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闵青柔有什么样的心理挣扎,独孤家还是被拖下水了。
朝会之上,严龙很快对宣府知府闵昊在阳城任知县时私扣国家赋税一案提交了结案申请。
案情详叙了闵昊在做阳城知县时确实曾经将朝廷收缴的赋税私自扣下,并虚报税费,人证物证俱全,闵昊被判流放北境幽州,案子结审。
对于闵昊只被削官流放,户部侍郎吴雍上书陈表,说是判的轻了。不过,严龙取证说闵昊私扣赋税不假,可数目并不大,其他小罪也都证据不足不足以判刑,所以只判了流放。
百里风对于闵昊没死在刑部大牢只被判了流放不置可否,也没有继续追究,毕竟他只是替女儿出口气,倒也没想过一定要斩尽杀绝。
倒是吴雍为了讨好百里风,又再三上书陈表,要求重判闵昊,可案中有好多细节不明,并且多是芝麻绿豆的小事,证据不足之下吴雍也无计可施。
天子司徒圣见吴雍紧揪着闵昊不放,也有些不耐烦了,大手一挥,直接定了案。
吴雍当然也看出司徒圣的不悦,再不敢说什么,案子终于了结。
闵昊被押解去幽州,闵青柔私下去见了一面,除了打点关系,也告诉闵昊放心去,她已经安排好一切,也许过不了多久他就会被官复原职。
经过这一场牢狱之灾,闵昊也终于明白,女儿如今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于是事事听从,也没有抱怨什么,跟着官差上路去了幽州。
闵青柔对父亲这一结果并不以为意,只是背地里开始私下着手去布置陷阱,这一次她的目标是司徒赤。
这一日,成王司徒赤与侧妃轩辕无珍在暖阁品茶,闲话家常。
“王爷,你可有几日不来珍儿这里了!倒是秦妃那里,这个月就去了好几次!”
轩辕无珍坐在铺着绒毯的美人榻上,涂着红艳蔻丹的右手轻端起茶杯,啜饮了一口,这才带着几丝埋怨的口吻轻道。
一袭姜黄色锦袍,腰系玉带,司徒赤依然是气宇轩昂的模样,跟司徒越,司徒奕模样有七分相似,只可惜却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此刻他端着茶盏,一脸若有所思,仿佛没有听到轩辕无珍的话。
“王爷!”
轩辕无珍见状,立刻撅起艳红小嘴,放下茶杯,起身走到司徒赤身前,一转身就坐到了他腿上,双手娇媚的揽上司徒赤的脖子,吐气如兰道:“王爷今夜来无珍阁可好?珍儿准备了您最爱喝的……鹿尾巴汤。”
司徒赤一手揽着轩辕无珍的细腰,一手放下茶杯,轻佻的勾起轩辕无珍的下巴,道:“珍儿越来越懂事了!不过……”
说到这里,司徒赤原本温柔如水的目光突然变得阴郁无比,说出口的话也是冷怒交加!
“就算喝再多的鹿尾巴汤,你生不出子嗣来又有什么用?”
语毕,一把就将轩辕无珍推倒在地。
“王爷!”轩辕无珍狼狈的跌在地上,连忙爬起来跪在司徒赤脚边,紧紧拽住他的衣角迭声叫道:“求王爷再给珍儿一个机会!珍儿一定会给王爷生下儿子的!王爷!你相信珍儿!珍儿一定会的!”
“滚开!本王已经给了你太多机会!你自己把握不住怪的了谁?”
司徒赤不耐烦的哼了一声。
“王爷!珍儿是前阵子小产身子虚才怀不上皇裔,最近珍儿已经找御医调养好了身子!求王爷再让珍儿试一次,这一次珍儿一定能替王爷生下儿子!”
司徒赤见轩辕无珍如此恳求,扫了她一眼道:“你真的找御医看过?”
“真的!王爷,珍儿这次敢打包票,一定可以怀上的!”
轩辕无珍重重的点头,恨不得掏心挖肺来保证。
司徒赤看了轩辕无珍半晌,终于对她伸出手。
轩辕无珍一喜,连忙将手放进司徒赤手中,任他拉进怀中。
“既然如此,那本王就再给你一次机会!不过你记住,这是最后一次!”
“是!珍儿一定尽心尽力为王爷达成心愿!”
轩辕无珍依偎在司徒赤怀中,立刻又变回媚眼如丝的模样。
司徒赤缓缓倾近轩辕无珍,刚想要一亲芳泽,谁知门外突然传来一声高喊:“王爷!奴才有重要的事禀报!”
司徒赤皱了皱眉,停下了动作。
“王爷!”轩辕无珍不高兴的撅起嘴。什么人这么不开眼,居然这时候前来打扰?
司徒赤横了他一眼,示意她回去坐好。
轩辕无珍无奈,只得起身乖乖坐回原位。
“进来!”司徒赤扬声道。
接着,府中总管刘德推门进来,手里还抱着一个扁长的小木箱,木箱上还放着一封信。
他走到近前,躬身道:“王爷,有匿名之人送来一封信,请王爷亲自拆阅。”
“匿名之人?刘总管,你也真是糊涂了!什么不三不四的人传来的消息你也敢送进来,我看你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轩辕无珍一脸的怨气无处发泄,自然没给刘德什么好脸色。
司徒赤也是不耐烦的扫了刘德一眼,这家伙怎么回事,正是多事之秋,他还拿芝麻绿豆的小事来烦他,活的不耐烦了?
刘德跟着司徒赤最久,怎么可能看不出司徒赤的不悦,他当即放下木箱,跪下回禀道:“王爷,非是奴才不懂规矩,只是那匿名之人还送来这个箱子,箱子里有一件衣服……这,还是请王爷亲自过目吧!”
