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都的天暗沉了下来,所有人的头上都似乎出现了一股阴霾,看着雾沉沉的天空,呼啸的寒风撕裂过,每一个人都披上了皮裘毛衣。而那些普通老百姓,都穿上了棉衣长袍,许多人都已经守在炭炉旁边,不愿挪动一下。只有那些辛勤劳作的普通人,才不得不冒着冷冽的寒风,无论将他们的脸色刮的发紫,都毫不在乎的去奔波,当然他们虽然辛苦,却也是少了许多的烦恼。暗沉的天空之下,簌簌呼啸,片片雪花落下,美丽至极,寒冬终于来临,鹅毛般的大雪落下,很快世界都会变成白茫茫一片,可是东都之中,所有人的心思都不在乎这场大雪。尤其是四皇子府中,此时他坐在了炭炉旁边,一身紫色的貂绒长衣,金玉腰带,紫金发冠,无论怎么看都是贵气逼人,但他的脸色焦急不已,因为萧白要来了。这个名字如今就像是这片暗沉的天空,笼罩在了他们这些人的头上,想杀他的人很多,靖王府,他,深云宫,连同玄天侯府之中的袁家父女,可是没有人敢出手了,这种等待无疑是最恐怖的,因为萧白没有死,明日殿倾尽全力堵杀他,竟是没有死,这个时候他们所有人都想到了萧白常说的一句话,他已经是天下第一,真正的天下第一,而不是一个人人皆知的废物。
“四弟府中的炭火似乎很热。”太子轻抿了一下茶杯,一身雪白的貂绒,显得有些俊冷神气,而东宫之中,也是放着一盆炭火,但坐在了那里的人不仅仅只是太子,还有二皇子萧峰,还以三公主萧凤以及六公主萧雅,同样都是一身貂绒,可是穿在了他们身上,都是各不相同。比如萧峰却是一身儒气,倒像是一个酸儒书生,而萧凤始终都是一脸英气勃发,犹如征战沙场的一位无敌女将。至于萧雅则是清颜如莲,动静娴雅,仿佛再也找不到第二个人能够比她更加娴雅。
“就算是夏天也肯定没有那么热,想来四弟现在如坐针毡,根本不能安心坐下。”萧峰冷笑了一声说道。
“想不到,这个萧白竟然有一天,也会将四皇兄逼到如此境地。”萧雅则是一脸不可置信的说道。
“天下第一公子萧白,不过是江湖草莽的评价罢了,为何父皇却是让我们龟缩在东宫,难道真的要他杀了四弟也不管吗?”萧凤的眼眸之中射出了一股英气,仿佛任何事情都不能在心中掀起一丝涟漪。
“此事已经定下,你们不要想着其他事情,父皇已经给我下了旨意,萧白入东都之际,你们都要待在东宫,不得回府,想来是怕你们在宫外惹上萧白,听闻连明日殿葛阳都死在了他的手中。如今的萧白不仅仅一身武功惊人,连杀人都是那般毫不犹豫,当日变故我们都不曾帮他,今日他自是不会给我们面子,希望四弟的事情不要令他迁怒到皇室,连父皇都已经妥协,莫不成你们还能强的过父皇不成?”太子萧宏一脸正色的说道,此时身上散发威严,宛若皇者威严,令三人眼中都出现了一抹诧异。
“东都,的确是一座伟城。”望着那无比威严的城门,萧白掀开了马车的帘子,上官紫觞也探出个脑袋,看着东都的城门。东都其实并不是一座大城,只是后来汐国建都,将一座山夷平,将都城建在了此处,东都的城墙都是坚硬的坚石堆砌而成,就算是投石机的炮火,也不能在这座城墙之上,留下任何的痕迹。周围更是群山林立,将整座都城裹在了中心,都城原本是健在一个平坦的地面之上,可东都偏偏反其道而行,却是以此奠定了汐国的天下霸主地位,从而角逐天下。
“的确是历经了无数代心血才能够建造的一座伟城,想来建造这座城的时候,汐国萧氏便已经有争夺天下的野心。”上官紫觞也是望着城门喃喃说道。
