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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一位故人

司运城是一座繁华富饶的货运之城,在历来都实施着宵禁制度的大酆国里,司运城却因其货运往来的繁忙程度和江家的世代镇守,而成为了为数不多的不用实行宵禁的城镇。

可自从前阵子江家人重又启动了召集令,这下就连司运城也开始实施起宵禁制度来了。

当江无错带着吴依依匆匆赶回至司运城中时,正是宵禁时辰快至之时。虽说还未到时辰,可这诺大的街道上却已是一派萧索景致,早没了白日里门庭若市的喧闹景象。

“现在是很晚了么?怎么这大街之上变得这么的冷清了?”

“并没有很晚,也不过就是寻人家忙于晚膳之时。”

“晚膳?吃晚饭的时候?!可这城中…一到天黑都是这样吗?”

天呐,难道书中影视剧里,那些所书所演的夜市盛景都是骗人的吗?同样是古代,怎么这里到了晚上竟萧条成了这个鬼样子?!

要不是她边上还站着江无错,要让她一人走在这样的街道上,那她还真有些不敢呢。

“跟我走便是了。”

未理会吴依依的疑惑,江无错拉着她向司运城的中心地带走去。就算外围的小商小户此刻都已早早的关上了门,可城中心的那些个大商户们,即便是宵禁时辰已至,也大都会于私下里闭户偷偷营运的。

这天底下,只要有足够的利益,就不会有绝对的制度。

跟着江无错默默的行过了几条萧索街道,他们果然来到了一片较为繁华的热闹之地。此时展现在吴依依眼前的,又尽是些雕梁画栋的富丽建筑了。这些华丽的楼阁错落有致的立于街道两旁,其间正隐隐传出着礼乐欢笑之声。

张灯结彩的楼阁内飘出了阵阵诱人的香气,往来的街道上还零星的支着几处卖杂货、茶水的摊子。

街上的行人们或匆忙或悠闲的行走着,虽不及白日里那般车水马龙的喧闹景象,但与方才所经过的那几条又黑又暗、家家闭着户的街道相比,这里已然十分的热闹了。

草草的饱了饱眼福,吴依依便开始目的明确又快速的寻找起做衣裳的铺子来。

立于这片熙熙攘攘的街道之中,其实前后也就那么些商户铺子,而在这其中又以客栈酒肆居多。

在那花花绿绿鳞次栉比的酒楼中,反而是那些个不做食客生意的商户来得更为显眼些,故而吴依依很快便找着了一家从外观看去就颇具档次的成衣铺子。

当她兴奋的踏进这家名叫锦绣轩的成衣铺子时,小王正在里边百无聊赖的守着店。

今天是他那位算账总算不太灵光的老板来店里盘帐的日子,如果不是老板要来,那他也是要早早闭店休息的。

而让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只是在等着自家老板快快盘完账,好早早闭店的他,竟还真等来了一位看衣服的漂亮姑娘。

如今的司运城,因着江家主动请命开启召集令的缘故,竟也开始实行起了宵禁制度。这里的夜晚早就今时不同往日了,竟还有姑娘家敢在大晚上独自出来逛街的,这么些天里小王还是头一回碰到。

不过看到有新客进店,他还是习惯性的迎了过去,开始了他热情的招呼。

“姑娘来瞧衣裳?”

“是啊。”

“那姑娘您可来对地方了,我们锦绣轩里的衣服在司运城要是排第二,那就没人家敢排第一了。我们这的衣裳样式多、用料好,姑娘您随意瞧随意挑,保证能遇着您喜欢的,如果有看上眼的衣裳,您也别客气,跟我说便是。”

“恩,好呀!好呀!”

出于所处行当的关系,自打吴依依进店后,小王便习惯性的跟在了她的身后,边热情的向吴依依介绍着铺里的衣裳,边悄悄的打量起她的穿衣打扮来。

这位漂亮的姑娘在刚跨进门时,就着实让他惊艳了一番,可现下细细瞧来,小王却又对吴依依渐渐生出了股说不清的奇怪之感来。

只见吴依依那一身的锦衣华服虽艳丽,料子也算得上是上乘,但在他的细瞧之下才发现这一身锦服早已被她穿得陈旧又破败。

而最让小王受不了的还要数吴依依胸口处的那一滩污渍,也不知这丫头在外面是都干了些什么脏活,连到她的裙摆和袖口之上也都蹭着同样脏兮兮的污渍。

原来是个脏丫头,难怪这天都黑了,还要出来瞧衣裳,莫不要等会付不出银子才好哦。

独自观察了会吴依依,小王对这个长相娇俏的漂亮新客忽的失去了继续招待的热情,好在这个奇怪的姑娘似乎也不难伺候,一路上都只是她一人在静静的瞧,并没有怎么麻烦到他。

小王乐得了个清闲,闲闲的跟在了吴依依的身后,心不在焉的走着。

没有意识到身后小哥对自己那颇有目的的打量和揣测,吴依依早已沉浸在了挑选新衣的快乐之中。

在这偌大的堂子里停停走走着,很快便有一身罩着柔纱的浅青色束腰裙衫吸引了她的目光。

示意身后的小哥她已选好了衣裳,吴依依便又被一位中年绣娘,带去里间贴身量尺寸去了。

自从进到这锦绣轩后,在吴依依的身边不论是跟着那前堂里招待她的伙计,还是之后到来给她量尺寸的绣娘,都还有着另外一个俊雅身影,也始终一路默默跟随着她。

只是这个长相俊美的人,却至始至终只能由她吴依依一人看到罢了。

碍于身旁始终有他人在,吴依依好几次想开口同江无错说话都不得。待那量尺寸的大娘终于也沉默着走开了,吴依依这才长长的嘘了口气,放松了下来。

“江无错,你又怎么了啊?!自从我进来这家店后,你就又开始摆起了臭脸,我又哪惹到你了?!还是说你答应带我来买新衣裳的,不会这么快就反悔了吧?”