说完,就打开了那个木箱。
司徒赤目光淡淡的扫过刘德打开的木箱,可是下一刻,他的瞳孔突然缩成针尖大小!
而一旁原本一脸不屑的轩辕无珍在看到巷子里的拿件衣服后更是吓得手一哆嗦,花容失色的叫了出来!
“啊!有……有鬼!”
司徒赤腾地站起身,大步奔了过来,一把抓起木箱里的那件衣服。
那是一件淡蓝色的撒花拽地纱裙,衣服没什么特别,可重要的是,这件衣裙正是独孤倾月死前穿的那一件!
“这东西是谁送来的?”司徒赤脸色铁青的喝道。
“是一个小孩,说是在路边捡到的,不知是谁放下的!”
见司徒赤突然脸色大变,刘德冷汗都冒出来了!
可不是?王妃刚过了百七,就有人拿了她的衣服上门,他刚刚看到时也是吓得不轻!要不是知道此事事关重大,他还真不敢拿着这东西来见司徒赤!
“装神弄鬼!”司徒赤狠狠将衣服丢了回去。
这衣服一看就是新做出来的,岂能糊弄住他?不过到底是谁在恶作剧?目的到底是什么?
“王,王爷!”
轩辕无珍不小心扫了眼那衣服,立刻吓得调开视线,一脸恐惧的抓住司徒赤的手道。“是,是她!是她的冤魂回来了!”
“闭嘴!”
司徒赤狠狠瞪了轩辕无珍一眼,随即目光落在那封信上。
“把信呈上来!”
司徒赤一挥手坐回了椅子上,刘德连忙捡起地上那封信捧到司徒赤跟前。
“王爷请过目!”
司徒越接过信封,之间上头写着成王亲启四个字。他抽出信纸来打开,之间上头写着,今夜三更,城隍庙,然后再次被信上的字迹震惊了!
“怎么可能?”
那信上的字迹居然和独孤倾月的笔迹一模一样!如果是成心整他,不可能做的这么周全!再说了,模仿一个人的笔迹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鬼!鬼!一定有鬼!是她的鬼魂回来了!是她回来报仇了!”
轩辕无珍看到信纸上的字,吓得面无人色。紧抓主成王司徒赤的衣袖,浑身都开始瑟瑟发抖!
“轩辕无珍!”司徒赤厉喝一声。
这蠢女人!大庭广众之下也敢胡言乱语,也就这点胆子了!当初毒打独孤倾月的时候,怎么不见她害怕?
“我,我……王爷!珍儿没有胡说!要不是她,这衣服,这封信怎么解释?
轩辕无珍发抖的指着地上的衣服和司徒赤手里的信,脸色惨白。
司徒赤目光狰狞的望向轩辕无珍:“你若再敢胡说八道,妖言惑众,本王立刻把你关进地牢里去!来人,把珍妃送回无珍阁!”
司徒赤一声令下,立刻有两个丫鬟上前来,将轩辕无珍扶了出去。
“王爷!王爷!”
轩辕无珍虽满腹不甘,可是一看到地上那眼熟的衣裙,就吓得再也不敢多说什么,乖乖任人扶着回了自己院落。
“刘德,立刻把魏思明给我叫来!”
魏思明是成王司徒赤的近身侍卫。就如同司徒越身边的魏辰风,司徒奕身边的魏精武一样。魏氏兄弟同出一族,是天子司徒圣赐给几位皇子的贴身侍卫。
他们从小就跟在几位皇子身边,受过最严苛的训练,司徒圣曾经告诉他们,他们活在世上唯一的意义就是保护自己的主子。
魏思明跟魏辰风也不大一样,虽然他是司徒赤的近身侍卫,可对司徒赤并不亲近。相较魏辰风而言,魏思明更加阴沉内敛,惜字如金。每次跟在司徒赤身边,他都像根木桩一般,除非司徒赤有危险,否则绝不多说一个字,多做一件事。
这个人的内心更加难测,司徒赤并不喜欢他。可是因为魏氏兄弟是父皇所赐,所以尽管司徒赤并不喜欢这个人,但还是得留他在身边。
不过,唯一的好处是魏思明的武功在魏氏兄弟里是最好的,在整个曜日王朝几乎是无人能敌,就是护国将军轩辕无极都只能与他打个平手!
有这么一个强力护卫在侧,司徒赤的安全向来无虞。更重要的一点是,魏思明的嘴巴跟蚌壳一样紧,根本不必担心他会泄露什么机密。
曾经司徒赤也怀疑过,不过后来在他亲眼目睹自己害死独孤倾月时,他都一句话没说,他也就没什么顾忌了。
后来他也曾隐晦的试探过他,可是却只得到他一句冷冰冰的回答。
“属下的职责是保护殿下,其他的事一律不管!”
至此,司徒赤终于放心了。虽然这个贴身护卫跟他不亲近,可忠心却是可以信任的。有一把锋利的剑傍身,何乐而不为?
管他认不认同他的做法,反正只要他不背叛他就行!
魏思明走进来的时候,司徒赤刚刚从沉思中回过神来。
“见过王爷!”魏思明面无表情,说着千篇一律请安的话。
“魏思明,今晚你跟我出去一趟!”司徒赤开口吩咐。
“是!”
魏思明知道,司徒赤平常不动用他,只有在感觉极度不安的情况下,才会让他随行。因为他可以保他平安。
地上丢着一件淡蓝色的衣裙,魏思明瞟了一眼,当即明白了司徒赤的不安所为何来。不过他并没有多说一个字,只应了一声,便垂首站立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