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在雨中忙碌着,所以之上的雨水,几乎都要汇聚成了一股水流,但他们不停的将一些用牛皮纸封存的箱子,不停的搬上车子,而且木板车之上放满了东西之后,立刻用巨大的油布遮的严严实实。然后用麻绳捆得无比结实,就算是走在了乱石嶙峋的道路,也不会将车上的东西震散。这种事情他们已经做了许久,但是从来没有一次做的如此郑重过,生怕连一个绳结都会打错一般,检查的无比细心。天空之中,轰隆隆的声音响起,又是一道闪电撕裂天空,滂沱大雨之中,映出了一道人影,他的衣服已经被雨水浸湿,整个人的身体,也已经湿了,一个人在这样的雨水之中行走,不打雨伞,不穿蓑衣,身上不湿是不可能的。就算内功达到了神化之境,能够内气化障,挡住雨水,但也挡不住这样大的雨,那些弟子还在忙碌着,没有人会注意雨水之中的身影,但马俊飞已经注意到了,他的影子被那一道闪电拉的无比修长,似乎已经落在了他的脚下,可惜天空再次陷入了黑暗,他看不到那一道身影了,但大雨之中有一个人,马俊飞是知道的。而且他也只是看到了人影,闪电一闪而逝,根本来不及让他看清那个人的全貌,就算他看清了,也不会警惕,因为这里的武林人士太多太多了,河间府可谓是群雄毕至,有一两个喜欢淋雨的怪人,也属正常。霹雳,有一道闪电闪过,咚的一声,整个大地都似乎颤抖了几下,那一道闪电就劈在了马俊飞左边一间屋顶之上,连屋顶的瓦片都被砸飞了几片,呜呜的声音响起,在大雨之中,呼啦啦的溅起了一阵阵雨水。只是闪电伴随的闪光,闪耀了马俊飞的眼睛,使他不得不闭上了眼睛,若是他没有闭眼,就会看见所有的弟子,都已经倒在了血泊之中,当然的眼睛睁开之时,一柄透红的剑尖,已经刺穿了他的胸膛,大雨浇灌了下来,将他的鲜血冲刷下去,透红的剑依旧被抽了回去,他缓缓转身,又是一道闪电,他终于看清了那个人的脸,枯朽而又沧桑的脸,只有尘空才会有那样的一张脸,那一张脸白的就跟白无常一般,令人恐惧,那是一张冰冷的脸,身上的煞气就像是从尸山血海之中走出来的一般,他死了,死的不甘心,可是他也只能死了,因为剑依旧刺穿了他的心脏,只有刺穿心脏一个人的鲜血,才会流的很多很多,尘空的剑,就像是一柄饮血的邪剑,尘空似乎也喜欢见到一些流血,流很多很多的血,所以他杀人,要么就是刺穿别人的心脏,要么就是割破颈部的血动脉,令他们的鲜血飙射而出,他看着那些人抽搐死去,知道他们的皮肤变得如同一张白纸一般,似乎这才是最纯净的东西。
“真是天公不作美,莫不是觉得此次我们不该围剿黄泉山不成?”大堂之中,极为空旷,所有势力的首领都坐在了那里,屋中已经点燃了灯火,就算是黑夜也会亮如白昼,而天宁宫宫主邱郎,缓缓摇曳画扇,望着屋檐之下,落下的雨珠,几乎在那里想成了一道水帘一般,淡淡的说道,此言却是引来了屋中坐在了首位的上官雄的不满。
“怎么,邱宫主莫不是打退堂了不成?”上官雄皱了一下眉头说道,眼眸之中出现了一丝不善的目光。如今围剿黄泉山已经成为定局,无论如何都是势在必行,就算明天的大雨依旧如同这般,上官雄也会毫不犹豫的出发。因为不是他想要围剿黄泉山,而是有人要他围剿黄泉山,至于目的是什么,他不知道,当然他也没有权力知道,他知道自己在那个人手中,只是一枚棋子罢了,若棋子不是棋子的话,那么就没有用了,所以他绝对不能让那个人觉得自己已经不是棋子了,否则深云宫的下场绝对不会比浮华宫好到哪里去。
