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府里人都知道羊肉是王爷禁忌,所以虽然太医说羊肉是体质虚寒的人最好的食疗方子,可主子就是不肯答应!”
缘巧瞧司徒越脸色微微有些变化,不觉有些紧张,不过还是大着胆子把话说完了。
“你是顾忌本王,才不肯采纳太医的食疗方案?”
司徒越略微沉思后,看向闵青柔。
闵青柔轻咬了咬唇瓣,抬眸满含情意的道:“王爷,若要妾身在身体和王爷之间做选择,妾身宁愿一直体虚,也不想失了王爷!若我日日进食王爷禁忌之物,反倒让王爷越加疏远,那即便妾身好了,那又有什么意义呢?”
司徒越闻言愣愣看了闵青柔好久,直到闵青柔紧张的手心都冒出了些许汗渍,心中也越加忐忑时,司徒越突然垂首轻笑起来。
随即他认真的看着闵青柔道:“你这傻瓜,若是你身体一直不好,那将来谁替本王延续子嗣?”
“啊?”闵青柔只觉心口一阵触动,竟呆呆的望着司徒越那双深邃黑眸,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一旁的缘巧却是大喜过望,王爷这话,岂不是代表王爷有意晋升主子的位阶?延续子嗣,这可是连王妃百里香也没有的尊容啊!真是天大的好事!
“奴婢恭喜主子!奴婢这就派人去请太医开食疗的方子,好让主子早日康复!”
缘巧福了福身,欢天喜地的退了出去,并关好房门。
“你这丫头倒是机灵。”司徒越看着闵青柔,评价了一句。
“都是妾身宠坏了她,王爷,您别介意!”闵青柔有些自责的道。
“怎么会?奴婢能想主子所想这是好事,证明她对你忠心,你有这样的丫鬟伺候,本王也很替你开心!”
司徒越淡淡一笑。
闵青柔痴痴望着司徒越嘴角的浅浅弧度,轻声呢喃道:“王爷若是以后常常这样对妾身笑笑,那妾身才是真的开心呢!”
“你若听话乖乖将身子养好,也许本王会考虑你的要求!”司徒越带着几分诱哄的语气分外让闵青柔脸红心跳。
“真的吗?王爷可不能哄骗柔儿?”
闵青柔微微靠近司徒越,扬起小脸希冀的道。
“决不食言!不过你也得做到本王要求的才行。”司徒越伸出手轻轻揽住闵青柔柔软的腰肢,微一用力,她整个身子便依偎进他怀里。
“那,那柔儿就舍命陪君子!”闵青柔将脸颊贴在司徒越胸前,小手轻轻在他胸前撩动着。
“舍命?”司徒越抬手握住闵青柔作乱的小手,有些好笑道:“你是有多不爱吃羊肉?竟然说出这两个字来?”
“羊肉又膻又腥,要柔儿吃那些东西无异于受刑。”闵青柔微撅起小嘴抱怨道。
“刚刚说的那么好听,该不会这才是真正不想用食疗的原因吧?”
司徒越眸光一闪,轻抬起闵青柔下巴。
闵青柔望着司徒越有些怀疑的眼神,轻轻道:“曾经有个人跟妾身说羊肉是世间最美味的东西,可是妾身一直克服不了自己去接受羊肉的味道,可是妾身也知道,不克服这些就品尝不到羊肉的美味。所以,妾身想试试了。”
“那人……是谁?”司徒越的眸光突然变得更加幽暗了。
闵青柔轻叹了口气,道:“是妾身小时候的玩伴。”
“青梅竹马?”司徒越的语气里隐隐带了些许酸意。
“王爷这醋吃的好没道理!妾身如今可是王爷的人!”
闵青柔感觉到自己的下巴又被捏紧了,不由娇嗔的望着司徒越道。
“他人在哪里?”司徒越竟然还不肯放松。
“他……他死了。”闵青柔望着司徒越,眼神微微暗淡了下来。
“死了?”司徒越狐疑反问。
“嗯,”闵青柔点点头,“好多年前就死了。”
司徒越看着闵青柔,像是终于放心了,这才松开了捏着她下巴的手。
“妾身想,也许一切都是如此,不经历苦痛难以尝到甘甜。王爷想要柔儿好起来,那柔儿就去尝试战胜自己!柔儿都已经经历过一次溺水的死亡恐惧,还有什么好怕的?羊肉而已,柔儿不会畏而不前的!”
闵青柔从司徒越怀里起身,甚是坚定的望着他。
司徒越看着闵青柔,眸光中也终于流露出一丝动容。
“柔儿要本王做什么?”司徒越觉得,闵青柔说这些话,就是说给他听的。
羊肉是他的禁忌,也是他的死穴,她以自身做榜样,就是想激起他的争强之心。这是改善他虚寒体质的进一步巩固吗?
她拿自己做试验品,为的就是帮他战胜自己内心不可驱除的魔障吗?
“柔儿自己尚没有把握打胜这场仗,如何能要求王爷做什么?王爷什么都不用做,只要等着看结果就行!如果柔儿真的失败了,只求王爷日后不要弃柔儿于不顾,那柔儿就心满意足了!”
