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薛郁莲长叹一声,说道:“天命如此,岂是人力可为。战场之上瞬息万变,你就是出去接应也未必来得及。更何况他的伤那么重,就是接应下来,也不见得能治好。如此一来却也成全了他的一世英勇,做为一个戎马一生的将军来说这未尝不是一件幸事。你也就不要再责怪自己了。既然事情已经无可挽回,你就是再自责也于事无补。”
“我知道。就是心里觉得很不是滋味,每每想起他当时的样子就心疼的很。他还那么年轻,却英年早逝……”薛丁山说着,声音哽咽,眼睛也有一些湿润。
“唉!……”薛郁莲忍不住落下泪来。
“姐姐哭了?”薛丁山连忙问道。
薛郁莲勉强止住泪水,说道:“我从小是在他身边长大的,对他甚至比父亲还要亲。三年前,就是因为他的突然离世,闹得我和……唉!算了,都过去了,不说了。你下午还要出去吗?”
薛丁山想了想,说道:“各位前辈之处都走到了,明天再请姜须和秦英他们,今天下午可以不用出去了。”
“好啊,这么多年了我们姐弟很少能在一起说说话,既然你不出去,闲着也没什么事,和姐姐说说话?”
“好啊。”薛丁山说道:“我也正想和姐姐说说话。我让人准备一点酒菜,你我姐弟小酌几杯如何?”
薛郁莲笑道:“酒就不必了。我让人烹了茶,品茗闲话岂不是更好?”
薛丁山笑了笑,说道:“随姐姐吧。”
说话时,双燕和合欢用描漆托盘捧进来一套茶壶,茶盏,茶盒,另有一壶滚水,几样精致的点心和几样果品。在桌子上一一放好。薛郁莲一摆手,两个人退了下去。
薛郁莲亲自温杯涮盏,将茶斟到杯中。递到薛丁山面前一盏,自己斟了一盏。姐弟二人对面落座,慢慢品茶,谁也没说话。屋子里一片寂静,显得有些沉闷。
“两年前,在锁阳关到底出什么事了?”薛郁莲擎着茶盏,忽然问了一句。
薛丁山愣了片刻,说道:“姐姐怎么不去问她?”
“你怎么知道我没问?她若是知道就不会如此痛苦了。”
薛丁山沉默不语,似有所思。半晌方说道:“她自己的事情,自己怎么可能不知道?”
“她不知道,从她的眼睛里我可以看得出来。”薛郁莲肯定的说。
薛丁山又沉默了,手里捏着茶盏,眼睛紧盯着杯中剩下的半盏残茶。薛郁莲静静地看着他默不作声,书房里静得几乎能听见茶水打旋儿地声音。
好半天,薛郁莲才说道:“你如果不想说就罢了。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薛丁山有些疑惑地看着薛郁莲,说道:“姐姐请讲。小弟洗耳恭听。”
“传说三千年前,大地上瘟疫横虐夺取了无数人的性命。
“天上的瑶池仙宫之中有一位司管百花的仙子。
“那一年,仙子到凡间为她精心培育的仙花寻找土壤。善良的仙子看到了人间的惨象,她不忍心天下的生灵在肆虐的瘟疫中受苦死去,回到天上求天帝施援手救救凡间。天帝说那是凡人犯下的罪过招来的劫数,他不能救,也救不了。
“仙子回到了自己的居处。人间的惨象却时时萦绕在她的眼前,让她无法安枕。
“她偶然听到一个可以救凡间生灵的方法。她司管的仙果可以治疗这场瘟疫。于是,善良的仙子做了一个大胆而又危险的决定。
“在一个寂静的夜晚,仙子摘下了树上所有的仙果,把它们带到凡间分散给了患病的人。凡间得救了,等待仙子的却是无情的天规的惩罚。
“天帝将她化作了一颗梨花树,贬在昆仑山巅的雪峰之上受常年的风雪侵袭之苦。
“昆仑山玉虚宫南极仙翁座下的白鹤童子听说了她的义举,十分敬慕。不忍心看着她在昆仑山上受风雪之苦,便把她带到了一座四季如春的海外仙岛。每月取来昆仑山雪峰的雪水灌溉它。年复一年,月复一月。时间过去了三千年。仙子终于脱离树体化成人身,并且恢复了仙气。
“天帝见她重修仙体,有意招她回天庭复还原职。无奈,仙子有三千年的恩德未报。因此才命仙子和白鹤童子下凡了结前缘。
“天命所在,百花仙子下凡之后自然就遇上了同样下凡的白鹤童子。因为有天数在前,他们历经坎坷,最终也没能结成夫妻。仙子忍受不了相思之苦,和几番分和的折磨,恳求天帝指点一个能彻底了结这段恩怨的方法。天帝告诉她,她的血是白鹤童子所用的雪峰仙露所化。只要她把雪峰之水还给童子,他们的恩怨便可以化解。只是仙子违背天数要灰飞烟灭。仙子毫不犹豫的把自己的鲜血还给了童子,她解脱了,可也付出了魂飞魄散的代价。
“天帝命人把仙露送到了童子的手里,并告诉他原委。童子抱着盛放仙露的玉瓶飞到仙山上仙子的原形旁。他告诉仙子,他不要什么仙露,他只要她好好地活着。他把仙露重新灌到仙子的根下。可是,一切都已经无法挽回。仙子化为了火焰,化为了一缕青烟随着风四处飘散,最终无影无踪。”
薛丁山默然不语,一直听薛郁莲讲完。重重地叹息了一声,“天道无情,既然不想让他们结成夫妻,又何必让他们相遇。”
“是天道无情,还是自己错失良机?如果白鹤童子能早点说出他埋在心里的话,何至于让百花仙子心灰意冷选择一死呢?人为什么非要到了无可挽回的时候才知道悔恨,才知道珍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