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打小闹得个油盐钱那是你本事,没人理你。如果致富了就上升到阶级矛盾了,更何况是灵官大队的社员们在厂里买不着糖和油还要忍受小地主的再剥削这就他叔可忍他婶不能忍了。
闹得最凶的就是灵官大队的小狗娃叫的婶婶们。狗娃做为丈夫也觉得不好,在这个有钱是罪的时候掉进钱眼里是极端的错误,小地主思想影响着狗娃的进步,坚决支持大队对晓君婆娘的再教育。
“哼。家里治不了你,教不了你,还以为队上治不了你教不了你?”
站在站筒里的小狗娃就这么看着妈妈被大队刚派来的妇女主任带着几个五大三粗的婆娘拽着往外走却是无能为力。说,说不出,走,走不动,只能啊啊的叫着哭得撕心裂肺。小狗娃两双使劲抓住扶杠将沉重的站筒摇晃得摔倒在地往门外滚。
“啊!我与你们拼命!”晓君一瞬间心碎了,不管不顾摇摆脑袋撕咬。头发凌乱、衣衫碎裂、面容凶狠,如护崽的母老虎。
婆娘们心生怯意,被妇女主任骂几句有点扛不住,发了狠勒脖抱头抓双手双脚抬起乱踢的晓君往外走。
从田里干活回来的满姑老远听到小狗娃嘶裂的哭声晓君的吼叫,慌了,如箭冲回茅草屋。反手一撩,四五个女人都摔到门外去了。
满姑很是看新来的妇女主任钟主任不顺眼,一个婚都没结的大龄青年毛都没齐就拿着满姑的儿媳妇立威,欺负满姑没见过世面还是挑硬杮子捏哈?
满姑抄起不离手的扁担朝田主任头上砸去,要是砸实了非得躺个三五年不可。狗娃反应快,抬手握住老娘的扁担,紧紧抓住顺势的一个头磕了下去。
“娘,别让这小地主把我们一家人都害了。”
狗娃呜呜的哭,死死的抱着满姑的腿不松。
“你会蠢死去,媳妇就是一家人。欺负到自家人头上......作的什么孽?”
满姑倒底是个心慈的,看不得儿子的眼泪。只好眼睁睁的看着小狗娃他娘被带走关了黑屋。
满爹一早就出去抓甲鱼,傍晚才回来。抱起小狗娃放在脚尖上踮着,平常只要这样小狗娃会乐得抱着爷爷的脚咯咯笑,可今天除了哭就是哭。
“我们家的小狗娃,今天咋这么闹啊?晓君呢?”
满姑红着眼不吭声,狗娃抱着个饭碗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
“柯满,今晚的会,你们柯家全都参加。现在就跟我去,连吃奶娃都必须参加。”妇女主任恰巧出现,趾高气扬地在满爹眼前指指点点。
“爹,我看啊这晓君就是个灾星,地主家的就没一个好东西。”
“怎么回事?嗯,少吃几口你会死啊?说,怎么回事?”
满爹满身不得劲,进门只顾着逗孙子玩没注意家里变了样。还没开始就被他搅了还是没搞个明白。现在终于在儿子添油加醋满腹牢骚中听清楚原委,心里那个气,又给了一巴掌。
“你就是个没出息的,你就是条狗,在哪个时代都是个吃屎的。”
眼睛一瞪,冲着满姑发了几十年来最大的一次火。
“蒋满姑,你也好意思自称女英雄,就这么着让人把儿媳妇抓走到现在啊?在你头上屙屎你当香粉还要在脸上擦两下啊?你说,我们家除了几条烂命还有啥,能害我们啥。一窝没出息的。”
满爹气极了,拎起垫门的板砖往外走,门挡着路顺手就给掰了,气冲冲的走进了黑暗。
“你个化生子,你爹从没发那么大的火,你赶紧跟上去看看,别真出什么事。”
满姑要看孙子走不开,狗娃讲觉悟硬是没去。
关坏份子的黑屋子是在粮仓石林那边的几间粮食屯,也是闹白猴的地方。男人进去都不能正常出来,一个女娃娃真要关一晚上还不得把人逼疯?
满爹几步赶过去,见着门就踹,灵官大队所有的房子都是不结实的,尤其是在满爹的手中更不结实。一张一张将门踢飞后的满爹在最后的小黑屋里找到了眼泪鼻涕堆一脸的晓君,心痛得不行。抓起手拖回家,心里那口气始终出不了,摁住狗娃狠狠的踢了几脚,非得要狗娃跪在媳妇面前赔罪。
狗娃是个犟种,打媳妇差不多跪媳妇还不如让他死,宁死不屈。满爹怒极了,抄起满姑的扁担很有分寸的斜切敲在膝盖弯上,狗娃一麻跪了下去弹了起来。满爹觉得意思到了就行,不为己甚,就是心里出不了的气不知往哪里撒。总要找个出气筒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