枚公章。按照我方律师的说法,重则主犯可判十年以上。

休庭的时候,邱台长主动找到李草儿说:“这事儿没想到发生在王薄芸身上,真是羞愧难当啊。”

李草儿说:“邱台长,真对不起,作为我们曾经的老领导,你对我们有恩,也帮助过我们不少,按说我们不应该兵戎相见,但是,商场如战场,这个案子已经导致本公司受到了极大的损失。如果听之任之,那公司还开得下去吗?”

邱台长面露难色,十分尴尬。温和地说:“实在对不起,我这侄女的脾气你们是知道的,在台里没少给我惹麻烦,一直没吸取教训。这次,该怎么判就怎么判了。我原来只听她一面之词,今天听了庭审,我觉得应该让她承担法律责任,不教训教训,她下次说不定捅出更大的娄子来。”

难得邱台长深明大义,在大是大非面前老邱还是一个有良心的正直人。我心里在这么想,还没说出口。草儿接过邱台长的话说:“原来在台里,我们在你侄女面前忍气吞声,那是看在你的面子上,不好驳你面子,现在到社会上了,你侄女还以为是在电视台,为所欲为,肯定要让她付出代价,不然她还会算计别人。”

休庭半小时后,庭审继续。老邱说:“我走了,坐在这里难受,一张老脸不知道往哪里搁。”

老邱走了,我望着他步履蹒跚的背影,似乎有点同情他、怜悯他。

在举证环节,李小丫出庭了。她把那天的经过原原本本复述了一遍,审判长问吴历由:“现场目击证人所述事实存在吗?”

吴历由说:“存在。”

庭审很快进入法庭辩论阶段。双方代理人各执一词,互不相让,唇枪舌剑。审判长打断双方争论,说:“下面由被告人自行辩护。被告人吴历由和邱莹春,你们有什么要辩解的,请讲吧!”

两个人哑口无言,法庭辩论终结。

审判长说:“当庭出示的证据,在休庭后交给法庭。庭审到此结束,现在宣布休庭!合议庭进行评议,10分钟之后开庭宣布判决结果。把被告人吴历由和邱莹春带下去。”审判长敲击法槌,那威武那气派代表在法律面前人人平等。

十分钟后,书记员宣布:“请审判长、陪审员入庭。”

审判长神情庄重严肃,坐下,敲法槌,宣布“现在继续开庭。”提被告人吴历由和邱莹春到庭。两个人被法警押上来后,关进围栏里。

审判长说:“通过刚才的法庭审理,本法庭听取了被告代理人某某的供述,辩解以及最后陈述,公诉人提请出庭的证人当庭作了证,公诉人向法庭宣读出示了有关的证据材料,控辩双方对证据进行了质证,并在法庭辩论阶段充分阐述了各自的辩论意见,合议庭对本案进行了认真评议,合议庭经评议后认为,证人当庭所说证言及公诉人员当庭出示的相关证据材料,形式来源合法,内容相互印证,能够作为定案依据,本院予以确认,下面对本案进行宣判:

全体起立!

本院认为:吴历由和邱莹春入室抢劫,事实清楚,根据我国《刑法》第263条规定,犯抢劫罪的,处3年以上10年以下有期徒刑,并处罚金;现决定判处吴历由有期徒刑4年,并处罚金二十万元,判处邱莹春有期徒刑1年。本判决为口头判决,判决书将在五日内向你们送达。如不服本判决,可在接到判决书的次日起十日内,通过本院或者直接向市中级人民法院提出上诉。书面上诉的,应提交上诉状正本一份,副本四份。被告人吴历由和邱莹春你们听清楚了吗?”

吴历由和邱莹春面如死灰,答道:“听清楚了。”

审判长大声宣布:“现在闭庭,把被告人吴历由和邱莹春带出法庭!”法槌的敲击声不寒而栗。这正是——

天作孽犹可恕,

自作孽引火诛。

行善必有善报,

行恶必经险途。

善恶天理昭彰,

恶乃不归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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