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过了两轮的追杀,楚翼终于可以放心的喘一口气了,耗费了将近三个时辰的时间,终于在正午过后,走出了这片密林。
回头看看,那不知道已经吞噬了多少人尸体的密林,楚翼发誓自己再也不要重新走上一圈了,不仅仅是身体上的负累,还有心理上的那种紧张、茫然、无措!
上次过密林的时候,身边至少还有一个黎羽含,那个精通密林生存法则的女人,教会了他如何生存,却没有教会他如何利用。
前方的小镇,影子依稀可见。楚翼看看天色,找了个干净的地方,吃了点干粮后,没有耽误一点时间,拔腿就往小镇的方向踉踉跄跄的走了过去。
等他真正到达小镇的时候,已经是下午茶的时间了。那段距离看似近,其实一点也都不近,足足有五里地远!
因为他是站在高处,所以才会在视觉上造成了一定的误差,可是真正等到用脚去丈量那个距离的时候,就会发现自己的眼睛跟自己的脚同时丈量出来的距离,差距居然会是那么的大。
站在小镇的街上,楚翼四处寻找可以落脚的地方。
镇子是个极小的镇子,只有一家客栈可供落脚。楚翼也顾不得其他,当即要了一间房间,并嘱咐小二叫了镇上的郎中过来。
那小二见楚翼一身的血气,哆嗦了两哆嗦,不敢拒绝,当即找了镇子上唯一的一个郎中过来。可是当郎中解开楚翼腿上的绑带后,竟然双眼一翻,昏了过去。
楚翼仔细一看,自己的左腿竟然已经白骨森森,肉都翻出来了。样子狰狞丑恶,尤其是一股夹杂着鲜血混合着死亡味道,更是吓昏郎中的主因。估计那郎中当他是杀人犯了吧。
狠狠的唾骂了一声,怪不得自己觉得腿疼的几乎快断了呢!原来已经伤的这么重了!
那个可怜的郎中已经昏过去了,不过他随身带的药箱里,楚翼却是翻到了一个好宝贝。这里的郎中大都是随叫随到,药箱里常备一些药材。乡下人受点伤是难以避免的,因此,一些止血消炎的草药也都是这些郎中随身必备的物品了。
楚翼也是人,自然也怕疼。可是现在不是他怕不怕疼的问题,而是再不赶紧处理就会化脓发烧的问题了!
楚翼不止一次的庆幸,自己的生命中有那么一个神奇的女人,做他最坚强的后盾。当自己找到镖师教头这个职业后,自己并没有告诉她自己的工作,不只是想给她一个惊喜,更是不想让她过于担心自己。
不过尽管如此,黎羽含还是给了楚翼一个几乎可以保命的宝贝,那就是一个拳头大小的瓷瓶。黎羽含对他说,如果他遇到了什么危险,受了什么伤,那就将瓷瓶的伤药一半内服一半外敷,这样就可以杜绝发烧。
列位看官,现在看明白了吗?是的,那就是消炎药。
咬着牙,忍着疼,将嘴里塞满了防止咬着舌头的布条,双手颤抖的清理了一下伤口。巨大的疼痛几乎让他休克过去了。
可是他还是咬牙坚持着!脑海里不断的回放着两个人在一起的甜美时光,权当作麻醉了!仓促的清洗了伤口,笨拙的将翻出来的肌肉复位,笨拙的洒上药粉,已然是痛的浑身抽筋了。
休息了片刻之后,止住了血,去处绷带,将伤处缓缓的缠紧。大口吞下了那剩下一半的伤药后,楚翼一下子歪倒在了床上,再也没了起身的力气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楚翼是被一阵痛楚给痛醒的。
睁开眼来一看,只见,刚才那个昏过去的郎中正在做他没有做完的事情。这回不仅重新包扎了伤口,更是给他腿上的绷带缝上了几针,固定住了绷带。
见他醒过来,郎中顿时惊奇的说道:“天啊,你受了这么重的伤,居然没有发烧?真是奇迹啊!奇迹!”
郎中兴奋的手舞足蹈:“我行医那么多年,第一次见受这么重的伤居然不会发烧!啊啊啊,肯定是神灵显灵,庇佑你来的!”
“大夫。”楚翼冷冷的说道:“话说完了吗?说完了,是不是该去熬药了?”
郎中一拍脑袋:“瞧我这烂记性!”郎中一改刚进门时的懦弱狼狈,笑嘻嘻的说道:“药已经熬好了,就等你醒了。”
说完,郎中从一侧的桌子上端来了一个大碗,碗里是黑乎乎的药汁。
楚翼看着碗里的药汁又看了一眼郎中,郎中眨巴眨巴眼睛,半天后才反应过来,端起碗自己喝一口才递给楚翼,嘴里嘟囔着说道:“你们这些人真奇怪,怎么都这么不相信郎中了?我们郎中救死扶伤,怎么可能害你们?”