“哪里,只是觉得这天气甚烦,抱怨一句罢了。”邱郎怎是一脸嬉笑的回道,仿佛刚才那句话就是玩笑一般,可上官雄阴沉的脸,似乎不觉得那句话是玩笑之话。别人不知道天宁宫,但是上官雄可是知道天宁宫也是与东都之中的皇家势力有所牵扯,只是他还不知站在天宁宫背后的那个人,究竟是谁?三宫之中已经有两个势力与东都皇家有关联,而剑宗联盟之中呢?还有其他势力呢?上官雄不觉得这些势力真的就如他们所言的那般干净,与东都皇室没有一丝牵扯。如今的朝廷,看似天下安定,四海升平,但黑暗之中涌动的波涛,绝对不是常人可以理解的,只有已经卷入其中的人,知道其中的局势。
“希望是如此。”上官雄轻蔑的看了一眼邱郎,现在深云宫已经有了上官白这等绝顶高手,上官雄的底气可就足了许多。而诸多势力首领,虽然心中不忿,但也不敢与此时的上官雄做对,毕竟至尊令已在上官雄手中,他们也都不是上官白的对手。
“上官宫主,此间事情你的给我一个交代。”一道怒喝之声响起,屋外大雨之中,一人大步飒踏而来,溅起了阵阵雨花,来到了门前,将身上的蓑衣一甩。此人一身紫衣,须眉之间略存威严,一脸怒容显然是生气到了极致。
“紫门主,何事如此愤怒?”上官雄一愣,眼中却是怒意横生,但也不好发作,毕竟七色门一门的势力的确不是什么,但七色门一起可就有些实力了,至少在财力之上,他们要比各大势力都要雄厚几分。所以上官雄才将所有后勤都给了七色门。若是深云宫自己出这些粮草物资,还真的有些难度,毕竟深云宫不是做生意的势力。
“抬进来。”紫天阔一脸怒火的说道,随后对着屋外大喊,只见两个弟子,抬着担架走了进来,很快放在了堂中。担架之上已经是一具尸体,没有用白布盖着,因为盖着已经没有什么用了,他的衣服已经被雨水浸湿,可依旧看得出那是一件红袍,一件很大的红袍。而他的皮肤已经白的跟纸一样,不,比纸还要白上几分,只见左胸心脏之口,出现了一个剑口,所有人都不是傻子,这是被一个人用剑贯穿身体,同时又刺穿了心脏,流血过多的缘故,所以他的脸才毫无血色,又在雨水之中浸泡,这件红色衣袍才没有那血多的血腥沾染。
“上官宫主,这位才是我七色门红门门主马俊飞,明日押运物资的负责人,可却死在了这里,你们说,我能不生气吗?”紫天阔巡视着大堂之中的所有人,眼眸之中充斥着怀疑的目光,所有人都看出来了,紫天阔认为杀死红门门主马俊飞的凶手,就在他们之中。这里的人都是势力首领,一方霸主,每一个人的脸色都变得阴沉了下来,不善的盯着紫天阔,在他们眼中这个紫天阔,就是在没事找事罢了。
“此事,绝不是这里的人所为,肯定是黄泉山派来高手,想要阻止我们前去围剿黄泉山,现在可以确定,令狐菲是真的走火入魔了。”上官雄似乎松了一口气,他从始至终都似乎不相信令狐菲是真的走火入魔了。黄泉山山主令狐菲,一个传奇人物,她的传奇丝毫不在当年的碧落谷谷主仙渺之下,她的武功究竟有多高?没有人知道,有人说她是无敌的,无敌有时候并不是她的武功已经高到无人可敌的地步。因为无敌还有一种解释,就是说她这个人是没有敌人的,而令狐菲就是一个没有敌人的人,她的敌人都已经死了,见证过她武功的人,也都已经死了,江湖人知道的似乎只有一个名字而已。黄泉山山主令狐菲,他们了解的也只有那么多而已,而已,有时候这个而已,看似很简单,但却是最可怕的,而已,有时候却是他们心中最大的恐惧,因为令狐菲绝对不是一个而已的人物,她是一个可怕的人物。所以就算她知道江湖势力要围剿黄泉山,她不会在乎,只会轻蔑的一笑,只会在黄泉山等着他们的到来,或许令狐菲一个人出手,就能够打退他们所有人,这不是夸张,而是事实。而现在有人在河间府杀人,这对上官雄来说,是一件好事,因为黄泉山害怕,害怕他们去攻打,为何害怕他们去攻打,就是令狐菲真的走火入魔了,黄泉山群魔无首,这岂非是最令人兴奋的消息。
