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边的内侍用黄金嵌宝托盘捧过来一副王爵的冠带,一道五彩锦绣诰命,说道:“请薛王接诰易服。”
薛丁山见推辞不过,跪倒施礼谢恩毕,双手接过诰命站起身来。内侍过来给薛丁山更换了冠带。薛丁山再次谢恩,又说道:“圣上,元帅已经选定了本月十六,寒露之日作为和盟之期,请圣上早做准备。”
李世民听薛丁山说樊梨花选定了十六和盟,微微颌首,说道:“好,就依元帅之意。徐老爱卿,此事就交给你全权安排吧。另外,传朕旨意:令三军上下无论将官,还是士卒,十六日尽皆戴孝为元帅送行;在白虎堂外搭设灵棚,将白虎堂权作灵堂停放元帅遗灵;十七日发讣告,身在白虎关的文武公卿都要前去吊唁;一七大殓,二七送往白虎庙暂时安灵,等到班师还朝之日和薛平辽的遗灵一同扶回长安,按照王爵之礼予以厚葬。”
徐茂公一一应诺,说道:“是,微臣一定遵照圣意妥善安排。”
薛丁山在旁边听在耳内,心上犹如剑穿刀绞一般,低着头欲哭无泪,欲说无声。
“薛爱卿,你看朕这样安排行得吗?”李世民问道。
薛丁山苦在心里,脸上不能带出来,只得施礼谢恩。说道:“多谢圣上隆恩。另,元帅命微臣带话给徐老千岁,即日给三军将士发放寒衣,以备不测。”李世民看了看徐茂公,徐茂公点头,说道:“我即刻命人发放,请元帅放心。”
李世民也看出薛丁山心里难受,便说道:“唉!你们夫妻尚在新婚,却要为罢兵议和之事忍受死别之苦。爱卿不必过于伤心,樊元帅朕一定厚加追赠。待回朝之后,另择名门闺秀与爱卿为配。”薛丁山有些木然地说了一句,“谢圣上隆恩。”李世民说道:“爱卿,先回去吧。你们夫妻再叙一叙未尽之情。”薛丁山施礼退出了银安殿,有一个内侍捧着薛丁山换下来的冠带和诰命送出宫门。
荀清、吕漓见薛丁山出来,全愣了。惊讶地说道:“世子,怎么……”
内侍笑道:“你们该改口称王驾千岁才是,圣上已经钦赐薛世子为两辽王了。”
“真的!”荀清、吕漓又惊又喜,急切地问道:“世子真的封王了?”内侍笑道:“你们不看薛王已经换了郡王的冠带吗?这是钦赐的诰命和薛王的旧冠带你们拿回去吧。”荀清、吕漓赶紧接过来,向内侍道谢,内侍转身回去了。
荀清和吕漓来到薛丁山近前施礼,笑道:“恭喜世子晋封王位。”薛丁山苦苦一笑,没说话,飞身上马离开行宫。荀清、吕漓相互看了看,才回思过来,连忙上马追上薛丁山回到帅府。
薛丁山一进帅府,上下人等看见面面相觑,纷纷低声议论,拉住荀清、吕漓问怎么回事。荀清满脸得意,说道:“圣上钦赐世子为征东,平西两辽王了。”薛丁山回身等了他一眼,荀清吓得一低头,捧着冠带回书房去了。吕漓捧着诰命前往静室安放。
薛丁山一直来到柳王妃的房中。柳王妃正和薛金莲姐妹、李绣蓉说话。见薛丁山身着一身王爵冠带,全都愣了,忙问:“丁山,这是……”薛丁山施礼,回道:“回禀母亲,方才圣上宣召儿进宫钦赐儿为征东、平西两辽王,儿特意回来禀明母亲。”柳王妃拉住儿子,上下打量了半天,眼泪又涌了上来。“本来早该让你继承你父亲的王爵之位,因为你……唉!圣上一直没有下旨封爵。没想到竟然又赚回来一个王爵。也算薛家祖上有德,庇护咱们家世袭荫封。圣上怎么忽然想起封王来了?”薛丁山忍痛说道:“圣上说,这个王位是封给父亲、梨花、和……和梨花肚子里的那孩子的。”柳王妃听罢,勾起伤心事,含泪说道:“唉!可怜了梨花啊!”话音未落已经泪如雨下。薛金莲和李绣蓉也跟着落下眼泪。
薛丁山有点儿木然的站在那里,没说话。
薛郁莲赶紧劝:“母亲,不要难过了。梨花舍生取义乃是大义之举,虽死如生。我们该为她骄傲才是啊!这样哭哭啼啼岂不是让梨花更不安心吗?”柳王妃这才止住泪,说道:“唉!好了,先不哭了。等到过两天一起哭吧。你们听好了,谁都不许在梨花面前面露愁容,一定要高高兴兴的让她过一个中秋节。”薛金莲姑嫂低首垂泪,不敢再出声。柳王妃向薛丁山说道:“你赶紧回去吧,和梨花多说几句话。”
薛丁山施了一礼,默然退了出来,回到书房令荀清找出一身常服。荀清心里明白,连忙找了一身月白色缠枝梅花圆领锦袍,薛丁山摘冠褪袍换了衣服,束了一方双绣梅枝白纱帩头。收拾好了,这才出了书房回忆兰轩。
此时已是月上树梢,碧空如洗, 云丝如纱,只是夜风寒凉,风过之处令人微战。
薛丁山进了院子,上楼挑帘进了屋子,当地桌子上摆着饭菜。樊梨花换了一件莲青折枝红梅心字领绣襦,下着白绫长裙,莲青闪金如意丝绦束腰,斜倚在榻上手执书卷正在烛光下看书。见他进来,放下书站起身来,说道:“回来了?还没吃饭吧?”
薛丁山忙说:“没有。贤卿吃了?”樊梨花一笑,道:“夫君不归为妻怎敢独自吃饭啊。快请坐,夫君数日没顾得在家里吃过饭了,妾今天特意命雪兰为夫君准备了一些精致菜肴,另备薄酒为夫君贺功。”薛丁山一愣,问道:“贺功?”樊梨花又一笑,说道:“夫君怎么忘了?当日要新排‘碧水芙蓉’之时,妾就说过,‘碧水芙蓉’绽放之时,妾身亲自为夫君贺功。”薛丁山这才想起当日的话来,勉强含笑说道:“连日忙碌倒把这句话忘了,多谢贤卿费心。”
说着话,刚要落座,帘栊一起,李鸿和薛郁莲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