楚翼听的真切,一把抓住了郎中的手:“你说,还有其他人?”
“对啊,不然我今天怎么能忙成这样,还差点累昏过去!”郎中不满的说道:“像你这么重的有四个,比你重的有三个呢。几乎就没一个不得病不受伤的!我说你们到底是遇到什么野兽了啊?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
楚翼的眼前顿时一亮,随即泪水哗哗的掉了下来。
加上他,活着回来的,竟然只有八个人!
损伤了,足足一半的人手啊!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有个小童急急忙忙的走了过来,对郎中说道:“哎呀不好了,那几个重伤的有一个已经昏迷了,我用了冰块也不见退烧的,估计是不行了!”
楚翼听得真切,一把推开郎中就要下床,却被郎中死死的拉住了:“你疯了!你好不容易包扎好的伤口,再裂开就无法包扎,你的这条腿就算是废了!”
楚翼一把抓住郎中的领子,几乎是声嘶力竭的叫嚷:“救好他们!要多少钱我都给!”
郎中挣开了楚翼的手,理了理衣服。不屑的眼神看着楚翼,不冷不淡的说道:“救死扶伤,是我们郎中的职责。”
楚翼后悔自己怎么没跟黎羽含多要点药粉,这样,就可以多救一个人,多一个人活下来!
郎中见楚翼神色间一片渴望神情,只能叹息一声说道:“你放心,我一定会尽心医治的,可是能不能清醒过来,那就不是我说了算的了。不过话说起来,你为什么就没烧起来呢?还真是奇怪的很啊!对了,我记得我在你伤口上发现了一些粉末,不知道——————”
楚翼自然不会说出黎羽含的秘密,当即往床上一倒,懒懒的回答:“我什么也不知道,我要睡了!”
“嘿!”郎中哭笑不得:“行,你在这休息,多休息才成!”
等郎中一走,楚翼赶紧起床,床下的镖箱好好的在那,楚翼顿时松了一口气。
三天时间,已经过去一天了,剩下的两天,该怎么去啊?楚翼顿时陷入了苦恼之中。
如此这么的想着,腿上的痛再次传来,提醒着他此刻身体的状态,已经无法继续走路。可是任务是必须要完成的,哪怕是这条腿废了也得按时送过去。
还有其他人,轻的都是跟他一样的重伤,重的已经昏迷过去了,他们七个人是不能指望了,现在能指望的,也就只有自己了!
楚翼打定这个主意,决定雇一辆马车,如果路上再遇到敌人,能活着就算是赚,不能活,就算是自己的宿命。只是,羽含,如果我死了,你会为我哭吗?
嘴里念着黎羽含的名字,楚翼昏昏沉沉的再次睡了过去。睡梦中,黎羽含那俏皮的笑,那敏捷的身手,还有他捣蛋时候善辩的嘴,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
忽然,梦境一转,身后的追兵乌压压的追了上来,黎羽含走的踉踉跄跄,手里还抱着什么东西。定睛一看,黎羽含的嘴角竟然滑下一抹血渍。
血渍滴落在胸前,浸染了她纯白的衣裙,如同梅花般绽放。
追兵将黎羽含追到了一处断崖,黎羽含回头凄美的看了一眼,抱着怀中的东西,竟然就那么纵身一跃,跳下了断崖。
“羽含!羽含!不要啊——————”楚翼撕心裂肺的呼喊着,可是,她却一个字也听不到,就那么抱着怀里的东西,闭上了眼睛,神态安详的坠入断崖下的深谷之中。
“羽含——————”一声掺杂着痛苦不甘的叫声,骤然惊醒了睡梦中的楚翼,也惊醒了那个残酷的梦境。
擦了擦额头的汗,才知道这不过是一个梦境,楚翼虚弱的笑了笑,轻轻说道:“羽含,如果你死,我便跟着你去就是了。”
不知道是不是有心灵感应,正在准备睡觉的黎羽含,忽然一把捂住了胸口,皱眉说道:“好奇怪,心里怎么总有种很伤感的感觉?楚翼已经好几天不回家了,也不知道去干嘛去了。”想想还是很担心他,索性坐在窗前出神,一边默念他的名字,祈祷他不要有事情。
月色如水,沉静而美丽。
前天,黎羽含终于彻底的搬进了大都督府,临走前,什么也没带走,只是将随身的行礼搬到了大都督府。
大棚既然已经建成,就不能轻易移动了。
陆子洛自从黎羽含搬进大都督府后,来往走动的更加勤了,最近几天,更是有意无意的提到她的哥哥,虽然还没听她将出他的姓名,可是黎羽含就是觉得自己对这个神奇的大都督的公子,总是有种神奇的熟悉感,虽然她自己也说不上来,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