缸子也不好意思动粗,就只是走到黄玉文面前点头示意,然后象征性的抓住了她的手腕。
我捏着三根五寸钉跪坐在老太太身边,手腕上的伤口还在涓涓流血,好在缸子及时收手所以这刀切得不算深,我只要尽快把老太太的事情办好,然后不管是止血或者去医院都不至于有生命危险。
老人家的脸色有些难看,正闭着眼睛昏睡着。
我拿过一根五寸钉在我的伤口上一抹,然后捋起老人家的袖子就开始在她的大臂上雕刻。
如今我血流如注血阳不足,歧壶咒是用不起来了,所以只能出此下策,在老人家的身上划出两个“呕鬼”,也只有通过这种方式才能拔出她血脉里的咒血了。
片刻之后,左臂上的小鬼已经雕刻完毕。
完全由伤口线条组成的小鬼全身上下却只有“嘴巴”的部位在往外慢慢冒血,其余的肉伤虽说鲜润触目,但是却一滴血也不忘外渗,这奇景看的那两个人是目瞪口呆的。
我刚想撩起老太太的裤腿接着画另一个,屋子里所有的灯一下子就全部灭掉了。
“别动!”我大喊一声。
借着月光我朦朦胧胧的看见黄玉文已经害怕的全身发抖了,不过缸子倒是镇定的很,依旧抓着她的手腕眼睛一刻不离的看着我。
“别害怕,如果这不是停电,那就是老天爷给我的警告了。毕竟借阴还阳大逆不道,拗天改命阳寿折尽。缸子你拿手机帮我照着,然后你们俩就一起祈祷这是停电吧,我还不想这么早就死。”
说完,缸子已经把光打过来了。
我用力甩了甩头驱赶掉已经逐渐弥漫开来的晕眩感,我已经流了不少血了,再拖的话这个咒术就要完不成了。
我强打精神开始在老太太的小腿上雕刻,随着五寸钉头一点一点的豁开她老迈的皮肉,我的内心也变得越来越安宁沉稳,直到最后一笔落定,呕鬼的口中开始吐出鲜血,我才拿嘴含住五寸钉颓然倒在地上。
缸子见我这副模样又想过来又不敢乱动,就杵在原地问我,“怎么办啊!有没有结束啊!”
我努力点了点头,虚弱了说了一句,“快叫救护车……”
之后缸子用着和大象差不多的力气捏住了我出着血的脉门,黄玉文把老太太抱回床上之后就去把村卫生所的医生拽了过来。
要说黄玉文还是虎的一塌糊涂,人家医生六十多岁一老爷子穿着个裤衩正和老太婆在床上睡觉,黄玉文连穿个衣服裤子的时间都没给人家,直接翻墙进去把老爷子连同医药箱扔上三轮车就给蹬了回来。
老医生进门第一件事先拿了个毯子裹上,然后在我大臂上扎了根止血带。
医生也说我运气很好这一刀切的非常的浅,只不过心脏一下一下的泵着鲜血看起来一刻不停的在流有些可怕而已,这只能算是动脉受损,甚至都没有资格被称作动脉破裂。
等医生准备好处理药品和工具的时候,缸子一松手,血都已经不流了。
我都有点儿不好意思了,赶紧跟医生赔不是,这么晚把人家从被窝儿里拖了过来,结果还没活儿给人家干。
医生拿着止血钳就给了我脑门儿一下,说我真不会讲话,觉悟太低了。
老医生说“但愿世间无疾苦,何妨架上药生尘”这句话是他默念了一辈子的信条,他巴不得一辈子都没人找他看病,甚至丢了饭碗都无所谓。
之后黄玉文问医生要不要给我输血,医生说看“战场”估摸着我就留了五六百毫升的血吧,顶了天了也就一瓶四块钱可乐那么多,相当于献了一次半的血。
这种情况输血还不如喝几碗肉汤猪肝汤什么的来的方便,大老爷们儿要是连这个都遭不住那不如就正儿八经把自己大动脉割了算了。
我不知道老爷子是不是大半夜被弄醒了有下床气,不然怎么临走前还非要损我一顿。
不过医生还是说了一句我很在意的话,他说这是第一次看见这么暗的动脉血,按道理动脉血的携氧量多应该呈鲜红色才对,只有流过了全身的静脉血才会呈现紫红色,可我的动脉血居然是紫红色的。
老医生其实也就是这么一说,但是我却想了很久,着很有可能是我血中带咒或者是金丝皇导致的结果。
不过想了一会儿我也就无所谓了,血黑一点没什么的,毕竟每一个人都会经历从鲜红到黑紫的这个过程,我只不过是稍微早了一点而已,不打紧。
休息片刻之后,缸子把我扶进了二楼的客房里。
看着缸子气喘吁吁地我还不忘和他开玩笑,“你要是没什么事儿就去和黄玉文睡觉吧,我一个人睡就可以。”
本以为缸子会怼我两句,没想到他居然往客房里的沙发上一趟,认认真真的说道:“我不是为了女人不管兄弟的人,你就好好睡吧,晚上我守在这里,肯定不会出什么岔子的。”
我一开始觉得缸子说的有点无趣,但是回想起之前他配合协助我的种种,突然又意识到这个人可能是我在这个世界上遇到的最靠谱的人了。
我躺在床上发了一会儿呆,忽然冒了一句,“缸子,你会不会放心把妹妹交给像我这样的人。”
扭头一看,缸子的大秃脑袋正枕在双手上直勾勾的看着天花板,他想了很久很久,才严肃的说道:“以往我一幻想到将来阿锦会和某一个人生活在一起我就觉得恶心,但是我刚刚很认真的幻想了一次,对你好像没有那种感觉。”
这份信任是极其难得的,能让缸子心甘情愿把妹子嫁出去的难度,或者说让缸子认可你的难度,完全不亚于把缸子按在地上暴打一顿。
我们俩就这么越聊越歪越聊越嗨,不知不觉居然聊到了半夜。
就在我打算提议再弄点吃的喝的,咱们两人在卧室开一次兄弟party的时候,房间门突然“吱嘎”一响。
我一扭头,一个披头散发的脑袋就探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