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言泪流满面的抱着苏曼,哽咽的说道:“姑娘,保重啊!此次一别,只怕是今生再也没有相见的机会了!”
苏曼也跟着一阵伤感,小言跟着自己这么久,都已经由稚嫩的小丫头变成一个拥有成熟风韵的女人了,而自己,也老了。
苏曼轻轻拍拍小言的肩膀:“我走了之后,你继续扮演贵妃的这个角色,善待杨姑娘,十年后将会有一场大难,必要时候用她顶替,自己能逃多远就逃多远!”
“小言不懂,姑娘您这是——————”小言迷茫的看着苏曼:“什么叫十年后的大难?”
黎羽含跟苏曼长叹一声,现在怎么跟小言解释这个杨玉环的最终命运呢?那个真正的杨玉环,留着她其实就是为了将来金蝉脱壳的时候用来障人耳目的啊!可是,可是眼下怎么跟小言说清楚呢?
小言凄然一笑:“小言生死不算什么,小言就算是死也会完成姑娘吩咐的任何事情。姑娘,还有黎老板,你们多保重啊!”
苏曼轻轻抬起头,泪水生生的停留在了眼眶里,怎么也不让它淌下来。
猛然转身,掉头离去。
黎羽含轻叹一声,拍拍小言的肩膀,也无声的离开了。
小山,你现在在哪里?自从十年前你负气离家出走,就再也没有你的消息了。小山,如今的你,也已经长成了一个英俊帅气的青年了吧?小山,小言,你们为什么就有情人不能终成眷属了呢?
思及苏曼跟自己,黎羽含的心头一阵苦涩。
淮南道。
历经十年之后,两个人再度回到了淮南道。苏曼站在那巨大的沟壑前,一下子跪了下来,泪流满面,双手捧着那熟悉味道的泥土,连连哽咽:“恒易,我们回来了,我们终于完成了你的遗愿回来了!恒易,原来权倾天下,也不过如此!高处不胜寒的孤寂,噬人心骨,孤立无援。恒易,现在,就让我们好好的过日子吧!”
黎羽含带着楚双羽站在苏曼的背后,看着眼前那天然形成的巨大沟壑,那十年前的一幕幕一景景,仿佛就在昨天,那么的鲜活,那么的灵动。
自己跟苏曼的拼死搏杀,司马恒易的蓦然出现,自己与他一次次的逃脱死神的追捕,直至找到了那传说中的洞府。
十年了,居然已经十年了!
弹指一挥间,已然物是人非,连双羽都已经这么大了。
司马恒易,你老了吧?我也老了!
黎羽含双眼饱含热泪,轻轻从后面拥住了苏曼,楚双羽懂事的看着自己的娘亲抱着姨娘哭成了泪人儿,却是乖乖的站在了那里,望着那深不见底的沟壑呆呆出神。
为什么娘亲跟姨娘自从来到这里后就会哭个不停呢?为什么她们别的地方不去,却非要在这个奇怪的大坑前发呆呢?楚双羽歪着小脑袋,用力的想了很久,却什么也想不明白。
不知道哭了多久,苏曼终于慢慢站起了身体,对黎羽含说道:“羽含,滑翔伞可以带动我们三个人的体重吗?”
黎羽含擦了擦眼角的泪水,重重的点了点头:“我计算过了,我们的滑翔伞足够载重五百斤的负重,滑行三千六百米。眼前这个沟壑足足有三百米宽,应付这个绰绰有余!”
苏曼眼中精光一闪:“好!那我们现在就去!”
“别急1”“黎羽含一把拉住了苏曼:“我们先把生活用品备好,那里可是什么生活用品都没有。”
苏曼默默的点了点头,将所有的东西都绑缚在滑翔伞上,怀中紧紧的抱着司马恒易的骨灰,爬上了滑翔伞。
看着眼前巨大的滑翔伞,楚双羽兴奋的在原地直蹦。他毕竟是小孩子,遇到新奇的事情总是不免要好奇的。黎羽含熟练的将楚双羽系好安全带,自己坐在了驾驶员的位置,在计算了风速、温度、湿度、地势后,快速的发动。
滑翔伞沿着既定的轨迹,朝着沟壑的那一边急速的飞了过去。
楚双羽在高空上兴奋的大叫了起来:“啊啊啊啊~娘亲跟姨姨好伟大!我飞起来啦!我楚双羽终于像鸟儿一样飞起来啦!啊啊啊——————————————”
听着楚双羽孩子气的呼喊声,黎羽含跟苏曼的心情总算慢慢的好了起来。
三百米的距离在两条腿的丈量下或许是不短的距离,可是在空中,却不过是短短几个呼吸之间的事情。
因此,在楚双羽意犹未尽下,滑翔伞准确的降落在了早就计算了无数次的位置。
“娘亲,姨姨,我们再飞一次嘛!就再飞一次嘛!”楚双羽意犹未尽的拉着黎羽含跟苏曼的手,不停的撒娇:“人家第一次飞,真的很好玩嘛!”
黎羽含没好气的说道:“不许捣乱!”
苏曼却是宠溺一笑:“下面姨姨带着你去跳伞好不好?跳伞可是比滑翔伞更好玩的呢!”
楚双羽双眼一亮:“真的?”
