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棺验尸,在曜日王朝来说,虽是极其晦气的事,但因为独孤家态度坚决,独孤宇落血陈冤,独孤倾南更是签下军令状,让司徒圣再无法反驳。
今日,正是开棺验尸的日子。朝中不少官员一大早就来到了成王妃的陵墓前,观看验尸过程。
不久后,皇上的圣驾也驾临了,在陵墓的空地上搭起了临时帐篷,供皇上休息。
主持开棺的刑部尚书严龙遵照微生太傅的指示,焚香祝祷,然后在卯时三刻起土,午时之前盖棺。一切按部就班,不可延误。
近辰时,棺材终于被起出墓地,棺木十分完好,成王妃当时是按一品诰命夫人服制下葬,所用的棺木以及陪葬都是上好的,又因为下葬时间不长,所以保存完整。
严龙上前请示了皇上后,便命人起出棺木上的钢钉,将厚重的棺盖抬了下来。
棺盖掀开以后一股难闻的尸腐之气扑面而来,让围在棺木旁的众人都是情不自禁皱起眉头。
“请仵作!”
严龙一声令下,提刑司的仵作关雄带着几个人走了过来,只见他和助手全都带着口罩手套,往棺材里探了进去。
几个助手立刻撑起油纸伞围在关雄身旁,开始了验尸。
独孤倾南站在棺木不远处,紧张的等待着,不知道这次验尸,会有什么结果?
视线不安的来回扫动,发现朝中大多数官员都在其中,却独独不见方政。这家伙,去了哪里?
约么过了个把时辰,关雄终于完成了验尸过程,他放下手里的工具,摘下口罩,走到对司徒圣面前跪下回禀道:“启禀皇上,尸体检验已经完成!”
司徒圣浓眉一挑,原本靠在椅背上的身体坐直,问道:“结果怎么样?成王妃的死因如何?是否是小产血崩而死?”
“回皇上,经臣查证,成王妃的死因确实是失血过多,内脏功能衰竭而死!”
“哦,可有其他疑点?辟如,身上可有外伤,或其他伤痕?”司徒圣顿了下,又问道。
关雄抬起头,正色回道:“皇上,成王妃尸身虽然已经半腐,但仍然可以看出身体各处并无外伤,臣断定棺木中的人正是死于小产血崩,确定无疑!臣验尸多年,绝不会出差错!”
司徒圣听了,点点头。提刑司是专门检验尸体的,这个关雄可是验尸的老手,应该不会看错的!
想到这里,他望向脸色有些难看的独孤倾南道:“独孤倾南,你可听到了?成王妃确实是死于小产血崩,并没有如秦妃所言是被成王害死!现在,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独孤倾南望向司徒圣上前下跪叩禀道:“皇上,微臣姐姐死后到入殓,成王并没有让臣和臣的父亲与其相见,所以,请皇上准许臣与关仵作一起查验尸体,以确定棺中之人确实是臣的姐姐无疑!”
独孤倾南此话一出,围观群臣又是一阵喧哗!
这独孤倾南是不是也太异想天开了?这棺木中不是成王妃难道还会是别人吗?简直是无稽之谈!
这位督察御史大人是不是脑子糊涂了?
“独孤倾南,你该不会是为了逃避责罚,故意拖延时间吧?”
司徒圣自然听到底下群臣的议论,于是轻轻哼了一声,说道。
“臣绝无此意!只是姐姐死后,成王却未曾让臣见她最后一面,这是否不合情理?臣有理由怀疑棺木中的人的身份!不亲眼所见,臣死也不会心服!”
独孤倾南脾气一来,倔强无比的回道。
“你……”司徒圣气的吹胡子瞪眼,这家伙,怎么看怎么像胡搅蛮缠!可是,想到对独孤世家对曜日王朝的功劳,司徒圣还是妥协了,挥了挥手不耐烦的道:“你去查你去查!朕倒想看看你能查出什么?”
“多谢皇上!”
独孤倾南立刻起身,走到关雄身前道:“关仵作,劳烦您了!”
关雄脸色有些难看的瞥了独孤倾南一眼,不情不愿的对司徒圣拱手道:“既然皇上有命,那臣遵命就是!只是有些不是天高地厚之人,恐怕是要失望了!”
说罢,一甩袖往棺木走去。
独孤倾南盯着关雄的背影几秒,随即跟了上去。
独孤倾南一步一步走近棺木,终于看到了棺木中的尸体。
那是一具腐化的十分严重的尸体,面目已经完全看不清,尸身各处都有不同程度的腐烂,严重的地方已经露出森森白骨。
若不是独孤倾南事前知道这不是姐姐,恐怕看了之后一定会控制不住的崩溃!
姐姐虽然重生了,可她的尸身却不知所踪,这终究是个遗憾!想到这里,独孤倾南就一阵难过。
“独孤公子请看,这尸身虽然半腐,但其身体四肢上的肌肉都是由内到外腐化,这说明成王妃身上并无外伤。再看这腐烂的肌肉,全部呈灰白之色,说明死前曾大量失血!这所有症状加起来和成王妃极其吻合,绝不会出错的!”