原本以为闵青柔又会借机再进一步,让他撂下什么承诺,没想到她竟然什么都没要求。她只要他看着她,看着她怎样克服困难战胜自己。
司徒越沉默良久,终于是点了点头。
那次的心火炙体之后,他的身体虽然有了明显好转,可对于羊肉这个长期抵触的东西,他一时半刻还是不能接受。
闵青柔用心良苦,可是他却不能立刻就接纳她的意见,他很想跟她一起同甘共苦,可是面对心底的那份阴霾,他竟然没有勇气去面对。
面对她,他竟然有些自惭形秽。倘若闵青柔这次食疗真的成功了,他还有什么理由放纵自己?
难道还要他承认自己堂堂七尺男儿,竟然连一个柔弱女子都不如?
想来想去心里都不是滋味,可他就是开不了口答应与她一起尝试食疗。
心头隐隐泛起一丝恼意,他第一次被逼到如此进退两难的地步,眼前这个女人,不动一兵一卒,就轻易让他败北!
他不得不佩服她!
尤其是,想到不久之前她还策划了一场城隍庙事件,不仅让自己的父亲官复原职,还解了他的围,他就觉得闵青柔实在让人难以捉摸。
对了,他匆匆赶回来,不就是想问清楚这一切吗?
她当初就说过,让他什么都不要管。原本他以为,她会拿着他的白虎神佩去打点关系,好让闵昊少受一些苦。
没想到她竟然对闵昊判刑不闻不问,接着却在迅雷不及掩耳之际,打了敌人一个措手不及!
釜底抽薪,好高杆的反击策略!吴雍被砍头,整个户部被搅得天翻地覆,就连有着强势背景的百里风也破天荒的受到了父皇的谴责!更别提,成王因此被勒令禁足反省!
他的冤屈,闵昊的冤屈,全都一并讨回来了!并且稳赚不赔!
她是怎么做到的?他真的很好奇。
“柔儿,有件事本王想问你。”
司徒越从沉思中回过神来,抬眸望向闵青柔。
闵青柔眸光一闪,心知自己含混了半天,终究还是躲不过,算了!只能见招拆招了!
于是,她故作甜甜的笑道:“王爷想知道什么?柔儿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是吗?那本王问你,你是怎么设计城隍庙一事的?你用什么方法将皇兄和吴雍诱骗过去?又是用什么方法将都察院两大悍将拉拢到你的阵营去的?”
司徒越知道,闵青柔每次做出这副娇媚表情,就代表她要耍心机了!不过这次他可不准备让她糊弄过去,她也别想再把他当傻瓜一样瞒着!
“呃……”闵青柔水眸中微光流转,心念刚动就被司徒越一把勒紧了纤腰。
“本王要听实话!别想再糊弄本王!”
威吓的语气让闵青柔微微一凛,叹了口气道:“好吧,既然王爷想知道,那柔儿说就是了!”
知道这回真的糊弄不过去了,闵青柔只得坦言。
“其实也没什么,想要打败一个人,抓住他的弱点就可以了!想要救回我父亲,靠权势倚仗是不可能的,毕竟这事皇上是知道的,所以倘若我用白虎神佩去刑部打点上下,不仅救不出我父亲,还会连累王爷一起被皇上责难!所以这么做肯定不行!”
闵青柔微微坐直了身体,开始详叙事情始末。
“当初父亲被吴雍陷害,虽然我知道父亲是冤枉的,可是我却没让父亲申辩,因为很可能有人在背后等着看我父亲被刑部大牢的酷刑折磨而死!”
“你是说百里世家?”司徒越看着她,接口道。
“不错!我想陷害我父亲入狱应该是王妃姐姐嫉妒我太得王爷宠爱,所以才打算给我一个下马威!让我也掂量掂量,自己到底是个什么分量!”
“可惜她算错了,你不仅不是个任人搓圆捏扁的面团,还是铁板一枚,她想踢翻你,只不过让自己脚更痛罢了!”
司徒越轻哼了一声,虽然语气中有着几分嘲讽,可眼眸中显露的却更多是欣赏。
“妾身哪里是铁板,妾身是岩浆,谁碰到我,谁就得灰飞烟灭!”
闵青柔半开玩笑的话,让司徒越不觉心头一震,脱口问道:“那我呢?你也要我灰飞烟灭?”
“王爷是万年不化的寒冰,只怕我这烈焰熔浆还暖不过王爷的心呢!”
闵青柔半嗔半恼的瞥了他一眼。
司徒越不禁微勾起唇角,“看来我们是天生一对!继续说下去!”
闵青柔又是无奈的瞥了他一眼,随即开口道:“虽然我只是王爷的小小庶妃,可是抱歉我也是个有脾气的人,她怎么报复我都没关系,不该陷害我的父亲!既然他们有心断我后路,我又何必悲天悯人的对他们留手?”
闵青柔说到这里,神色变得冰冷起来,她继续道:“吴雍之所以上书弹劾我父亲不过是受了百里风指使,百里风背后效忠的人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是成王!所以,想要为我父亲翻案,第一个要拔掉的就是吴雍!而拔掉吴雍最好的手段就是让他沾染上党争一事,永世不得翻身!”
“你怎知他一定会走这副险棋?要知道,那时虽有人几次提起,党争之事却没被父皇真正提上朝堂,在这个风口浪尖,吴雍怎么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司徒越立刻提出质疑。
闵青柔却是一笑道:“我并不确定吴雍一定会去城隍庙,所以,这只是一招险棋!”
“什么?你未免也太过莽撞了吧?”司徒越愕然。
“富贵险中求,这是奸官的生存法则!王爷不知道吗?”
闵青柔仰头笑望着司徒越,说出的话却再次让他惊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