“上官宫主,既然是黄泉山来人,那么就给将他揪出来,否则我们的日子绝对不会好过的。”华雪冷冷的说道,这个人敢来这里杀人,武功定是不凡,现在华雪只想让上官雄去对付此人,他们浮华宫可不会出手。
“华宫主此言何意?”上官雄不傻,自然是能够听出华雪的话中有话。
“围剿黄泉山的事情,乃是深云宫召集的,若是深云宫连区区一个黄泉山的趟路的先锋都处理不了,那么围剿黄泉山那就没有任何的意义了,不是吗?”华雪望着上官雄只是阴笑着说道,而大堂之中的所有人,都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令上官雄知道这些人看似已经臣服,但根本不会将他放在眼里,尤其是这华雪,就像是一只苍蝇一般,令人讨厌至极,只要是能够让他为难的地方,她总是丝毫不客气,可上官雄又能如何?这些人怕是九成都是这种想法。
“哼,这件事情就由老夫解决,诸位准备好明日的事情便可以了,明日的事情,绝对不能有任何的耽搁。”上官雄阴沉的说道,所有人都浮现了一抹笑容,他们已经看不惯上官雄俨然一副武林盟主的做派。拿到至尊令的又不是他,他们自然不想给上官雄好脸色,能够看到上官雄出丑,也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所以没有人会出手帮助他,当然这一点上官雄自是明白,所谓靠人不如靠自己,现在只能将黄泉山的那个人杀死,才能令这些人真正的服气。
“你不该来。”雨下的很大,可是雨中站着的身影,已经倒在了血泊之中的众人,独臂持剑,傲然而立,任由大雨浇灌在他脸上,就像是一个人用一盆水不停的泼在他的脸上。这种感觉很不好,可是再不好他也不会觉得,这比杀人的感觉难受,难受,杀人的感觉难受,若是他杀人有这种感觉,别人肯定会觉得他是疯了,他是谁?尘空,七杀尘空,他杀的人多的连自己都已经数不清了,手中的那柄鲜艳的剑,已经在雨水的清洗之下,更加的鲜艳了,雨水不停的汇聚在剑尖之上,形成了一串串水珠,而站在他面前的人,是一个包裹在黑色斗篷之下的人,虽然已经湿透,但他全身上下,只有一双浩如星辰的眼眸可以看得见,因为他带了一张面具,一张银白色的面具。
“来了又能如何?”尘空回道,雨水不停的浇入他的眼睛,可是他连眼睛都不曾眨一下,因为他的心,要比这雨更冷,他厌恶杀人的感觉,可是他不得不杀人,但杀眼前的这个人,他肯定不会有厌恶的感觉,因为这个人绝对是自己想杀的人之一。
“来了,就将碎片交出来吧。”声音虽然低沉,但极具穿透性,传入了尘空的耳中,尘空皱眉,眼眸之中似乎想要看透此人的身份,但他始终看不透,因为这个人从来都没有将脸上的面具取下过。有人说过,人一旦将面具戴久了,就会变成面具的一部分,这个人也许就是这样的人,这张银面具才是他本人,尘空也只用银面人来称呼他,但仙渺一定知道他是谁?因为仙渺就是死在了他的手中。
“原来围剿黄泉山,背后竟是你的阴谋,就是要逼出我,要那一枚碎片吧。”尘空的剑,已经洗净了鲜血,如果看到了倒在周边雨水之中的尸体,肯定不会有人想要面对他,但是这个银面人不同,他就是要面对尘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