绛雪颔首,眉目紧锁,清冷的眸子微眯,似带不屑地对她勾唇浅笑:“你很聪明。”
高冷、傲慢、轻狂……在他的身上展现得淋漓尽致。
浅浅一句,凌箬便隐约知道他要表达何意。
是的,她因他那句里“小主”的称呼得意而忘形,忘了他是位不同于其他仙者的仙者。
怎么能如此贪心呢!他法术高强就高强吧,可没有说要助她修行渡劫啊!她这不是自己挖坑给自己跳嘛!
“怎么,凌箬这是要反悔?”绛雪走近,垂眸长睫下洒下一片剪影,一声“凌箬”喊得她脊背一阵发凉。
凌箬看了眼他后,目光躲闪,心头泛起痒来滋味难言,袖下的手不禁掐紧:“我,我……你真的……”
竟不知何时站起,何时又不自觉地挪步后退,早忘了脚下的石阶。
一个踉跄身子曳然倒去,她视线里中的画面霎时颠簸起来。
然想象的痛迟迟没有袭来,倒是鼻尖多了缕缕若有若无的清香,腰间多了只手轻搂着,耳畔微风阵阵。
“在我这里……可没有后悔可言!”
绛雪的容颜在她瞳孔一点点放大,放大到一定程度停下来,那双清冷的琉璃眸缱绻流连,尽显认真。
凌箬怔住,与他对视的那刹双颊发烫,如果猜得没错的话已经绯红一片。
“你,为何要收下我啊?”她惊讶。
绛雪慵懒答道:“就凭你不幸,命里多舛,稍有不慎便会坠落万劫不复的深渊~”
绛雪……
他会是上苍派来拯救她的那个人吗?
原本凌箬还有好多问题问绛雪的,但绛雪回答的那句话,已经给她莫名心安。
凌箬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谁,她只知道,从她醒来的那刻便已经在月都的琉璃宫了。
听青芙公主说,带她来她这月都琉璃宫、让她收留下她的,是位法力高强、德高望重的仙者。
而恰巧,这位仙者也说过和绛雪一样的话……
“怎么,跟我走的时候怎么没见你那么理智,现在还想回月都那琉璃宫?”
站在夜幕下夕阳照红的浅滩上,极目远视那浩瀚无垠的深海,绛雪道。
“琉璃宫再美,那也是冰冷的。我就这样走了,姑姑她……”不知道说什么,凌箬住了口看向身旁绛雪。
晚风吹拂下,他衣袂飘飘,怎么看都融不进夜色里。
“看来你也不是冷血无情之人。”这时,他说了句令她差点吐血的话。
凌箬闷哼,白了绛雪一眼:“某些人,才真是个冷血无情的人。”
绛雪也不和她辩解,拉上她的胳膊捏个术法,人就这样带着她离开。直到到了他要去的地方后就这样将她丢去一边,闭眼,独自打坐。
好冷!
“这什么鬼地方?”呼着热气搓着手,凌箬缩着身体环伺周围。
那无穷无尽飘渺的寒气深处,隐约可见朵朵待放的青莲。
“绛雪……”看着打坐之人,凌箬欲哭无泪的靠近:“好冷~”
可打坐之人压根不理会她。这不得不让她深觉,他法术高强原来是这样来的!
唉!修炼也不是那么好修的。
再试图喊了几声,见其不为所动,凌箬彻底放弃。
主要还是怕他被她惊扰导致走火入魔,然后大开杀戒要了她小命。
继续哆嗦着搓着胳膊,凌箬见自己身衣服穿的实在单薄,而某人似乎没有知觉,就恨不得脱上一两件的披在身上。
这样想着,凌箬也便开始对绛雪上下其手了,真是越忙越开心,丝毫不可怜他穿的也是很少。
“你!”绛雪睁眼,惊叹面前少女的胆大行为。
同时也吓得凌箬紧盯着他忘记缩手,最后也只能委屈的说:“我冷……”
“果真冷血无情!”
听到他这句话,她深深为她的自私后悔不已。
早知道她就将心比心,早知道她就不脱他的衣服了。现在倒好,她落了个冷血无情的名头。
“以后不可轻易脱他人的衣服。”见她眼睛泛红,绛雪怒气减轻一半。
“嗯,你的……”凌箬不敢在看绛雪,小心翼翼捡起一旁的玉佩,那上面还残留着丝许的暖意。
玉佩一闪一闪的还散发着微茫。
绛雪见此一时无言以对,扶额认真的观摩了会后叹气:“既然你喜欢,那就送给你了!”
凌箬知道,绛雪肯定是认为她惦记这玉佩,所以才勉为其难割爱赠予,她怎么能要呢?
遂拒绝,“我不……不喜欢。”
“是不能要还是不喜欢?这块玉可不是一般的,它可以吸收日月之精华,汇集灵力来供你使用,也可以消灾免难除祛邪祟。特别是你这种灵力时有时无的,确定不需要?”
绛雪拢了拢身上的衣服慵懒起身,眸光里讯息不明。
“你怎么知道我灵力时有时无的?”凌箬反反复复审量着手中散发着翠绿色微茫的玉佩问去。
“收还是不收?”见绛雪冷眼回眸,凌箬只得见好就收,并拜礼附和着:“收!当然收咯!多谢师父厚爱!”
说到师父,凌箬这是给自己挖坑跳,绛雪根本没说要收她为徒。
“难得还懂了客气?我不是你师父。”绛雪负手,示意凌箬将玉佩戴上。
凌箬将玉佩佩戴腰间后,绛雪领她去了一旁的池边,池里云雾瞬息万变,随着拂袖拨去浮云,一座座高大的山脉跃然眼前。
“凝神静心去感受你所能感受到的一切。”耳畔绛雪嘱咐。
凌箬抿了抿唇,心无旁骛认真探去,看见夜色下一个红衣妖娆的女子河边沐浴,然后画面突变一个玄衣少年半空闪现斩杀妖兽。
“用心、凝神、排除杂念。”脑海里绛雪微怒的声音,让凌箬神识渐渐清晰,但很快就模糊不清……
雾雨茫茫,点不醒死寂般的幽潭。岸上,或红或绿的曼陀罗竞相绽放,花香阵阵。桥头,柳树下,凌箬只身彷徨着,竟不知该往何处。
这时,远处走廊处传来少女们银铃般悦耳的笑声,令听者心悦之。翘首以望,才知晓这些少女皆是清一色的白色长裙,手执蘸墨油纸伞,有说有乐,正笑魇如花的向这边走来。
她们这是前往何处?
凌箬疑惑,看着她们向这走来、走近、走过,然后登上这座桥,在桥的正中央一个接一个的化作烟尘,一点点的消失不见。
她们这是?
晃眼“奈何”二字落入眼帘,惊得凌箬魂不守舍。
她是怎么到这里的?
“姑娘。”最后一个少女盈盈走来,她带着浅笑将手中的油纸伞递给凌箬,似是羡慕的道:“你是在等故人吧!”
凌箬木纳点头,她却落了泪:“你真好。”