“你觉得我是怎样的一个人?”萧白却是没有着急进去,他的马车已经停在了城门之下,城墙之上,已经站着一位身披红甲的威严将军,似乎是在等着萧白入城。可是萧白来到了城门之下,马车却是停在了那里,他皱眉了,不知道他为何还不曾进入,莫不是担心城中有埋伏不成。那倒是他多虑了,萧白如今会害怕什么埋伏吗?这位将军便是皇帝派来解决一切事情的,因为皇帝不想在萧白进入城门的时候,出现任何的意外,他可是接到了命令,如果谁敢阻止萧白进城,无论对方是谁,哪怕是皇子,也是格杀勿论。这位将军可是从来没有接到那么厉害的旨意了,如今他的手心皆是紧张的汗水冒出,因为能够让上面说出这句话来,就表示这件事背后牵扯到了皇子,甚至更厉害的存在,他只是城门守将,就算天子令在手,他也不敢真的斩杀皇子啊。
“英俊潇洒,风流倜傥,文武双全,天下第一。”上官紫觞不知道萧白为何有此一问,也许是想自己夸一下他。
“我问你我是什么样的人?这种低俗的词语能够用在我身上么?”萧白有些不喜的说道,上官紫觞一愣,心中只想不要脸。
“你想听什么,你直接告诉我成了。”上官紫觞无奈摊手,说实话她实在是摸不透萧白,因为萧白的无耻已经是出神入化,当年在东都的时候,他就是一天夸自己十遍以上的人,整个侯府之中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萧白的世界就是吃了睡,睡了吃,唯一的还做的一件事,便是看到人就是自己天下第一,无论文武都是天下第一,任何人在他面前听到青年才俊,都被他一脸不屑的鄙视。
“其实,我总是在回避一些事情,也许是觉得自卑,也许是觉得与自己无关,可是这些事情总是缠上来,想要避开都不能,就连躲到了碧落谷都不得安生,想来这便是所谓的宿命了吧。”萧白无奈的叹气说道。
“既然不能回避,那便坦然面对。”上官紫觞道。
“我想到了一句话,也许正符合我现在的心境,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萧白道。
“好重的杀气。”上官紫觞皱眉的说道。
“应该说是侠气,可惜这个江湖没有侠,那是一种奢望。”萧白道。
“那你是吗?”上官紫觞道。
“不是,做一个大侠很累,而且大侠的麻烦总是会很多很多,我从来都不是一个喜欢麻烦的人。”萧白道,他的话语之中有些失落,他不喜欢麻烦,因为他懒得解决麻烦,所以他不是侠,也做不了侠。可是他是剑客,侠客行走世间莫过于理,他就算是要杀人,也会让别人心服口服,就连死在他手中的那些人也会心服口服,这才是侠。可萧白没有那么多的精力,令人们对他心服口服,他们不能成为一个侠客,可是也能够像一个侠客一样,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你想怎么做,我都会陪你。”上官紫觞似乎感觉到了萧白身上的冷意,想来这座都城,今天肯定不会太平。
“好大的一场雪,来得正是时候,也许我就是在等着一场雪。”萧白望着鹅毛大雪,渐渐积雪的大地,一脸满意的说道。
“是啊,一场雪,可以轻易的覆盖一片血。”上官紫觞叹了一口气说道,因为她发现萧白在刹那间变了,这种感觉只有在楚庄寒跟梅二身上有,孤独,孤寂,没有一丝温度的冷,咯吱,马车缓缓驶入了东都的城门,没有人敢对马车做什么,因为守将便在城门之上看着。
“终于来了,他去了哪里?侯府还是四王府?”此时皇帝萧鼎玄一脸着急的问道。
“他去了碧涛阁,用自己的那辆马车,换了一把剑,还有一把伞。”一位身着盔甲的将军,一脸恭敬的站在了那里,拱手弯腰,殿宇之中没有什么东西。显得非常空旷,只有一张低塌,而皇帝此时坐在了那里,披着一件茸毛毯子。面前是一盆炭火,在皇帝面前烧的透红,散发出热量,而地上的那些黑色的大理石,犹如镜面一般,几乎要将他的脸清晰的映在上面。