独孤倾南看那尸身,淡淡道:“尸体腐烂成这样,面目不清,即便是因为失血过多而死,也不能证明这就是我姐姐!关仵作,你必须拿出更有力的证据才能说服我!”
关雄听了,顿时一恼,气愤的道:“独孤公子,你根本是无理取闹!”
正当独孤倾南想要再说什么时,突然人群之外传来一阵悲怆的哭声。
谁这么大胆?居然敢在皇上面前如此放肆!
众人一惊,都循声望去,却见一个月白锦袍的身影踉跄奔来,不是成王司徒赤还是谁?
独孤倾南脸一沉,成王司徒赤终于还是赶回来了!
“倾月!我的王妃!本王对不起你!你为本王而死,死后还要受掘坟之辱!为夫对不起你!为夫有愧啊!”
司徒赤奔到棺木前,扶着棺木号啕大哭,直让在场众人一阵愕然。
司徒圣望着司徒赤的模样皱了皱眉,对,身边的太监道:“去,把成王叫过来!”
太监万英立刻过去对成王道:“成王殿下请节哀,皇上叫您过去呢?”
司徒赤这才抹了一把眼泪,起身走到司徒圣面前跪拜道:“儿臣叩见父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司徒圣抬了抬手道:“赤儿,你怎么回来了?”
“回父皇,青州的暴民已经全数剿灭,儿臣正想回京向父皇复旨,没想到突然接到家书,说府中生了变故,于是立刻快马加鞭赶了回来!父皇,到底怎么回事?为何倾月的墓会被掘开?到底是谁这样恶毒,居然要挖坟掘墓?”
司徒赤跪在下首,又是一番痛哭哭诉。
司徒圣却是有点不耐烦的挥手道:“好了好了!男子汉大丈夫,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你府中出了奸细,居然胆大包天,谋害皇嗣!你身为一府之主,居然被蒙在鼓里,你这个成王是怎么当的?”
“奸细?这话从何说起?”
司徒赤懵然回问。
“你府里的事,让你府里的人跟你说!”
司徒圣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
司徒赤脸上浮现一丝尴尬,随即转身走向成王府一干人的方向。
轩辕无珍本来也是忐忑不安,此刻见司徒赤赶了回来,一颗心终于放下了些许。
此刻见他脸色阴沉的走了过来,忙迎上前道:“王爷!你可回来了!”
“这到底怎么回事?本王不在府中,你就把王府搞得一塌糊涂!”
司徒赤利目一扫,瞪向轩辕无珍。
“妾身冤枉!”轩辕无珍连忙一脸委屈的福身道:“都是那个秦妃搞得鬼!王爷您知道吗?咱们的儿子原来是她害死的!”
“你说什么?说清楚一点!”司徒赤闻言大惊,立刻追问道。
“原来秦妃是个武功高强的奸细!不知受何人指使,隐匿在成王府,一直给我和王妃下药,这才让我和王妃的孩子双双没了!”
“此事当真?”司徒赤无比震惊,虽然秦桑榆在府中一向高冷,他只当她是故作姿态,却从来没想过她竟然大有来头!
“那还能有假?秦妃暴露,魏思明和独孤倾南差点就活捉她了,没想到她幕后之人出现,竟将她灭了口!这事父皇没发话,就不了了之了!涉案的几个人都被砍了头,估计也再查不出秦妃的背景了!”
“贱人!原来本王一直没有子嗣,竟是她搞得鬼!”
司徒赤恨得咬牙切齿,只后悔当初没有看清秦桑榆的真面目!
“王爷!重点不在这里!”
轩辕无珍突然上前一步,凑近司徒赤,压低声音道:“那贱人临死前,将妾身和王爷审问王妃一事抖落了出来,好死不死被上门的独孤倾南听到了!他自然不肯罢休,竟上皇宫告御状,要求皇上开棺验尸,彻查王妃之死!本来父皇被母妃劝了两句没答应独孤倾南,谁想到独孤宇那老家伙居然从承天门一路落血陈冤,逼得皇上不得不答应他彻查此事!”
“开棺验尸妨碍天运,父皇竟然也答应?”司徒赤有些吃惊。
“微生太傅说今日是天吉日,百无禁忌。不过,父皇让独孤倾南立下了军令状,只要查无实据便要砍他的脑袋!”轩辕无珍幸灾乐祸的道。
“查无实据?那棺材里的人是个什么东西你还不知道?你还敢如此得意?”司徒赤冷哼一声。
当初轩辕无珍私下将独孤倾月抛尸,她以为他不知道吗?蠢货!
“王爷,您放心吧,我已经让我爹买通了关雄,他绝对不会查出实证来!”
轩辕无珍左右看了看,用低的不能再低的声音道。
“但愿如此!”司徒赤怀疑的看了轩辕无珍一眼,这才转身向司徒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