“绝对不骗你!”苏曼爱怜的半蹲下身体,在楚双羽的额头用力一吻:“姨姨什么时候骗过双羽呢?对不对?姨姨那么喜欢双羽,怎么舍得欺骗双羽呢?”
楚双羽笑眯眯的点头说道:“那姨姨,我们也要说好,一辈子不分开哦!”
苏曼一惊,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黎羽含,轻声附和着:“好,不分开。”
接下来的路程,是楚双羽最过瘾最刺激的过程了,一路上都是他的大呼小叫,他的欢声笑语。两个大人却是各自想着各自的心事,没有理会楚双羽的欢呼。
终于到了地府,黎羽含熟门熟路的打开了地府大门,在楚双羽更加惊叹的叫声中,踏进了地府的大门。
走在十年前走过的路上,黎羽含的眼前一阵模糊。用力甩甩头,将所有的情绪都赶走,带着苏曼跟楚双羽快速的朝前方走了过去。
很快,三个人便到了那个宏大的微观城市群。
楚双羽瞬间睁大了眼睛!天啊,那是什么?那边的又是什么?
而两个大人,却是再一次模糊了双眼!
有多久了?有多久不曾生活在城市中了?有多久不能记起自己是个现代人的事实了?
苏曼轻轻的坐在了地上,轻声的问道:“羽含,我们今年有三十几了?”
黎羽含轻轻的笑道:“我三十一,你也三十五了!这是我们真实的年龄!”
“是啊,我们都已经三十多了!已经不再年轻了!”苏曼长长叹息一声:“我们身为特工的那一天起,就注定了我们忙的忘记了自己的年龄,现在忽然想起来,忽然觉得好像是一场梦,那么的虚幻,那么的不真实。”
一边兴奋莫名的楚双羽忍不住插话说道:“娘亲跟姨姨还很年轻呀!别人都很嫉妒双羽的娘亲跟姨姨呢,说你们是不老的神话呢!”
苏曼跟黎羽含相视一笑,同时用手轻轻抚摸着楚双羽的头顶,这孩子,越来越像他的父亲了呢!
“走吧,我带你去我们的老家。”黎羽含轻轻的说道:“到了那里,你会觉得你还年轻。”
苏曼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当即不再犹豫,抱着司马恒易的骨灰,再度起身,朝着第二个目的地快速的走了过去。
“双羽,替你姨姨抱着坛子。”黎羽含吩咐楚双羽,一手却是紧紧的握住了苏曼的手。感受到了苏曼的激动,自己何尝又不是激动的浑身颤抖呢?
楚双羽依言,将司马恒易骨灰的坛子抱在了胸前,跟着娘亲黎羽含跟姨姨苏曼的后面,一路小跑着。他不明白,为什么娘亲跟姨姨会如此的急切,如此的迫不及待?
当三个人再度转过了最后的一个拐角后,苏曼啊的一声叫了起来,很快便一把捂住了自己的嘴,用力的握紧了黎羽含的手,手心微微颤抖:“这……这是我们的老家!”
黎羽含重重的点了点头,回头对楚双羽说道:“双羽,接下来发生任何事情都不要惊讶,也不要跟着过来,就站在这里看着就好。”
“嗯。”楚双羽闷闷的回答,他觉得自己的娘亲跟姨姨真的跟别人家的不一样唉。
黎羽含跟苏曼同时松开了手,如箭矢一般朝着集中营的大门冲了进去,几乎是不分先后的躲过了门口的机枪手,明哨、暗哨,流动哨,快速的朝着障碍物攀援了过去。
那熟悉的铁丝网,那熟悉的机枪位,那熟悉的五百米障碍,还有那熟悉的砂浆池。
两个人不分前后的依次越过了所有的障碍物,将从前的所有的训练尽数复习了一遍后冲到了砂浆池,两个人就那么在砂浆池里拳来脚往,你给我一拳我送你一脚的将全部的武学套路全都打了一遍。
当两个人筋疲力尽,倒在砂浆池里的时候,彼此看了一眼,同时哈哈大笑了起来,可是笑着笑着,眼泪就不自觉的流了下来。
“我苏曼又回来了!”苏曼又哭又叫着大笑着,脸上的泪水将喷溅在脸上的砂浆冲刷的一道一道的,哪里还有那个大唐第一美人儿的风范?
“我章筱菊也回来了!”黎羽含也跟着拼劲全身的力气叫喊着:“教官!学员216号报道!”
“教官!学员215号报道!”苏曼也跟着大声的喊了起来:“立正!敬礼!————————”
整齐划一的立正姿势,整齐划一的军礼!
可是回应她们的,却只是这空荡荡的训练场地。
苏曼的鼻子一酸,那曾经一起训练的兄弟姐妹们,你们都在哪里啊?那些已经牺牲了的战友们,你们还好吗?天国也有训练场吗?那些一起战斗过的兄弟们,你们可还记得我苏曼,记得章筱菊这两个人?
黎羽含呆呆的看着这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场地,泪水横流。
楚双羽也呆呆的看着两个大人又哭又笑,像是疯狂了一样。可是他也知道现在不是打搅她们的时候,抱着装有司马恒易骨灰的坛子,就那么就地坐了下来,拖着腮看着眼前陌生的一切。从很小很小的时候,娘亲就告诉他,他的爹爹在很远很远的地方,远到需要走很久很久才能走到。
可是,楚双羽真的很想见见自己的爹爹,哪怕就只有一眼也是好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