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丁山听窦一虎邀他围猎,笑道:“我比不得你们清闲,不当值也有很多事情需要料理。只怕不能陪妹丈,妹妹出去了。”窦一虎脸一红,只得连说了几个“是”字。薛金莲连忙说道:“哥哥,嫂子请坐。快,奉茶。”又问道:“嫂子也要出去?有什么事让哥哥去做就是了,何苦还要嫂嫂亲自去,万一劳碌了如何是好?”
樊梨花含笑道:“去见圣上说几句话就回来,不碍的。我听说妹妹这里来客人了?”
薛金莲连忙赔笑道:“是窦将军的妹妹来了。嫂子身体不好,还未来得及向嫂子回禀。这是窦将军的胞妹仙童,这是窦将军的姨妹金定。二位妹妹,这是我嫂子樊氏,闺名梨花。”樊梨花起身离座敛衽一礼,说道:“贵客远来,未曾迎迓,恕罪,恕罪。”窦陈二女连忙还礼,说道:“冒昧打扰,有失礼之处,请少夫人原谅。”樊梨花笑道:“你们是窦姑爷的妹妹,也就是薛府的亲眷,亲戚往来理所应当,何言失礼?请二位小姐安心住下,有什么需用只管和金莲妹妹说,千万不要见外才好。”窦陈二女连忙道谢,又说叨扰。
薛丁山早看见窦陈二女了,当时就明白窦一虎找自己的意思了,心里就有几分不悦,又不好当面显出来。催促一旁的樊梨花,说道:“凝姑,天不早了,我们赶紧走吧。早去早回,天热上来你又禁不起了。”
樊梨花点头,向窦陈二女说道:“奴和外子还有要事要进宫一趟,恕暂且告退不能奉陪了。金莲妹妹,好好照料二位小姐。闲了陪二位小姐到我的房中说话。”薛金莲听薛丁山直接叫樊梨花的小字,差点儿没笑了。心里就明白哥哥的意思了,他这是故意让窦仙童和陈金定看的,让她们看见他们夫妻多么恩爱,自消攀慕之心。薛金莲连忙笑道:“是,不劳嫂子叮嘱,妹妹自当尽地主之谊。我说怎么嫂子忽然换了公服,原来是要和哥哥出去。只是嫂子身体不便,鞍马颠簸如何受得了啊?”樊梨花一笑,“总共也没几步路,慢一些就是了。”薛丁山说道:“快走吧。”樊梨花这才起身往外走。薛金莲笑道:“嫂子和我说句话,哥哥就是这样催促,难道真怕我和你抢嫂子不成。哥哥和嫂子一起出去也好,免得嫂子一个人在家里失魂落魄地忍受相思之苦。”樊梨花脸一红,低头出去了。薛丁山瞪了她一眼,向窦一虎说道:“妹丈,金莲该管教管教了。”
樊梨花刚出房门,女官胡静在阶下施礼,说道:“哎呀!威宁侯和薛元帅在这里,让卑职好找。禀威宁侯,圣上打发人来宣威宁侯和薛元帅进宫。”樊梨花说道:“我们也正要进宫,你去告诉来人,我们随后就到。”
“是。”侯静答应,转身出去传话。
樊梨花笑道:“看来圣上真等不得了。”说着话往外走,薛丁山连忙赶上一步扶住她,柔声说道:“小心台阶。”窦一虎和薛金莲下台阶往外送。樊梨花回头说道:“不必送了,回去吧。”薛丁山扶着樊梨花出院门走了。
窦一虎看着薛樊夫妻的背影,颇感疑惑,问道:“夫人,舅兄何时这样温存起来了?”薛金莲笑道:“谁像你木头一样,自己的妻子都不知道体贴。嫂子这么多日子都在家里休养,怎么忽然想起进宫了?”窦一虎心里一动,说道:“难道嫂子准备出兵了?”薛金莲一惊,道:“也未可知。只是嫂子病刚好,又有了身孕,此时出兵恐多有不便。”夫妻二人说着话回到房中。
只见窦陈二女苶呆呆站在当地发愣。薛金莲忙问:“二位妹妹怎么了?”窦仙童叹了一口气,没说话。陈金定说道:“原来樊梨花比传言中更好,我若是男子一定会爱死她。”薛金莲笑道:“妹妹这话怎么和我一样。我也跟哥哥抢了好几回了,怎奈我是闺中女子,不过说句玩话罢了。我这位嫂嫂不仅长得好,文才武艺更是无人能比。被圣上钦赐威宁侯,任命为天下督招讨,兵马大元帅,统摄三军。前些时圣上亲自主持给哥哥嫂嫂完成大礼,如今是哥哥心头的宝贝,母亲眼里的明珠,平辽王府上下都把她当做珍宝一样供着。昨天又诊出身怀有孕,母亲更拿她当心尖儿一样疼,生怕她有什么意外,吩咐谁也不许惹嫂嫂不高兴。我们在她面前说话都小心翼翼的呢。”
窦陈二女听了薛金莲这番话,心更凉了。薛金莲的话软中硬,虽没有明说,意思已经很明白了。现在薛家上下心里只有这位世子妃,她们想进平辽王府不太容易。
“玉仙小姐来了。”随着侍女一声回禀,窦玉仙翩然走了进来。笑道:“哟!好齐全啊,这可真是全家团圆了。嫂子也不准备宴席庆祝庆祝?”薛金莲笑道:“庆祝当然是应该的。我早吩咐人准备酒宴了。正要去请妹妹,妹妹就来了。”窦玉仙笑道:“嫂子真会说话,我若不来只怕嫂子早忘了妹妹了。我好像看见凝姐姐和姐夫出去了?”薛金莲说道:“圣上找,进宫去了。”窦玉仙点头,看见旁边无精打采,满脸落寞的窦仙童和陈金定,说道:“二位姐姐怎么了?怎么兄妹团圆了一点都不高兴啊?”窦仙童脸一红,没说话。
窦玉仙正色说道:“我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窦仙童勉强说道:“妹妹有话请讲。”窦玉仙点头,沉吟片刻,说道:“姐姐此来的目的,妹妹也猜到了一些。是不是还是为了和薛世子的亲事?”窦仙童脸一红,低头不语。窦玉仙说道:“古语云:‘宁为鸡头,不为凤尾。’姐姐为何偏要与人为妾?自古为人姬妾者都必有常人所没有的长技,方有可能挣宠逐爱。想来二位姐姐也看到樊氏了,二位姐姐拿什么和她比?是貌,是才,……若是樊氏不遂薛世子之意也还好,偏偏薛世子对她情深似海。休说薛世子一味推脱二位姐姐的亲事,就是薛世子答应了,二位姐姐敢嫁吗?二位姐姐就不怕长夜孤灯,独守空帐,孤独一生吗?难道王府的荣耀比自己一生的尊严还重要?两厢有情乃是有缘有份;两厢无情乃是无缘无份;一厢情愿乃是有缘无份,姐姐何必为了无份的空缘执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