“然后呢?”皇帝皱眉说道,不仅仅是他,此刻东都之中,所有人奇怪,萧白进了城第一件事情,居然会是去碧涛阁。
“然后那一个女子为撑着伞,他拿着剑,似乎朝着侯府去了。”将军一脸恭敬的说道。
“再去探。”皇帝甩手,一脸冷肃的说道,将军立刻拱手离开,极速飞奔而去。飞
飞雪犹如树叶一般轻盈,在空中缓缓摇曳,最终落在了白伞之上,伞面之上乃是一幅山水墨画,笔韵勾勒颇有造诣。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撑着伞的人是上官紫觞,她双手撑着伞,任由自己的手在风雪之中冻着,披着一件白绒披风,在风雪之中缓缓飞扬,任由飞雪落在自己的肩膀之上,她也毫不在乎,因为他只需要保证没有一片雪花落在他的身上便好。他自然便是萧白,与上官紫觞并肩而行,手中的剑鞘白如雪,剑不曾出鞘,没有人知道这柄剑的锋芒,但在萧白手中,纵然是天下第一宝剑,它的锋芒也不会盖过萧白的锋芒,此时的萧白,白玉发冠的飘带微微飞扬,一身雪白,没有丝毫的尘埃,就连靴子都白的没有一丝灰尘,一步一步走在了街道之上。他们走的不快,但是也不慢,暗中有血许多人关注着他们,可是他不在乎,因为他的目的只有一个杀,没错,杀破一切的阻碍,神挡杀神佛挡杀佛,这便是萧白现在的心境,他似乎也只有一个办法,那些曾经出过手的人,都要杀掉,第一个就从侯府开始。袁家父女,他本是懒得管,但此次居然联合四皇子萧琊,一切对付他,那么就必须要死,所以他们来到了侯府门口。
“你等我。”萧白的话很简洁,上官紫觞乖乖的点了点头,撑伞站在了风雪之中,侯府之中已经备了许多高手,那是袁家父女准备用来对付萧白的,当萧白踏入大门的那一刻,就有三个人从三个方向跳出。三把刀向他砍来,一把横砍脖子,一把直刺腹中,一把斜砍腰间,没一把刀都在风雪之中带动了一丝狂风。显然刀法凌厉非凡,就算是一等高手,也绝对会丧命在这三个人的偷袭之下,想不到才这么短的时间,袁家父女竟是厉害到了这等地步,连这种人都能够找来,倒是令萧白有些诧异。殊不知,原来的袁家也不是什么好鸟,家中与江湖之上的一些绿林人物接触,这种人只要给了钱,就可以把命买过来,而在这东都之中,有了侯府的名头,袁家想要钱,实在是太容易不过了。可惜他们遇见的是萧白,三个人自然杀不了萧白,死的是他们三个人,剑拔出,唰唰唰连出三剑,三个不同的方向,三剑犹如一剑,咕噜噜,三颗头颅落在了雪地之上,当头颅在雪地之上滚了三圈,他们的眼睛才缓缓闭上。侯府之中那些下人何曾见过此等血腥手段,立刻四散而走,萧白却是直接朝着内堂进发。
“那些东西不要了,快走父亲。”此时内院之中,袁霞不停的拉着袁清心,可是袁清心疯狂的拿着那些值钱的东西。
“这怎么行,我们这么辛苦才有这些,若是舍弃以后怎么办,必须全部拿走,那些人很厉害,一定能够挡住他的。”袁清心不停的将一些古董书画,朝着一个箱子塞着,屋中一个人走了进来,啪啦一声,顿时袁清心手中的一个花瓶落在了地上碎成了无数片。鲜血缓缓从萧白的剑身之下滴落着,萧白的衣服却是一尘不染,那些人都死完了,鲜血一滴一滴,像是催命的音符,嘀嗒,嘀嗒,他们听得很清楚。
“世侄,这些都是靖王跟四皇子要我们做的,你也知道,我们可不敢得罪你的。”袁清心身躯在颤抖,一脸惊恐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