“老爷老爷,不好了!不好了!!”

“什么事慌慌张张的!好好说话!”

锦绣轩的吴老板正在账房里与管事的对账,让伙计在门外这嗷嗷一嗓子,脑子又乱了!得,下回还是让夫人来吧!吴老板最烦对账了!

“刚刚有…有一个穿死人衣服的丫头,来咱们店里看衣服,现在还在前边试着呢!”

“什么?!你是干什么吃的?!怎么让…让那种东西进来了?!”

“老爷,我也不知道啊,一开始我也只是见一姑娘,穿着破旧的邋遢衣服来咱们店里瞧衣裳,我还以为…她是因为自己的衣服又旧又脏的,才赶在大晚上还出来看衣裳呢。后来还是李大娘在给她量尺寸的时候,发现她穿的…穿的竟是…是缝在冤死鬼身上的寿衣。”

“那鬼东西现在在什么地方?”

“就在前边的换衣间里。”

吴老板摸着中年发福的胖肚子,惊出了满头的汗,这是他着急时便会有的下意识动作。

“我都说了,最近城里不太平!不太平!!叫你给我仔细着点,这下好了,这种事还是叫我们锦绣轩给遇着了!”

“老爷,咱们店里可是都请了镇鬼符的,到现在那些符咒也都未有反应,那也不能就一口断定是遇着邪祟了吧?当务之急,咱们还是去江家楼子里一趟,请人过来瞧瞧吧?”

见吴老板被守店的小王吓得没了主意,一旁的刘管家便适时的提了他一句。

“对!去江家!快去江家!小王!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都得把那个邪祟给我拖住咯!在我和刘管家请到人回来之前,就让那东西呆在换衣间里,哪都不许去!敢来我们锦绣轩里找事,我要叫她有来无回!让她魂飞魄散!”

恶狠狠的瞪了一眼小王,吴老板便带着刘管家火急火燎的往江家楼子里搬救兵去了。独留面色惨白的小王,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却又不得不硬着头皮的向吴依依所在的换衣间里走去。

看着第三次来给自己添茶的伙计,吴依依终于有些坐不住了。

“小哥,我的衣服还要多久能改好啊?”

“快了,快了,姑娘您再等等。”

“要不你带我去看一下吧?”

“不行!啊…不是不是……我是说我帮您去看看,我帮您再去看看。”

“这…好吧,小哥,你是不是很热啊?”

“啊!没,没,不热不热。”

“可是…”

吴依依话还没说完,小王便一溜烟的跑了,活像见鬼了似的。看着那一溜烟跑走了的伙计,吴依依不虞的朝江无错撇了撇嘴。

“这伙计哪里一直盯着我瞧了?进了这包间后他倒是连看我一眼都不敢了,难道你刚才趁我不注意,显形出来吓他了?”

“我没那闲工夫。”

“我看你闲工夫挺多的,我与人正常打交道你也要管。”

这一方的吴依依和江无错还在拌着嘴,而那一方的吴老板和刘管家也在机缘巧合之下,请来了一位在江家乃至整个司运城来说都是响当当的厉害人物。

不过一会,小王就在吴老板的示意下,端着那早就改好了尺寸的衣裙给吴依依送了过来,还不待她多问,小王放下衣服便又一溜烟的退出了屋子。

吴依依虽觉得小王鬼鬼祟祟的很是古怪,不过看着眼前那身干净又漂亮的新衣裳,她很快便挥开了心中的疑虑,忽闪着自己亮晶晶的大眼睛,愉悦的对江无错说到:“好啦好啦,现在我要换衣服啦!”

在吴依依这愉悦的话语声中,江无错淡淡的背过了身子,竟是没有要出去的打算。

“不是,我说我要换衣服了!你就只是这样?”

“屏风就在你的身后。”

“那你也不能待在这啊。”

“那你的意思是要我跟你一起进去?”

“你!”

“还不快去,已经在这耽搁的够久了。”

江无错边说着边似无意的撇向了房门处,低沉的声音于此时听来竟微微有些发冷。

吴依依搞不明白,他怎么又突然放冷了脸色,却也不想再去深究其因了,这喜怒无常的脾性不就正是他的本性吗!

微蹙着绣眉,她一把抓过木盘中的衣裳,沉默着向身后的屏风走去。

“江道长,你听到没有?这邪物居然还在里面说话!明明就只有她一个人在里面,也不知道是在跟谁说话。”

“恩,吴老板你们先忙,这里我自会处理。”

一道清越的男声在门外低低的响起,透着些客套的疏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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